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林仙兒的遊說
看著龍嘯雲的屍體，林詩音不由地流下了眼淚。
自己的丈夫已近一年時間未見，沒想到再見之時，竟已經是一具屍體。
林詩音看著帶回自己丈夫屍體的李尋歡，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反覆折騰死我，你才滿意是不是？」
李尋歡無言以對。
「哇啊啊啊……」龍小雲哭著衝進了林詩音的懷中，抽泣道：「是二叔的那個好朋友，就是在咱們家殺了好多人的那個人，他讓他的手下阿飛下的手。嗚嗚……」
龍小雲說到傷心處，早已泣不成聲，好半天才接著說道：「他們才和爹爹見過兩次，為什麼就忽然要殺爹爹呢？
而且，那個姓趙的第一次來咱們家就嚇得爹爹離開家了，是因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李尋歡了。
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又能瞞得住誰呢？
龍小雲接著說道：「而且，我看得清楚，當時二叔已經進門了。
憑他的小李飛刀之快，又怎麼會救不下來爹爹呢。
那天在咱們家，他的飛刀就在那姓趙的劍下輕鬆救下了游龍生，那個藏劍山莊的少莊主。
但是，這次他卻眼看著那個阿飛的劍刺中了爹爹的喉嚨。自始至終，他的飛刀也沒有發出來。」
龍小雲氣憤地道：「那個和他非親非故的游龍生，他能出刀救下人家，可是他的結義兄弟，他卻始終連刀都沒有出！」
龍小雲轉過身來，對著李尋歡道：「而且，即便他看得清楚，也知道誰是殺害他義兄的兇手，可他卻始終沒有報仇的念頭。明明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為什麼不出手？」
接著，龍小雲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伱就是想讓我爹死了，你好……」
「閉嘴！」林詩音一聲厲喝，龍小雲便不再說下去，撲進了林詩音的懷中哇哇大哭。
深夜，龍嘯雲的棺木前。
林詩音一身孝衣，守在靈前。
看著那憔悴的身影，在一身孝衣白裙之下，顯得更加楚楚可憐，讓人不禁想呵護她。
趙明淵當初的一番話，不禁在李尋歡的心頭再次浮現。
只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卻讓他做不出那樣的事。
更何況，義兄龍嘯雲已經死了，那他不是在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嗎？
李尋歡站在門外徘徊，不敢進門。
忽然，他感到身後有人走來，轉頭一看，竟是一身白裙的林仙兒。
林仙兒顯然沒有打擾林詩音的意思，反而對李尋歡揮了揮手，示意有事過來說。
見林仙兒似乎有事要說，李尋歡略一猶豫，便跟著她離開了。卻沒有發現，一直在低頭守靈的林詩音，竟一直目送兩人的背影離開。
兩人走到一個僻靜處。
林仙兒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李尋歡有些不太明白林仙兒的意思。
林仙兒道：「便是，以後你準備怎麼對林姐姐？」
李尋歡道：「大哥已逝，只留下了孤兒寡母。我做兄弟的，自然要照顧好大嫂和侄子。」
「怎麼照顧？」林仙兒接著問道，臉上的笑容頗為怪異。
李尋歡一愣道：「什麼，怎麼照顧？」
林仙兒道：「是不是把兄弟的兒子當做自己的親兒子照顧。」
李尋歡點頭，這是自然。
卻不料，林仙兒接著道：「兄弟的妻子也自然也要當做自己的妻子照顧。」
李尋歡臉色一變，怒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大哥屍骨未寒，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林仙兒道：「其實，龍嘯雲未必不期待你做出那樣的事。
畢竟，那是他心中最牽掛的兩個人，而只有你才能照顧好他們。
何況他一直對你心中有愧疚。
你和林姐姐的事情又有誰不知道呢？
如果你真的娶了林姐姐，把龍小雲當做親生兒子看待，那才是對所有人都最好的一個結局。
便是龍嘯雲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欣慰的。」
「你不要再說了！」李尋歡低吼道。他似乎心有畏懼，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林仙兒道：「你可要想清楚啊，否則，你可能像十幾年前一樣後悔的。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我不能。」李尋歡艱難的道：「我絕不能。」
林仙兒接著說道：「你不必擔心，沒有一個人會說你做得不對的。
林姐姐的心思，你想必清楚。你難道還要讓她繼續這樣痛苦下去？
至於龍小雲，哼，你信不信，即便是你廢了他的武功，但如果問他願不願意做你的兒子，他也一定會點頭的，也絕不會再恨你的。
你知道嗎？
如果一個孩子的父親是你這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那會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不信你就去問問他。」
「誰？」
李尋歡聽到附近的花草之後有動靜，難道有人偷聽？
他走近才發現，那竟然是龍小雲。
沒想到，這樣一番話，竟然讓小孩子聽到了，不知道他會怎麼看自己。
李尋歡心中百味繁雜。
只是，他卻意外發現，在昏暗的燈光，龍小雲的眼神之中，看向他的眼神似乎不再是仇恨，而是希冀。
他在希冀著什麼？
李尋歡不敢再想。
第二天，本該是賓客前來祭拜之時，只是靈堂中卻始終只有李尋歡和林詩音母子。
即便龍嘯雲生前結交無數，但他死了之後，除了他的妻兒，卻只有李尋歡，這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結義兄弟在此為他守靈。
龍嘯雲這十多年來在興雲莊中結交的一眾江湖豪傑，卻沒有一個上門祭拜的。
事實上，江湖上的消息流傳下來很快。
更何況上官金虹與龍嘯雲舉行結拜大典的事早已風傳江湖，當時那麼多江湖豪傑在場，自然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迅速流傳江湖。
如今，誰都知道龍嘯雲是怎麼死的了。
大家也都知道上官金虹根本沒有一點在乎這個所謂結義兄弟，說不定更是把和他結義視作恥辱呢？
而殺死他的人正是如今聲名鵲起的飛劍客。
當然，飛劍客背後的「黃金魔劍」趙明淵，更是執掌武盟這個最新崛起的組織。
若是前來祭拜龍嘯雲，豈非一下子就得罪了兩個強力組織？
更何況，和龍嘯雲結交的這些人，本來也都是像田七、趙正義這種逐利之徒，如今既然無利可圖了，自然是利盡人散。
看著眼前清冷的畫面，李尋歡不禁想起當初他剛從關外回來時看到此地熱鬧的景象。
兩相對比，李尋歡心中更是難過，或許自己真的不該回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不過，有些事，終究是要面對的。
李尋歡鼓起勇氣，抬起頭，對林詩音道：「大嫂，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龍小雲眼睛一亮，難道他真的要？心中想著，身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林詩音只是不斷地往火盆中添紙錢，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李尋歡的話。
李尋歡便把龍嘯雲殞命當時的情況以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詩音。
接著，李尋歡道：「大哥，雖然是死在飛劍客的劍下，也可以說是被趙明淵所殺。但其實也是死在了上官金虹的陰謀之下。
上官金虹一心要和大哥結拜，然而，卻在結義大典上害死了大哥。
這正是他為了挑起我和趙明淵的爭鬥，所想出的陰謀，想讓我們兩敗俱傷，他好漁翁得利。
事實上，不管是上官金虹、趙明淵還是阿飛，都算是大哥的兇手。
當然，這兇手還要加上一個，那邊是我。
如果他不是我的大哥，他也便不會被人利用，更不會被人所害。
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兇手。
大嫂，我知道小雲對大哥的事很傷心，想要報仇。
這也是為人子的責任，我可以理解。
不知大嫂是想要向誰復仇，盡可以告訴我，我這做兄弟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是殺上官金虹，還是趙明淵，或是阿飛？
或是把他們全都殺了？
當然，把他們全殺掉，然後再殺我也是可以的。
不過要殺他們並不容易，最好還是讓上官金虹和趙明淵先行拼鬥。扶弱鋤強為上策。
我先幫助趙明淵除掉上官金虹，再剪除趙明淵的羽翼飛劍客阿飛，然後再殺趙明淵。
這才是最好的方法。
之後，小弟自然，但憑大嫂處置。」
林詩音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依然全無動靜。
李尋歡便接著道：「既然大嫂並無異議，那便按照此策施行吧。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大哥的兇手的。」
說完這些話之後，李尋歡便起身向外走去。
李尋歡邁出靈堂的門檻時，忽然聽到一聲「回來」。
只是聲音太輕，李尋歡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稍一停頓，繼續向外走去。
「回來！你沒有聽到嗎？」林詩音對著他吼道。
李尋歡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卻聽林詩音帶著哭腔道：「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喜歡打打殺殺？為什麼就不能安下心來，好好地過日子。」
李尋歡無言以對。曾經他也想要好好地過日子，可惜那個機會被他錯過了。
林詩音接著說道：「我不想再聽到一丁點兒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的把小雲養大。其他的事，我都不關心。
我也會教小雲忘記這些仇恨，做個普通人，遠離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的。」
「也好」李尋歡喃喃道：「做個普通人也好。」
就這樣，一場風波似乎過去了。
只是，平靜的海面下的暗流洶湧，卻是怎麼也止不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