夜曲5
許梁宜後半夜沒怎麼睡好, 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聽見鬧鐘,她下床時, 下意識朝窗外看了眼。
那輛車已經不在了。
許梁宜收回目光, 匆匆跑去廁所洗漱。
燕城的天說變就變,許梁宜出門前沒看天氣預報,她還沒走到地鐵站, 天空飄起雨。
有些大, 她只能小跑起來。
找個地方躲雨是不可能的,不然上班就遲到了。
「你也是要去地鐵站嗎?」
許梁宜聽見有人追到她旁邊, 頭頂多了把藍色的傘。
說話的是個身穿正裝的男人, 手臂夾著一個公文包。
許梁宜「嗯」了聲。
男人道:「一起吧。」
這種時候, 許梁宜沒辦法拒絕, 她道:「謝謝。」
離地鐵站也不遠了, 兩三分鐘後, 兩個人走到地鐵站,許梁宜再次說了聲謝謝。
「不,不謝。」
男兒耳根微紅, 快步走了。
雨天, 傘, 陌生人……
許梁宜不自禁想起和陸懷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又回想那天那個場景做什麼, 有病嗎許梁宜。
許梁宜扯回神, 大步下了樓,匯入坐地鐵的人群。
早晨高峰期, 人群擁擠, 也紛繁熱烈。
*
「小許, 把這個數據整理一下,伊槿做了一部分, 你把剩下的統計完,表格我已經用微信發給你了。」
對面工位的女同事鍾穎走過來,把一份文件放到許梁宜桌上。
許梁宜說:「好」。
鍾穎準備離開,但過了會,她又走回來聲音放低了些對許梁宜道:「麻煩你把伊槿做的那部分檢查一下,可能錯的會有點多,你改一改。」
這句話讓許梁宜不由抬起頭,看了鍾穎一眼。
鍾穎聳聳肩,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這個數據整理很簡單,不需要動什麼腦子,就是把文件夾里紙質上的內容挪到電腦上去,變成電子版存檔,這種事情許梁宜以前在明城日報社的時候幹過不少,唯一會遇到的問題是,如果在紙上記錄數據和內容的人字寫得潦草,整理的人會看不懂,許梁宜在翻開文件夾的時候,就下意識留意了下裡面的字,還好,字跡工整,每個字都很清晰,她之前遇到過的那種問題這一次應該不會出現。
不過她打開鍾穎給她發的表格,按照鐘琴說的,將伊槿做的那部分數據對照檢查了一遍,發現好多都是錯的,每一行都能找出兩三個錯誤。
偶爾的粗心馬虎大意很正常,可她這是有多不認真,才會照抄也錯這麼多。
許梁宜乾脆把表格關了,自己重新從頭整理一份。
數據有點多,幾十頁,許梁宜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做花了。
手機突然振了下,肖淳用微信找她,讓她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許梁宜只能先暫停手頭的活,保存好表格,從椅子上起身,朝肖淳的辦公室去。
路過伊槿的工位時,許梁宜只是無意地瞥過去一眼,發現伊槿插著耳機,正在看電影。
許梁宜:「……」
摸魚摸得這麼明目張胆嗎?
許梁宜面上反應不大,繼續朝肖淳的辦公室去。
「這篇文章你拿去看一下,看完發篇讀後感給我。」
肖淳給了她一本翻開的雜誌,他說的那篇文章就在翻開的那一頁上。
是本英文雜誌。
許梁宜道:「好。」
「有時間限制嗎?」
許梁宜問。
肖淳道:「沒。」
走出肖淳的辦公室,朝自己的工位回去時,許梁宜再次路過伊槿的工位,這次留意了下她看的電影。
是部挺出名的悲劇,許梁宜看過,和方沁一起看的,她記得當時方沁哭得稀里嘩啦,她淚點沒方沁低,當時沒哭,但看了也挺難受。
許梁宜沉默地回到自己地工位坐下,繼續整理之前沒整理完的表格。
快要下班的時候,終於整理完,許梁宜將表格發給鍾穎。
鍾穎道:【別發給我,發給伊槿吧。
】
許梁宜:【?
,為什麼要發給她,不是你叫我整理的嗎?
】
鍾穎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過了幾秒後才回復她:【這個資料本來就是由伊槿負責啊。
】
許梁宜:【是她負責的,那你剛才為什麼拿給我做?
】
「……」
說實話,鍾穎是愣住了的,因為許梁宜看起來溫柔又文靜,她沒想到她還挺直接。
好半天,鍾穎回復道:【她沒時間。
】
看著這條回復,許梁宜明白了,不就是壓榨新員工嗎。
許梁宜端起水杯,平靜地喝了口,而後抱著文件起身,朝伊槿的工位走去。
「小許,你幹什麼呀?」
鍾穎抬頭,發現什麼不對勁,想喊住許梁宜。
許梁宜似乎沒聽見她說話,徑直去到伊槿的工位前,手裡的文件,落到伊槿的桌上。
伊槿剛看完電影,眼睛是紅的,在擼鼻涕,她吸了下鼻子,抬起頭,看見是許梁宜,再看了眼許梁宜落到她桌上的文件,嗡嗡地道:「整理完了嗎?」
許梁宜道:「整理完了。」
伊槿明顯哭過,聲音有點含混沙啞:「表格發我郵箱。」
許梁宜沒回應她,而是說道:「剛才那部電影很感人吧?」
伊槿:「還行吧,女二演技太差,我好幾次差點跳戲,哎,你怎麼……?」
伊槿抬起頭,目光和許梁宜淡淡的眼神對上,莫名慌了下。
許梁宜:「所以,我剛才在幫你整理數據的時候,你全程在這看電影?」
伊槿:「……」
「是,是啊,怎麼了?」
許梁宜說話的聲音是不怎麼大的,跟她外表的氣質很搭,反倒是伊槿這聲「怎麼了?」
,說得有些理直氣壯,附近的員工不少把目光投過來。
「你想看電影不能回家去看?
當雜誌社是什麼地方,而且剝削別人勞動很有意思?」
許梁宜道。
伊槿呆滯了一下,頓時面紅耳赤。
除了伊槿,不少員工看許梁宜的眼神都變了。
伊槿上班摸魚,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上班摸魚,她工作還做得跟屎一樣,但因為知道她的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把她當小公主寵著。
伊槿突然覺得很委屈,鼻子發酸,「你,你竟然凶我。」
許梁宜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面:「你三歲小孩?
我哪凶你了?
不是吧,還要跟我哭鼻子?
沒長大就繼續回小學上學去,來雜誌社秀什麼存在感。」
「你,你過分!我跟你有仇嗎,你竟然對我人生攻擊!」
伊槿氣紅了臉。
許梁宜見她氣得要哭了,頭大,道:「跟你沒仇,只不過,請你以後不要把自己應該做的工作推給別人,大清亡了好多年了,別人沒義務伺候你。」
「你——」伊槿氣得嘴唇發抖,卻找不到話反駁,胸口如悶了塊石頭。
許梁宜進雜誌社那天,她還對她二叔感嘆過,你怎麼會這麼有眼光,把這麼好看的妹子招進雜誌社,我要是個男的,肯定要找二叔你做媒,沒想到才沒有幾天,她曾經誇過的這個小美人,會是這樣咄咄逼人不講情面的嘴臉。
雖然伊槿應該比自己大個一兩歲,可心理年齡好像格外的低,許梁宜懶得跟她說了,轉身準備離開,伊槿冷嘲了句:「我怕你是忘了,是誰讓你進簡談的了,沒我二叔你進得來嗎。」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許梁宜聽得清清楚楚。
許梁宜回過身,道:「你說的沒錯,是伊主編給我發的offer,我感謝他,但跟你有什麼關係?
想往自己臉上貼金?」
「……」
伊槿睜大了一下眼睛,感覺到腿都有些站不穩,她攥緊拳,氣呼呼地道:「怎麼跟我沒關係?
!你不會不知道吧,伊主編是我二叔!」
許梁宜:「很好,那你告訴我,是伊主編讓你上班看電影的?
是伊主編讓你把工作推給別人的?
是伊主編讓你整理數據,十個錯一半的?
你每個月的工資是雜誌社開,還是伊主編開?」
「……」
伊槿氣得不行,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就要朝許梁宜潑過去,一隻手伸過來攔住她,咖啡抖落不少到地上。
「蔓蘿姐,你幹什麼啊!」
伊槿吼。
林蔓蘿:「好了,別鬧了!」
伊槿愣在那。
林蔓蘿:「你們在這吵架,影響了大家工作,別吵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跟我說!」
伊槿道:「她凶我!」
許梁宜:「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可以,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
伊槿:「你算哪根蔥?
教訓我?」
許梁宜:「祖宗,我可不敢教訓你。」
「你——」伊槿臉又紅了。
林蔓蘿拍了下她:「小槿,好了好了。」
而後林蔓蘿趕緊去拉許梁宜,「跟我過來一下可以嗎。」
許梁宜沒拒絕,她知道林蔓蘿是想打圓場,她剛來雜誌社,也不想把局面鬧得太僵。
樓梯走道里,林蔓蘿對許梁宜道:「小許,看在伊槿是伊主編侄女的份上,你少跟她計較點吧,這到哪不講點關係?
就像你自己,沒有伊主編的關係,也不會到簡談來工作,今天你們兩鬧成這樣,伊主編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說伊槿的,她以後應該會收斂點。」
許梁宜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伊主編會把我開了呢。」
林蔓蘿笑:「伊主編不是那種人。」
許梁宜道:「希望他不是吧。」
「剛才謝謝你,燙著沒?」
許梁宜看向林蔓蘿的手。
林蔓蘿反應過來她在說她幫她攔住了那杯咖啡的事,笑:「沒事,那杯咖啡好像溫了,不怎麼燙。」
*
「你別哭啊,發生什麼了,告訴我。」
餐廳里,剛和伊槿見上面,伊槿就哭鼻子,甄珩不明所以。
伊槿抽了下鼻子,道:「你還記得嗎,前幾天我不是跟你說我們雜誌社來了個很漂亮的妹子嗎,我看錯她了,看錯她了!她讓我太失望了!」
甄珩:「叫許什麼來著?」
伊槿:「許梁宜!」
甄珩捏捏伊槿的臉,「她一個新員工,還能欺負到你頭上?」
伊槿氣嘟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自己的男朋友說了一遍。
自然,省略掉了自己摸魚看電影的細節,只傷心又憤懣地控訴許梁宜怎麼對她人生攻擊,怎麼像電視劇里的那些惡毒女配對她嘴不留情的。
甄珩摸摸伊槿的頭:「她怎麼這麼軸,知道你二叔是誰膽還那麼大。」
伊槿:「就是啊!我要讓我二叔開了她!」
加完班,許梁宜從雜誌社裡出來時,打了個噴嚏。
她心想,應該是有人在罵她。
今天下班比昨天早一些,天還沒黑透,只是染了黃昏,有晚霞暈在天際。
稍抬眼,許梁宜注意到一個身影,男人個子高大,一身黑西裝,懶洋洋地倚在車邊。
他怎麼陰魂不散啊,今天都直接跑到她工作的地方來了。
他這幾天到底是不是沒有回過明城?
陸懷洲看見她,唇角淡扯了下,他動了身,朝她走過來。
這樣的場景,對許梁宜來說,熟悉又陌生。
人來到面前了,許梁宜也沒有說話。
「我送你回你住的那個小破屋。」
他說。
「……」
許梁宜:「還是別了,那個地方哪哪都破,你千萬別去了。」
陸懷洲看著她。
夏夜的風是涼爽的,悶熱的天,拂過面龐,能給人帶來短暫的紓解,可陸懷洲沒感覺到半絲爽意,只有涼。
他沉默,看著女孩背影驕傲地離開,未去攔她。
很好。
陸懷洲擦了下唇。
*
許梁宜回到錦竹小區的時候,忽聽見有人喊她。
「小許!」
轉過頭,喊她的人是黃阿姨,她手裡提著一個購物袋,似乎是剛逛完超市回來,旁邊是個戴著眼鏡的男人。
對方個子比黃阿姨高不少,長相斯文。
「小許,剛下班回來啊?」
黃阿姨問。
許梁宜道:「嗯。」
黃阿姨笑:「巧了,我兒子也剛下班回來呢。」
「媽,她是……」孫鵬俊問。
黃阿姨道:「哦,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許啊,前幾天剛搬來我們樓的,就住我們對門!」
孫鵬俊笑起來時,臉頰多出一對可愛的酒窩,「你好,我叫孫鵬俊。」
許梁宜道:「你好。」
黃阿姨推了孫鵬俊一下,「鵬俊,你,你跟人家小許加個微信呀,雖然咱們就住對門,但加了微信後,可以更加熟悉啊,以後也好相互照應照應。」
孫鵬俊看著許梁宜,「可以嗎?」
的確是住在對門的關係,加個微信沒什麼,這個孫鵬俊看起來也挺順眼,許梁宜沒有猶豫太久,道:「可以。」
她從包里摸出手機。
剛要點開微信二維碼,聽見一道男音:「許梁宜。」
許梁宜頓了下。
喊她的那個人,慢悠悠走過來,無視前面站著的黃阿姨和孫鵬俊,在他面前蹲下了身,他嗓音金屬質感,蘇沉低磁,說不出的好聽:「傻不傻,沒看見鞋帶鬆了?」
垂眸,許梁宜發現她右腳的帆布鞋,不知道什麼時候鬆了鞋帶,兩根鞋帶耷拉在外面。
陸懷洲後頸線條有些冷硬感,耳廓很寬,頭髮又比以前長了些,到了該剪的長度,他將她的鞋帶系得慢條斯理,月光下,他的手指顯得很白,又修長分明。
轉性了這人。
竟然到現在也沒耐心告罄。
「陸懷洲,我發現你真的很閒。」
許梁宜道。
陸懷洲沒理她,懶洋洋將她的鞋帶打成一個蝴蝶結。
系好鞋帶,他懶散又痞的模樣站起來。
許梁宜跟著他,目光上移,這才發現黃阿姨和她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陸懷洲身後空無一人。
被他嚇走的吧。
許梁宜心想。
忽地,她腦後的馬尾被陸懷洲薅了下,男人聲線微混:「剛才那兩人,住你對門?」
*
「你真是的,剛才拉我做什麼,都沒加著人家微信呢。」
進了樓,黃阿姨抱怨道。
孫鵬俊:「媽,剛才那男的應該是她男朋友,我怎麼還好加人家微信?」
黃阿姨道:「你這個慫包,說不定他們是兄妹呢!」
孫鵬俊:「他們哪裡像兄妹。」
黃阿姨道:「不管怎麼樣,先加了微信再說啊,說不定那男的還不是小許男朋友,只是在追求她,要是她男朋友,小許搬家那天,我怎麼一點沒看見他身影?
那天那麼幾大包東西,都是小許一個人搬進家的。」
黃阿姨的話還沒完:「我跟你說,小許這麼漂亮的姑娘你不主動點,明天就是別人的了,她雖然不是咱燕城本地的姑娘,可那有什麼關係,房子車子,我們家都有的啊,我不求你找條件多好的姑娘,給我找個能代替爸媽照顧你的就行,小許她……」
孫鵬俊終於出口,打斷自己母親的話:「媽,我看見他從一輛保時捷上下來。」
「保時捷911。」
孫鵬俊聲音平靜地補充道。
「……啊?」
黃阿姨聲音停住。
孫鵬俊沒把話說第二遍,沉默地先上了樓。
黃阿姨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一男一女還站在外面,恰巧這時候,她還看見男方扣住女方腦袋,在她臉上吻了口,女方用力將他推開,似生氣了。
黃阿姨咽了口沫,收回目光,朝自己兒子追去,「臭小子,你等等我啊。」
*
五六分鐘前。
「是啊,怎麼了。」
許梁宜回。
陸懷洲問完那句,沒再問什麼,他對那兩個人也沒多大興趣,轉了話題:「晚飯吃沒。」
許梁宜發生陸懷洲聲音有點沙沉,像喉嚨塞了東西。
似乎感冒了一般。
但她沒開口問,說道:「我吃沒吃,關你什麼事。」
陸懷洲盯了她一會,伸手掐她的臉,「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
許梁宜將他的手推開,「你幹嘛啊!」
陸懷洲扯唇笑了下。
這時候陸懷洲手機響了,他懶懶從褲包里摸出手機。
許梁宜自然不會等他接電話,抬腳準備往自己住的那幢樓走,手腕卻被陸懷洲拉住。
「等會行不行?」
男人力道不重,可卻有力,許梁宜沒掙脫開,「你——」
陸懷洲聽著電話,視線卻鎖在她身上,許梁宜還是沒逃開他掌心的鉗制。
「嗯,掛了。」
聽完內容,陸懷洲聲音很淡,對電話里的人說。
這時候,許梁宜成功掙脫開他的手。
「你真的好煩啊!」
許梁宜道。
陸懷洲道:「遇到點事,我得回明城,明晚再來看你。」
許梁宜道:「你別來了。」
陸懷洲:「許梁宜。」
「幹嘛。」
許梁宜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陸懷洲道:「我現在在追你,麻煩你對我耐心點。」
「……」
他在說什麼鬼。
「是嗎,你追我,關我什麼事?」
許梁宜道。
陸懷洲倏地笑了,聲音痞混:「的確不管你的事。」
「哥哥心甘情願。」
許梁宜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冷毅硬朗的臉上,多出一絲邪魅。
邪魅……
她怎麼會想到這個詞,這個詞真的會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
許梁宜不想理他,道:「你不是要回明城嗎,快走吧你,我要上樓了,拜拜!」
陸懷洲道:「等會。」
「又等什麼會,你有完沒完啊!」
許梁宜道。
陸懷洲沒給下文,只是看著她。
「這麼看著我幹嘛啊你。」
許梁宜道。
陸懷洲還是沉默。
許梁宜無語了一下,抬腳就想走,男人卻突然扣住她腦袋,強行往她臉上吻了口。
「混蛋!」
許梁宜氣得臉紅,推開他。
「再見,別太想我。」
親完那一口,陸懷洲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之前有些冷痞的臉,多了興味,他轉身闊步走了,背影痞烈得不像話,又拽。
許梁宜罵了一句:「王八蛋。」
*
陸懷洲上了車,沒啟動,先撥通了一個電話。
響了好一會,才被那邊接起。
「接得可夠慢的。」
陸懷洲嘲道。
陸允晏:「在忙。」
「有事?」
陸懷洲:「不有事我能給你打電話?」
陸允晏:「什麼事?」
「燕城豐淀區南匯路這邊有個錦竹小區,知道嗎。」
陸懷洲道。
「你在說什麼,」陸允晏道。
陸懷洲:「我要買套房,你找人忙我處理,」
「明晚之前解決。」
他道。
陸允晏沒問為什麼,聲音淡淡:「地址發我。」
*
「你們是有什麼誤會吧?
小許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聽完自己侄女的訴苦,伊致林抿了口手裡的普洱茶,笑。
伊槿:「人不可貌相,二叔,你被她漂亮的皮囊騙了!」
伊致林的確不了解許梁宜,只跟她見過兩次面,看過她寫的文章而已,但自己的侄女,他還能不了解?
「我看是你先惹著人家,人家才來找你麻煩的吧?
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隱瞞了二叔?」
伊致林唇角淺牽,笑。
「……」
伊槿很不開心,噘著嘴:「沒有!」
伊致林聲音變得語重心長了些:「槿槿,雜誌社裡的人,看在我的面上,可能對你多擔待了些,但你跟他們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年紀輕輕不跟著一起做事學習,等到用時,你會恨自己曾經的懶惰懈怠,二叔早晚是要退休的,除非你不想一直在簡談幹下去,你以前不是跟二叔說過?
你的夢想是……」
伊槿站起身,把手裡的抱枕扔過去:「哼,沒有二叔,我還有我爸!二叔不幫我教訓那個許梁宜就算了!」
「……」
「嘿,你這孩子,脾氣也太大了啊你,改改。」
伊槿那枕頭砸過來,伊致林被杯里的茶潑了身,眉骨輕跳。
「不改!不改!二叔不愛我了!我討厭二叔!」
「……」
*
第二天,許梁宜到雜誌社的時候,發現自己工位前的椅子多了一灘墨汁。
她本來沒注意的,但要坐下去的時候,一個同事走過來,說肖淳叫她去辦公室。
就是她直回身,繞出工位朝肖淳辦公室走的時候,餘光瞥見椅子上多了灘墨汁。
她先沒有理會,先去了肖淳的辦公室。
「你寫的那篇稿子,杜笙和看了,他覺得有兩處地方有點問題,想今晚和你當面談談。」
肖淳遞給許梁宜一張字體燙金的黑色邀請函,「今晚鴻毅會在金毓酒店舉辦一個酒會,這個邀請函是鴻毅的人送來的,你到時候和我去一趟,在酒會上找杜笙和談。」
聽完肖淳的話,許梁宜腦海只浮現出一個想法。
又要加班了。
但又能有什麼辦法,許梁宜接過邀請函,道:「行。」
肖淳:「你不問問是那兩處地方有問題?」
許梁宜:「今晚見了杜笙和,不就知道了?」
肖淳笑:「小許,我發現老伊說的沒錯,你這小姑娘,真的很狂。」
*
走回工位,那灘墨汁還在,已經有一部分浸進沙發墊里,但大部分,還灘在外面。
由此推斷,這灘墨水肯定不是昨晚被人倒的,而是今天早上。
「誰幹的?」
許梁宜直接在辦公室里問了出來。
她通常說話偏柔,第一次把嗓門放大。
沒人回答她。
「怎麼了小許?」
有人問。
許梁宜指了下自己的椅子:「有人往我椅子上倒墨汁。」
「天,還真有。」
「會不會是有人不小心啊?」
許梁宜道:「就算是不小心,我也想知道是誰。」
她的目光往伊槿投了一瞬。
「你看我做什麼?
我才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伊槿道。
許梁宜冷笑一聲:「不是你最好。」
林蔓蘿走過來,「髒成這樣還怎麼坐,我讓後勤給你換張椅子。」
許梁宜悶「嗯」了聲,「謝謝。」
過不久,來了兩個後勤的工作人員,把椅子推走了,他們給許梁宜換了張新椅子。
工作任務很多,忙碌起來後,許梁宜將這個小插曲暫且拋到一邊。
轉眼到了下午,許梁宜收到肖淳發的微信。
肖淳:【可以出發了。
】
許梁宜知道他指的應該是晚上的酒會,說道:【不是七點才開始?
】
現在才四點過。
肖淳:【帶你去買裙子,晚上要去酒會,不穿漂亮點?
】
許梁宜:【……不用吧,我們不是去工作?
】
肖淳:【這種酒會很難得,到時候出席的,肯定不少金融圈子裡的大佬,我到時候帶你多認識點,財經記者與別的記者不同,要多結交金融圈裡的人。
】
要滿足能去參加酒會的裙子,肯定不會便宜,許梁宜想了想,道:【我沒錢買裙子,回家換一條行不行?
】
肖淳:【我買。
】
「……」
肖淳這麼說,許梁宜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這年頭,領導都這麼大方嗎。
手機在這時候振了下。
許梁宜以為是肖淳又說了什麼,但不是肖淳。
給她發信息的是陸懷洲。
許梁宜黑睫顫了下。
陸懷洲:【今天晚上我有個應酬,晚點來看你。
】
過了幾秒,許梁宜道:【誰讓你來看我,陸懷洲,你怎麼還不死心。
】
陸懷洲:【我會什麼要死心?
】
陸懷洲:【你給我一個理由。
】
「……」
許梁宜:【神經病。
】
陸懷洲:【再罵一句。
】
許梁宜以為他是生氣了。
誰知道下一句,陸懷洲:「還挺悅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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