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方主城趕回清水鎮的這兩天裡,小夭和相柳談了很多,許多以前迷惑的問題得到了解答。小夭非常懊惱,自己沒有跟璟講清楚,連累相柳受了這麼多傷......
回春堂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看上去有些破敗和冷清。院子裡的藥草早已凋零,只剩下一片荒蕪。屋內的家具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仿佛時間已經在這裡停滯了許久。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間藥房。裡面擺滿了各種藥材和器具,但都已經蒙上了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看來,桑甜兒的後代並不喜歡從醫,這讓小六感到有些遺憾。
小六輕輕地推開了房門,門軸發出「嘎吱」一聲響。他走進房間,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裡的布置依然如舊,只是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他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街道,回憶起曾經在這裡度過的時光。那時,這裡充滿了生機和活力,而現在卻變得如此冷清。
小六微微嘆息一聲,目光落在眼前的回春堂上。儘管它仍然屹立不倒,但那曾經輝煌的光芒已不復存在。昔日的繁榮景象如今只能在記憶中尋覓,回春堂的沒落讓他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感。
小六默默地挽起袖子,開始認真地清掃著回春堂內的每一個角落。她用掃帚輕輕拂去灰塵,細心擦拭著桌椅和櫃檯,將雜亂無章的物品擺放整齊。
相柳拎著幾樣吃食和酒回到家中,便看見小六認真打掃的樣子,自己認識她到現在,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勤快。
「咳。」相柳輕咳一聲。
小六回頭,相柳手上拎著吃食靠在門框上,二人靜靜的相望著,相視一笑。小六走上前去,接過吃食,順手將一塊破布塞到相柳手上。
「愣著幹嘛,今日收拾不好,晚上你就等著打地鋪吧!」小六俏皮的沖相柳笑道。
相柳嘴角抽動,他很想把這塊破布丟到小六的頭上,幾個深呼吸下來還是忍住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看你是欠收拾。」
小六體內的惡作劇趣味熊熊燃燒,她得意洋洋地看著相柳,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仿佛在說:「那又怎樣?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二人就這樣對視著,一個滿臉怒容,一個卻滿不在乎,像在玩一場誰先眨眼誰就輸的遊戲。
塗山璟來到清水鎮已經是傍晚了,他走到回春堂的門口,小夭和相柳正坐在院子裡喝酒,兩個人談論的很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小夭的臉上看到這麼輕鬆的表情了。他欣喜小夭還能露出這麼放鬆的大笑,卻心痛能讓她這麼放鬆的人不是自己。
塗山璟站在門外,卻沒有去推開這扇木門的勇氣。他在門外還能看到小夭如此開懷的樣子,走進去還能有嗎?
相柳餘光打量著糾結的狐狸,他倒想看看,狐狸打算在門口站多久。
小六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饞嘴貪杯多灌了幾杯,此刻腦袋正昏沉沉的。
「相柳!」小六忽然大聲喊他。
相柳看過去,小六舉著酒碗對著他,「嗯?」
「相柳,我要抽你四十鞭。」
「這輩子就別做夢了。」相柳還是同樣的回答。不過目光卻總是落在門外的狐狸身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聽多久。』
「今日累了,不同你計較,你若是對我使用一下美男計,我可以考慮明天做點新藥給你吃。」
「你確定?」
塗山璟聞言,臉色白了又紅,終於推開門走進來。
小六的酒又被嚇醒了。
相柳還是慵懶的靠在椅子上。
狐狸像個木頭一般站在門口。
「小夭。」塗山璟沉默的看著小夭,眼神中洋溢著溫暖和愉悅,這的確是他的真實想法,七十多年來,二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小六猛地站起來,隨後頓了頓,「塗山族長,這裡沒有什么小夭,我是紋小六。」
輪到塗山璟沉默了,他還想替自己再最後爭取一次,「我是葉十七。」
相柳默不作聲的看著二人,眼神逐漸冰冷,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當我是死的嗎?」
小六很快平復情緒,「塗山族長說笑了,這世上早沒有什麼葉十七。」
塗山璟輕輕的嘆了口氣,皆是藏不住的失望。
「塗山族長既然來了,我們也算是舊相識,別客氣,你自己坐。」相柳依舊沒有起身。
同樣的話,這是第二次。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真的是以主人的身份來招待客人。
塗山璟走到木桌前,坐到蓆子上,抬頭看向小六。
相柳伸了伸懶腰,微微正身坐了起來,看向小六:「家中來客,你再去打兩壺酒。」
小六轉身進了屋內,眼神卻還是掛在二人身上。
「找我何事。」塗山璟和相柳之間向來有話直說,不願多浪費一個字。
相柳給自己倒了杯酒,淡淡的說,「你自己做的事,不打算給個交代嗎。」
「我不需要給你任何交代。」
相柳只微笑,並不接他的話,淡淡的將自己的酒一飲而盡。「塗山璟,我給過你機會了。」
塗山璟說不出話,的確,相柳已經給了他無數次機會。他微微抬頭看向屋內正在打酒的小夭,不禁自嘲起來。「只差一步,她會是我的妻子,如今和她坐在這裡喝酒賞月的人,是我。」
「優柔寡斷。」
「你既然已經推開她那麼多次,何必多此一舉送什麼大肚笑娃娃?何必刻意抹去所有記憶,又何必給自己留什麼妖丹。」
「真是好藉口。」相柳抬頭看著他,眼神充滿了不屑。「我真的有些後悔,當初選擇把小夭留給你。」
相柳站起身,走到塗山璟的身旁,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自己抓不住機會,既然解決不了自己的婚約,又匆匆給她許下什麼承諾,一次又一次讓她傷心。」
「那你呢?你的身份又能給她什麼?不管是防風邶還是九命相柳,你能帶給她的只有詆毀。」塗山璟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開始毫不顧忌的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