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舒被這一把掌打懵了。
她摔倒在地,捂著臉,茫然的向著江守之看去。
她八歲進了江府,多年來吃的穿的和江雪寧沒有絲毫區別,也從未被江守之打過。
甚至就連兒時每逢她與江雪寧起了爭執,江守之也多是讓江雪寧讓著她的。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江守之對自己還是有些疼愛的,雖然她只是個繼女。
在江守之打了她這一把掌之後,就連母親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而後又是坐了回去,甚至都不曾來扶她一把。
江守之的巴掌與母親的沉默都是讓她清醒了。
原來自己在江家一直都是個拖油瓶罷了,她是江守之手裡的一樣小禮物,要看他的心情,也要看誰對他有用,來決定將她送給誰。
江夢舒眼底含淚,唇角裂開的口子火辣辣的疼,她卻渾然不覺,只在那兒笑了起來,直到笑出了淚花。
另一邊。
江雪寧坐在梳妝檯前,毓英站在她身後為她梳著柔順的長髮,並將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知曉。
「什麼?父親要把江夢舒嫁給裴玄錚?」
「是啊小姐,聽說二小姐哭鬧了很久,惹得老爺大發雷霆,下令將她關在祠堂了。」
江雪寧的眼眸有些失神,她復又向著梳妝鏡中的自己看去,難道說,江家的女兒必須要嫁給裴玄錚嗎?
她不嫁,江夢舒就要嫁。
「小姐,我聽黃嬤嬤說,二小姐今天還和老爺說了一句話。」毓英收起了梳子,小聲嘀咕著。
「什麼話?」
「二小姐說,裴玄錚是您不想嫁的,所以才輪到了她,她是替你嫁的。」
毓英說完,有些擔心的又是開口,「小姐,我總覺得二小姐這話里有怨,您以後可要提防著她一些。」
江雪寧微微彎唇,伸出手輕輕的颳了刮毓英的鼻尖,「小丫頭長大了,心也細了。」
得了江雪寧的誇讚,毓英有些美滋滋的。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做了江家的小姐,咱們只能管的了自己,管不了旁人,」江雪寧聲音輕柔,緩緩取下了自己的耳墜,「她愛怎麼想,就讓她怎麼想吧。」
「小姐說的沒錯。」毓英點點頭,服侍著江雪寧躺下。
江雪寧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瞧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開了臥房的門,慢慢的走了進來。
她極力想要睜開眼睛,無奈那眼皮卻越來越重,讓她只能躺在那兒,由著那道模糊的身影走到了自己床前。
那人伸出手,一舉攥住了她的細頸。
江雪寧覺得透不過起來,終於睜開了眼眸,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竟是江雲馳!
他一臉的憤恨,那一雙冷眸中蘊著無邊無際的怒火與殺意,似乎隨時都能夠取走她的性命。
「大哥!」江雪寧出了一身的冷汗,從夢中倏然驚醒,她坐在那兒喘著氣,顫著手指捂住了自己的頸脖。
四下里都是靜悄悄的,哪兒有江雲馳的身影?
她卻心有餘悸,許久不曾回過神來,夢中的江雲馳暗如鷹梟,與平日裡天差地遠,她又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一個夢呢?
夜間。
書房裡亮著燈。
裴玄錚坐在主位上,面前攤開了一本書,卻是許久也不曾翻動過一下。
聽著腳步聲,裴玄錚抬起頭來,就見一道溫婉的身影端著夜宵緩緩走了進來。
「公子,天色已晚,用些點心再睡吧。」趙茹茹聲音輕柔,將手中的夜宵送到了裴玄錚面前。
「你先去歇息吧。」裴玄錚看也未看那夜宵一眼,與趙茹茹吐出了一句話來。
趙茹茹眼眸一黯,卻並未離開,見她未走,裴玄錚向著她看去,「還有事?」
趙茹茹聲音酸澀,輕輕地問,「公子快要娶妻了,不知那江小姐是怎樣的性子,能否容得下茹茹?」
裴玄錚有片刻的沉默,江家有兩位江小姐,而他如今要娶的那位江夢舒小姐,他從未見過。
興許之前見過,卻也不曾留意過她的容貌。
「你放心,你最早陪在我身邊,又為我生下了蟒兒,我不會委屈你。」裴玄錚翻了翻眼前的書,淡淡的開口。
「公子,」趙茹茹抬起頭,眼睛裡竟不知何時已是充滿了淚水,她的神情哀傷,哽咽著開口,「蟒兒馬上也要進宮了,而您又要娶妻,我,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聽著這句話,裴玄錚翻著書本的手指微微頓了頓,與她尚算耐心的解釋,「我與你說過,蟒兒入宮是好事,今後……」
裴玄錚說到這便止住了。
趙茹茹的眼淚落了下來,竟是跪在了裴玄錚面前,攥住了他的衣角,「公子,茹茹只是後宅的女人,我不懂那些家國大事,我只知道蟒兒是我的孩子,入宮後便是天各一方,母子再難相見了……」
裴玄錚心知趙茹茹說的也是實情,他心下一嘆,終是伸出胳膊攙扶,「你先起來。」
「不,公子,」趙茹茹眼瞳淒清,「夫人出身名門,身份高貴,只怕容不得茹茹,而公子又要忙於正事,難得見公子一面,蟒兒又進了宮,茹茹不知如何打發今後的日子……」
「你要如何?」裴玄錚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趙茹茹看著裴玄錚的眼睛,不再拐彎抹角,「茹茹懇求公子垂憐,能許茹茹隨蟒兒一道入宮。」
「笑話,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可以由著你想去便去嗎?」裴玄錚的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