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剛欲開口,就聽「咣當」一聲響,蕭雲馳已是一把推開了殿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雲馳?」昭元眼眸微縮,不曉得自己與江雪寧的話被他聽去了多少。
蕭雲馳並不曾理會母親,只大步走到了江雪寧身邊。
他沒有說話,將她抱在了懷裡,為她拭去淚珠。
「大哥。」江雪寧心底一酸,他真的發過那個誓嗎?
若沒有親手殺死江守之,他就會不得好死嗎?
蕭雲馳的手指摩挲過她的面頰,他的目光深冷,向著昭元看去。
「母親,寧兒身子弱,今後若沒必要,您和她無需再見面。」
「她也無需來和您請安。」
蕭雲馳一語言畢,攔腰將雪寧抱在臂彎,轉身欲走。
「雲馳?!」昭元站了起來,她的眼眸圓睜,對著蕭雲馳的背影喊出了兩個字。
蕭雲馳看了一眼懷中的江雪寧,他沒有逗留,抱著她離開了昭元的宮室。
回宮後。
蕭雲馳將雪寧抱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和你說過,不必去見母親,怎麼不聽話?」
「她說想見我,她是你母親啊。」江雪寧聲音輕柔。
「她本來不該是這個樣子,」蕭雲馳的聲音極低。
他知道,當年的母親在父親的寵愛下定是一個溫柔美貌的少婦,絕非如今的乖戾與偏激。
「但是寧兒,她的痛苦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自責。」蕭雲馳的聲音低沉,黑眸中漾著的沒有絲毫的牽累之怒,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情。
他知道是蕭永晟和江守之將自己的母親害成了這樣,也曾將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中去。
可他就要去報復江雪寧嗎?
江守之害了他的母親,他就要去害他的女兒嗎?
他也要讓無辜的女人受傷害,來彰顯他的能耐嗎?
不,蕭雲馳抱緊了懷中的女子,他捨不得將這些恩怨強加在她的身上。
江雪寧見他的眼瞳中有種種複雜的情緒閃過,她心下擔憂,忍不住問了句,「大哥,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蕭雲馳回過神來,吻了吻她的面頰。
「寧兒,蕭永晟逃去了焉支山,我不能給他喘氣的機會,我決定率兵趕往焉支山,今夜就走。」
江雪寧大驚,「這麼快?」
「嗯,」蕭雲馳點了點頭,「我收到消息,大燕也會在漠北起兵,所以要快,不能等他們聯手。」
江雪寧沒有再說話,唯有眼中蘊滿了不舍。
蕭雲馳心下一嘆,拿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間一吻,「我會把阿勝留下,讓他和毓英一起照顧你。」
「別忙著拒絕,把他留在你身邊,我才能放心。」
見蕭雲馳這樣說,江雪寧果真不再說什麼,只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你好好的,別讓我擔心。」她的嗓音有些輕顫,細細的叮囑,「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要早些回來。」
「好。」蕭雲馳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看見她眼角處的晶瑩之色,他心下不忍,只想轉開她的心思,遂是對著屋外喊了句,「來人。」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很快有侍從與侍女魚貫而入,將許多妝奩首飾,綾羅綢緞之類的東西捧進了屋,逐一安置好後向著兩人行禮退下。
江雪寧有些不解的看著那些珠寶與衣料,「大哥,這些是?」
蕭雲馳微微笑了,從身後抱住她,「這些是要給你當做嫁妝的,我請了裁縫,明天來給你做嫁衣。」
「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蕭雲馳的眼瞳如墨,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
江雪寧心裡一暖,有些赧然的笑了,她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我也不太懂你們女孩家喜歡什麼首飾,北胡這邊和大梁的風俗不同,不像京城有上好的衣料,怕是要委屈你。」
「不委屈。」江雪寧笑了,望著蕭雲馳的眼光中滿是溫柔之色。
她怎麼會委屈啊,蕭雲馳奉上了一顆真心,是比那些身外物都珍貴千倍百倍的真心。
蕭雲馳望著她的笑容,低下頭抵上她的額頭,「我打下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江雪寧雙頰暈紅,她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以前都沒發現,你怎麼這麼肉麻啊。」
蕭雲馳微微笑了,剛要去擢取她的嘴唇,她卻是躲開了他的親吻,她的眼眸溫柔,與他輕聲道了句,「我會安心備嫁,等你回來娶我。」
「好,今後我們留在北胡,不再踏足大梁。」
江雪寧聞言心中卻是一顫,「那我爹爹……」
「這幾日我想了很多,寧兒,不要讓仇恨毀了我們來之不易的一切。」蕭雲馳慢慢收力,抱緊了她的腰肢。
他的眼神是溫和的,聲音也是沉穩的,「我若真殺了他,你又怎能留在我身邊。」
江雪寧的眼睫輕顫著,在這一刻她甚至不曉得該說什麼。
是啊,他若當真殺了江守之,她無法怪他,也不會怨他,但唯獨不能再繼續跟隨他。
她只能選擇離開他。
蕭雲馳覺得自己真的是個不孝的兒子,比起報仇,他更希望能和懷中的女子共度一生。
「大哥,你真的能放過我爹爹嗎?」江雪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她不敢去想,做出這個決定他要下多大的決心。
「他那樣的傷害你們……你卻選擇饒恕他,就是因為我……」難言的愧疚與心酸將她的心攥緊,她的眼眶紅了起來,聲音已是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
「是,」蕭雲馳抬起手撫上她的面容,「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下。」
江雪寧的眼淚從眼眶中滾了下來,她來不及去擦拭,只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這樣的一份愛,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報答,亦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回饋他同樣的愛。
蕭雲馳很快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一個親吻,許是想起即將而來的分別,他的吻比起往日更為兇狠。
江雪寧的眼睫輕柔如蛾,有些羞澀的伸出自己的手,去解他的腰帶。
「寧兒……」蕭雲馳艱難的握住了她不聽話的手。
「大哥……」
她的聲音如水般嬌柔,她是當真願意,心甘情願的,想在他出征前將自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