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合一

  「於佳鑫資質不錯，但遠沒有他祖父於光榮那樣的天賦。」

  看出褚林光一臉擔憂，馮俊義安撫道。

  「馮大人，嚴成都若來晉城參加武考，以他的實力，在這裡能獲得怎樣的名次？」

  褚林光詢問道。

  「這……」

  馮俊義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不知是心裏面沒底，還是對晉城的考生實力沒有足夠了解？

  「嚴成都的絕殺刀法，能否擋得了於佳鑫的船上槍法？」

  褚林光縮小範圍道。

  馮俊義明白，褚林光想知道嚴成都的實力，能否進入晉城前十甲，他想了下認真道：「於佳鑫不僅槍法了得，還有一門水上卸力法，嚴成都若與他交鋒，本官認為嚴成不是對手。另外於佳鑫的氣力，也在你和嚴成都之上，這次翹關取得的成績，是四百九十斤，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馮俊義見褚林光純良好學，又是被自己牽連，想到他若是被於佳鑫擊敗，名聲受到非議，未來一個月在書院修行，也將會受到排擠，所以於心不忍。

  褚林光陷入沉默。

  內心大為震撼。

  晉城考生，前十甲最後一名，氣力竟然是四百九十斤，這麼說來，於佳鑫若是在南城參加武考，豈不是一場亂殺？

  原以為嚴成都遠離晉城，跑到南城參加武考，是因為難以獲得晉城榜首，如今看來，嚴成都避開晉城，可能是因為在晉城參加可靠，沒有信心獲得前十甲。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褚林光牢記郭威教誨，小心謹慎，但還是沒想到南城和晉城差距如此之大，怪不得晉城前十甲都能到旗嶺總督府書院接受熏修，南城那邊只有前三甲名額才能去。

  原來不是世家官府作祟，而是晉城前十甲的考生，都具備這樣的資格。

  褚林光突然意識到，這一戰，不僅僅是為馮俊義爭口氣，也是為自己為南城考生爭口氣，如果自己敗了，日後南城考生在晉城考生面前，怕是抬不起來頭來。

  榜首都輸給了前十甲，還有什麼可驕傲的。

  褚林光壓力山大。

  好在守心功夫了得，不會自亂陣腳。

  「大人請放心，哪怕要與我交手之人是晉城榜首，在下也不會出爾反爾，相信就算是我師父在場，也會讓我迎難而上，絕不會讓我當縮頭烏龜。」

  褚林光擲地有聲的道。

  這場比斗不是生死較量，武者既要守心，也要有一顆無畏之心，褚林光以前不懂，隨著實力提升，以及郭威言傳身教，也逐漸意識到了自身問題。

  「好，若你輸了，所有非議本官一人承擔。」

  馮俊義激動道。

  「如果伱在書院受到了排擠，我林龍德願意與你共進退。」

  林龍德跟著道。

  他也意識到，褚林光和於佳鑫這場交鋒，關係到了南城考生之名，贏了，晉城考生也會一臉不屑，榜首擊敗前十甲沒有什麼可炫耀之處，可一旦輸了，南城考生將顏面無存。

  褚林光這一戰，守的是南城考生最後的顏面。

  「好。」

  褚林光點著頭，一路走來，他和林龍德都在暗中較量，如今才擰成了一股繩。

  當即馮俊義將於家的船上槍法和水上卸力法厲害之處，都給褚林光講了一遍，褚林光牢記在心，就是不知道能領會多少。

  「這枚氣血丹你服下。」

  最後馮俊義取出了一枚色澤圓潤，藥效驚人的氣血丹，偷偷交給了褚林光。

  「如果我贏了，大人再將這枚氣血丹獎賞給我。」

  褚林光笑道。

  並沒有接過服下。

  晉城考生虎視眈眈，若是吃了這枚氣血丹，等會就算贏了於佳鑫，旁人也會說他勝之不武。

  辱了郭威盛名，也讓南城考生受到非議。

  「好。」

  馮俊義羞愧的把氣血丹收回去，外人評價他做事公正嚴明，事實上，當關乎到自己聲名地位時，自己還是忍不了投機取巧。

  一會後。

  褚林光和於佳鑫來到了衙內一處空曠的院子中。

  「請！」

  兩人互相抱拳行禮。

  於佳鑫率先發起攻擊。

  一招飛花摘葉，往褚林光肩膀鼻喉點去，褚林光揮槍抵擋，想像中兩人剛一交手，就傾盡全力，戰鬥出現白熱化，迅速分出勝負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兩人一開始都在互相試探。

  於家底蘊雄厚，又有樊之辨撐腰，褚林光不敢冒進。

  而他雖然是寒門弟子，但再怎麼樣也是南城榜首，擊敗嚴成都的存在，於佳鑫嘴上輕蔑，心裏面也不敢小瞧了褚林光。

  「轟！」

  兩人槍法都達到有形境界。

  槍法舞動間，風雷滾滾，長槍碰撞，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在各自長槍中爆發。

  褚林光率先運用起了巧勁第一層力量，彈與震。

  基礎槍法圓滿，巧勁圓滿，褚林光在巧勁上占得便宜，長槍將於佳鑫的長槍彈開一段距離，但剛要上前進攻時，於佳鑫一招回頭望月，運用出了巧勁第二層力量，纏與入。

  褚林光感受到一股吸力。

  長槍翻轉，輕易將那股吸力化解掉，巧勁第二層力量反震而出，於佳鑫感受到一股更大的力量拉扯感。

  他神色一沉，槍法變換，運用氣血優勢，讓長槍掙脫出來，隨後一招攔腰擊肋，掃向了褚林光。

  褚林光發覺於佳鑫巧勁不如自己，於是乘勝追擊，運用巧勁第三層力量，奪與透。

  噹啷！

  雙槍交擊。

  於佳鑫感覺胸口一痛，情不自禁就想鬆開手，但腳步挪動間，一股水上卸力法，仿佛將褚林光巧勁第三層的力量轉化掉。

  能夠強忍著痛苦，一路攻擊向褚林光。

  褚林光已經受到過於佳鑫提點，心中把水上卸力法，當成了和通天徹地功一樣的卸力法門。

  眼見於佳鑫槍法變幻，想要突破自己的防守，他不慌不忙，運用基礎招式圓滿，將於佳鑫的進攻招式抵擋住。

  「轟！」

  隨即鼓動氣血。

  盡全力施展巧勁第三層力量。

  隨著感官系統得到進化，施展巧勁第三層力量時，褚林光再次看到了出現在於佳鑫身上，一條和兵器連同在一起的線路。

  「叮！」

  長槍敲擊在上面，褚林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力量，順著那條線，衝撞在了於佳鑫胸口上，於佳鑫神色猙獰，臉頰漲紅，也不知那股衝力，是被他強忍著，還是被他用水上卸力法卸掉，攻勢不變，長槍舞動間，像巨龍穿破雲霧，朝著褚林光要害襲來。

  船上槍法。

  能將一滴水，從船頭打到船尾，讓其聚而不散，以完整的心態掉回水面上，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槍法，褚林光內心想不太明白。

  但於佳鑫此刻向前突刺的一槍，給他帶來了一股危險氣息。

  槍法格擋。

  噹啷中，明明槍槍對碰，於佳鑫刺來的那一槍，卻沒有削減的趨勢，像極在海浪中激流勇進的船隻，天然攜帶著一股威勢，讓褚林光的基礎槍法難以防禦。

  褚林光速退。

  主動和於佳鑫拉開距離。

  於佳鑫乘風破浪，褚林光退到哪裡，長槍就追到哪裡。

  馮俊義屏住呼吸。

  於佳鑫這一槍，是船上槍法中的追魚槍，是於光榮捕魚時，悟出的一道招式，長槍刺出不僅又快又狠，無形中有一股威勢，將潛入水裡的魚兒鎖定，一槍刺出從未落空過。

  於佳鑫顯然沒有於光榮那樣的攻擊力，但窮追不捨的能力卻不弱，讓褚林光感覺好像無法擺脫一般。

  「轟！」

  褚林光迎難而上，槍頭對轟。

  一股勁力湧來。

  褚林光腳步挪移，通天徹地功的貫通之力，在此刻起到作用，於佳鑫的追魚槍力量被他成功化解掉。

  但褚林光的神色卻逐漸凝重了起來。

  於佳鑫的那一槍，不僅具備鎖定的能力，還蘊含一股威勢，通天徹地功的貫通之力竟然無法卸掉，讓褚林光心神震盪。

  「呼！」

  於佳鑫乘勝追擊。

  褚林光雖然卸掉了衝擊力，但凝重複雜的表情，讓他誤以為褚林光身體受到了暴擊，槍法變換，一招躍船扎魚槍，往褚林光胸前刺去。

  褚林光再次後退。

  槍法舞動車輪轉。

  長槍和於佳鑫的長槍再次交擊。

  「砰！」

  褚林光連退三步。

  扎魚槍的衝擊力，被他用通天徹地功卸掉，但隱藏在槍法中的威勢，像是無形中的一拳，好像能打亂他的心。

  褚林光發覺，於佳鑫的槍法，雖然沒達到人槍合一，借用天地威勢的地步，但似乎已經抓到了一些竅門，能夠運用微弱勢能對付他。

  眼見他再次挺進。

  褚林光知道不能被連續擊退，就算衝擊力能擋得住，連續被勢能衝擊，那顆好不容易修成的心，也會亂了陣腳。

  他施展借勢運力法，長槍連續橫掃。

  噹啷！

  槍影像風輪一般，翻轉間連續八槍，劈在了於佳鑫的長槍上。

  褚林光只是將借勢運力，融入長槍之中，長槍橫掃間，不會像連斬刀法那樣，出現力竭。

  當然威勢也遠不及連斬刀法，但連續橫掃八槍，還是將於佳鑫成功擊退，將他那股勢能打斷。

  兩人因此拉開了一段距離。

  褚林光想起前夜，長槍從篝火上空掃過，攜帶火焰威能，將林龍德一槍打得呆若木雞的畫面。

  那一槍得到了馮俊義認可。

  他成功看到馮俊義在黑夜舞劍的場景。

  最終他看到馮俊義的長劍，與幽暗融為一體。

  所謂勢能借用。

  人槍合一，或者人劍合一，好像不是單純的一種力量借用，那日郭威在甲板上舞槍，能借用運河勢能，在陸地上，應該也能借用周遭的環境威能。

  目前褚林光只是不太明白。

  人槍合一的節點是什麼。

  怎樣做到輕易利用周遭勢能，將槍法練到大成？

  前夜借用火焰威能，只是靈光一閃，褚林光並沒有牢牢接住，何況衙內庭院，又哪來的火焰威勢可借。

  要想讓自己的槍法，找到當日那種感覺，褚林光得知道自己人槍合一的節點，並將其牢牢抓住。

  「呼！」

  於佳鑫被褚林光練槍橫掃擊退，面子上掛不住，再次一招追魚槍，往褚林光身上刺來。

  褚林光槍握滴水式。

  目光看著於佳鑫的長槍在迅速靠近。

  感官系統進化，聽覺和視覺非比尋常，於佳鑫這一槍雖快，但遠不是如影隨形那種境界。

  能夠讓人產生無法躲避的感覺，是這一槍的鎖定力量，和郭威的飛葉蓮花槍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朵蓮花落下。

  郭威輕輕刺出，便能將十八瓣蓮花挑落，最後一槍甚至能將花蕾根莖破開，那一門槍法靠得不僅僅快准狠，同樣也是具備著鎖定力量，才能讓輕易刺出的一槍，具備那樣的威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箭法得到進化一樣。

  三星連珠一旦掌握。

  無論何時何地，箭在手，弓拉開，射出去的箭，不用刻意瞄準，也能具備那樣的威力。

  以前眼界狹小。

  褚林光見到郭威的神乎其技，本能以為，和賣油翁一樣，無他唯手熟爾。

  等到自己接觸了這門功夫。

  逐漸達成一個個境界後，褚林光才意識到，功夫和熟能生巧的技能是不一樣的。

  技能再熟能生巧，也只是技能。

  功夫練到一定境界，卻能產生不一樣的威勢。

  就好像當初他練習鐵山拳，刻苦修煉一年，都不得門道，雖然能將拳法流暢的打出來，卻一直無法產生拳勁。

  這缺的就是一門威勢。

  顯然於家的船上槍法追魚槍，便是修煉到了這種威勢，讓敵人避無可避，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這一槍。

  「咕咕！」

  這時一陣風，吹進了庭院。

  褚林光看著於佳鑫槍法逼近，已經到了不得不對抗的地步，不由得猛吸一口氣，運用巧勁第三層力量，去猛接於佳鑫這一槍。

  長槍舞動。

  褚林光迎面對上了那一股風。

  一股衝撞之力，出現在了長槍上面，褚林光情不自禁想要將這股力量運用在槍法上。

  「呼啦！」

  槍就像是那晚從篝火上空呼嘯而過，從火焰之中，吸取了興點火星之力，成功藉助了火焰威勢，讓首當其衝的林龍德，仿佛看到褚林光攜帶一片火焰吞噬而來，一槍掃下，令他心神震盪，長槍被擊落在地都渾然未知。

  施展追魚槍攻擊過來的於佳鑫，只覺得褚林光稀鬆平常的槍法中，不知為何，突然攜帶著一股颶風之力，將他長槍中的威勢瞬間瓦解掉。

  他感覺自己像是颶風中的一葉扁舟，雙腳失去了大地觸感。

  就像是站在船頭上，看準水裡魚兒，剛要舉槍紮下時，一股水浪翻湧，不僅將他那一槍擋下，更是將他從船頭上直接拍飛出去。

  「啊！」

  褚林光一聲暴喝。

  肉眼看到長槍借住到了清風威勢，自己終於找到了人槍共鳴的節點，原來人槍合一的精要，在於一個「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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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