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從北胡傳來的信,據送信之人說,此信乃北胡大汗蕭雲馳親筆所書。」
侍從將一封信雙手呈在裴玄錚面前。
裴玄錚將信接過,打開後十分迅速的看了下去。
少傾,他將那信紙收起,神情間頗為複雜。
「皇上,不知蕭雲馳在信中說了什麼?」有幕僚開口相問。
「如今羌人作亂,他們難道是聽聞了消息,想要趁機來攻打大梁?」
裴玄錚搖了搖頭,「蕭雲馳在信上說,他願意出兵,與我一道對付羌人。」
聞言,幾個幕僚俱是大驚,其中一人頓時上前一步開口,「皇上,蕭雲馳此話不可相信,眼下羌人作亂,大梁必須從北疆調兵,對北胡而言眼下委實是進攻的良機,蕭雲馳又怎會放著此等良機不要,轉而來襄助咱們?」
「曲大人此話有理,皇上,只怕蕭雲馳居心叵測,背地裡不知起了什麼念頭,此人的話不可相信!」
「夠了,」裴玄錚輕斥一聲,「蕭雲馳絕非言而無信,趁虛而入的小人。」
「我相信他。」
「皇上……」幕僚還欲再說,卻被裴玄錚一個手勢止住。
「他在信上還說,願與我大梁握手言和,待剿滅羌人後,在北疆互通貿易,在邊境開市。」
聽著裴玄錚的話,眾人面面相覷,似乎都覺不可思議。
「皇上,兩國的戰爭已持續了上百年,之前哪怕兩國聯姻,都不曾終止戰爭,廣德帝在位時也曾在邊境開市,可那些北胡人毫無誠意,任由游兵對我大梁客商謀財害命……」
裴玄錚蹙了蹙眉,打斷了幕僚的話,「蕭雲馳雖為北胡大汗,但你們不要忘了,他在大梁長大,他身體裡也流著梁人的血。」
「當初隨他前往北胡的部下中也都是梁人,況且……他如今的閼氏也是梁人,朕倒是覺得,他這話可信。」
「皇上……」
「朕意已絕,你們不必再多說,」裴玄錚做出了決定,「我會修書一封,邀他與我聯手,羌人殘忍嗜殺,這一次,務必要將他們盡數剿滅,方可天下太平。」
北胡,天氣日益寒冷,江雪寧這幾日都不曾出門,每日都跟一隻慵懶的小貓兒似的,窩在暖融融的小窩裡不願動彈。
蕭雲馳進來時,就見毓英和兩個宮女都在那兒陪著江雪寧說著閒話,看見他進來,幾人都是向著他行下禮去,而後悄悄退出了內殿。
蕭雲馳俯下身在江雪寧的臉頰上親了親,「今天怎麼樣,孩子有沒有鬧你?」
江雪寧莞爾,「沒有,孩兒可乖了,葉先生早上來看我,都說我沒有孕吐,胃口也好,是這孩子曉得心疼娘親,沒折騰我。」
蕭雲馳輕輕舒了口氣,在她面前坐下,「寧兒,再過幾日,我會帶兵前往大梁。」
江雪寧聽了這話,心中頓時一緊,「你要親自去嗎?派人去不可以嗎?」
蕭雲馳看了一眼她的小腹,雖然如今江雪寧還未顯懷,但一想著要將她們母子留在北胡,只讓他的心揪了起來。
然而羌人已是攻入了大梁,在西南等地殺死無數百姓,他們認定大梁還需防禦北胡,並不能抽取太多兵力前來鎮壓,竟是將少女充作軍糧,所犯惡行罄竹難書。
裴玄錚決定御駕親征,並傳來了親筆信,懇請蕭雲馳出手,與之一道禦敵。
蕭雲馳麾下舊部多是梁人,如今聽聞母國有難,他們俱是甘願前往。
是他將那些兄弟帶出了大梁,而今,理當也要由他將他們送回去,讓他們有合理的身份,立下戰功,榮歸故里。
而不是以異族人的身份留在北胡,思鄉情切,有家難回。
「寧兒,我會很快回來。」蕭雲馳望著她的眼睛,「相信我,等將羌人趕出大梁,我會立刻回到你身邊。」
江雪寧鼻尖一酸,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她當然明白他在為她的母國奔波,也明白他想要兩國再無戰爭的決心,可是……他們才剛剛有了孩子啊。
他就要離開她們母子。
蕭雲馳撫上她的後背,英挺的眉宇間滿是不忍與歉意,「對不起,寧兒,我曾說過,再不會把你丟下,我……」
「我都明白,大哥,」江雪寧的眼眶溫熱起來,「有葉先生在,還有毓英,他們都會好好地照顧我,你安心去打仗,把那些作惡的羌人趕出大梁,還大梁一份太平。」
「我會帶著孩子好好地在家裡等著你,」江雪寧撫上自己的小腹,「孩兒會很乖,很聽話,我們一起等著你。」
蕭雲馳沒有再說話,只無聲的將她攬在臂彎,微微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