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徹頭徹尾都是一個騙子

  「大將軍。」

  「怎麼了?」

  「這是從王城傳來的。」郭友峰匆匆進了主帳,將一封密信送到蕭雲馳面前。

  蕭雲馳很快將信封打開,一旁的郭友峰看的十分清楚,蕭雲馳看完信中的內容後,臉色頓時變了。

  「大將軍,發生何事了?」郭友峰小心翼翼的問。

  他跟隨蕭雲馳多年,深知蕭雲馳性情沉穩,一向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能讓他如此的,定是王城中出了天大的事。

  蕭雲馳的眉心緊擰,他沒有說話,只攥著那一張薄薄的紙,指尖處竟是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郭友峰察覺到他的失態,一顆心更是沉了下去,他望著蕭雲馳,又是喊了句,「大將軍?」

  蕭雲馳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看向郭友峰,啞聲吐出了幾個字來,「傳令下去,暫緩進攻。」

  郭友峰不知緣由,自是不解,但在軍中服從命令乃是天職,當下便是恭聲稱是,快步走了出去。

  待郭友峰離開後,蕭雲馳只覺得眼前一黑,不得不以手扶著桌子方才穩住身形。

  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信是阿勝寄來的,告訴他江雪寧被被擄走的消息。

  蕭雲馳睜開眼眸,將手中的紙張攥成一團,他的眸色幽深,殺意盡顯。

  焉支山。

  裴玄錚走近帳子時,就見侍女端著托盤走了出來。

  裴玄錚瞥了一眼,見托盤上的食物都是原封不動,他蹙了蹙眉,問了句,「她又沒吃飯嗎?」

  那使女行了一禮,小聲道,「是啊,小姐什麼也不願意吃。」

  「你先下去,讓人煮些粥送來。」

  「是。」

  侍女離開後,裴玄錚又靜立了片刻,方才走了進去。

  江雪寧抬眸看向了他,兩人四目相對,江雪寧很快轉開目光,似是不願見他。

  裴玄錚走到了她面前,不等他開口,江雪寧已是說道,」你是要將我送到前線去嗎?」

  「你好好吃東西,我不會拿你去要挾他。」

  「你的話可以相信嗎?」江雪寧的眼瞳中閃爍著細碎的光,她這些日子清瘦了些,更是顯得肌膚若瓷,韻致楚楚。

  裴玄錚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寧兒,你相信我,我們再不會像前世那樣。」

  「這一世我會好好保護你和琅兒,再不會讓你們受一絲傷害,也再不會弄丟你們母子。」

  裴玄錚望著眼前的她,只覺有無數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動。

  笑語嫣然的她,痴痴等候的她,為他誕下麟兒的她,為他親手縫製衣衫,洗手作羹湯的她……

  「寧兒,對不起,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裴玄錚的聲音沙啞,竟是將眼前的女子不管不顧的抱在懷中。

  本以為江雪寧仍會拼命的掙扎,可這一次她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從,裴玄錚看向懷裡的女子,就見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那些淚水仿佛都透出了兩個字——認命。

  裴玄錚的胳膊越發用力的將她抱緊,隔著前世今生,他終於將她重新攬在懷中。

  「你只是說的好聽罷了,」江雪寧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江山權勢在你心裡才是最緊要的,我和琅兒又算什麼呢?」

  「你把我扣在這裡,拿我去當籌碼,你讓我如何信你?」江雪寧的眼睛裡滿是委屈,「裴玄錚,你徹頭徹尾都是一個騙子!」

  裴玄錚的黑眸深深地看著她,仿佛是要看出她的這些話究竟有幾分是出自真心。

  她的神情淒楚,臉色蒼白,眼圈更是紅通通的,她這樣傷心欲絕的看著他——

  就像是回到她曉得這世間有趙茹茹母子的那一天,也像是她回到失去琅兒的那一天,亦或是聽見她父親被自己處死的那一天……

  「我送你回京,好嗎?」裴玄錚握住了她的肩膀,他的眼瞳深邃,帶著無法言說的心疼與愧疚。

  江雪寧笑意淒涼,「你會放棄在你眼中可以抵擋千軍萬馬的籌碼嗎?」

  「我會。」

  裴玄錚捧起她的面容,「寧兒,終有一天你會明白。」

  「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接琅兒回來。」

  「這一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皇位,權勢,我都可以放下,你相信我。」

  江雪寧沒有再說話,只余眼淚無聲的滾落,裴玄錚為她擦去了那些淚珠,將她環在臂彎,仍是低低的開口,讓她去相信他。

  在確定他看不見自己的臉龐後,江雪寧止住了淚。

  她強自忍耐著,忍耐著想要去將他推開,甚至想要去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她如今已落在這個境地里,她能做的便是想法子去穩住裴玄錚,亦或是去拖住他,總之千萬不能讓他們將自己送去前線。

  她不敢去想當蕭雲馳曉得自己被人擄走後,他會有多麼擔心。

  若在兩軍對戰時,蕭永晟和裴玄錚將自己押上去來威脅他,她真的情願自己死了,也不願將他逼到兩難的境地中去。

  他不僅是自己的愛人,他也是三軍主將,在他身後有那麼多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託付給他的戰士。

  他又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子而去退兵,將那些信任他的戰士推到危險的境地中去?

  不!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雪寧輕輕閉上眼睛,只能期盼著裴玄錚可以說話算話,能將她送回大梁。

  可是,他的話能信嗎?

  大梁,皇宮。

  「母親,孩兒好怕,爹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身穿著明黃色龍袍的裴幼文撲進了趙茹茹懷裡,孩子眼眶含淚,對著母親嗚咽,「上朝很可怕,江太傅也可怕,孩兒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胡公公雲嬤嬤全都不見了……」

  「蟒兒啊,」趙茹茹緩緩將孩子抱在懷裡,纖細的手指在孩子的面龐上撫過。

  「你生肖屬蛇,你父親便隨口給你取了個乳名,叫做蟒兒。」

  「可是蟒兒只是條小蛇,說讓人踩死就被人踩死了,可是現在,蟒兒你看,你身上穿著的是龍袍,」趙茹茹一面說,一面拿起孩子的小手撫上他那龍袍上繡著的金龍。

  「這五爪金龍,在整個大梁,只有你一個人能穿,能用,蟒兒,你高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