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喪家之犬

  「好氣魄。」

  塗虎道了一聲,卻又話音一轉,搖頭道:「不過又有什麼用呢,在場這些位,哪個是你能敵的過的。」

  上官寧靖道:「他們常說凡人終究是凡人,始終不敵這天地間的妖魔鬼怪,但在我看來,凡世總有個例外,不試試怎麼知道?」

  小乞丐看向此人,說道:「上官小哥何必自討苦吃呢。」

  「也不算是自討苦吃吧。」

  上官寧靖笑了一聲,說道:「至少不能辱沒了我的劍。」

  「執拗。」小乞丐搖頭道了一句,再無多言。

  通常執拗的人都難有個好下場。

  小乞丐頓了一下,說道:「還是讓我來吧,免得你被打死了,也算是做件好事。」

  上官寧靖微微一頓,隨即握緊了劍,口中道出一字。

  「請。」

  小乞丐見狀邁步上前,抬手道:「一招,你先請就是了,不然你練揮劍的機會都沒有。」

  「那就得罪了。」

  上官寧靖見此抬起手之劍,血氣翻湧之間,手中之劍化作一道驚鴻斬去。

  小乞丐抬起手來,隨手揮去。

  上官寧靖的身形頓住,迎面一股掌力將他的髮絲盡數震起。

  也只是在剎那之間。

  那一掌將他周身的血氣盡數拍散,連同著劍氣也化為虛無。

  有時候想法是想法,但事實卻又是另一回事。

  江湖之中握劍的劍客到底也是凡人,縱使天資絕然,也沒能邁過凡人二字,在非人的偉力面前,一樣也是不堪一擊的。

  這是可笑的。

  不管是錯誤的認知還是他敢於拔劍的勇氣,在外人看來都是可笑的。

  但上官寧靖卻不這樣覺得。

  他只當是自己還未正在達到某個層次,他始終堅信,武人終有機會能敵過這些非常之人,如今的他,只是還差些東西罷了。

  劍客是執拗的。

  「噗……」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上官寧靖手掌鬆懈,那柄劍徑直落下。

  「上官小兄弟!」

  老牛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將其托住,這才沒有導致其隨著劍一同掉進湖裡。

  上官寧靖微微張口,些許鮮血從口中咳了出來,他大口喘息著,卻被喉間的血擋住了氣息。

  老牛這才將他翻過來。

  血從他的嘴角低落下來,隨即呼吸也通暢了過來。

  上官寧靖大喘了幾口氣,倒不至於身死,只是受了重傷,如今卻是有些提不起力氣,好像渾身的骨頭都碎了一般。

  豬無能見此不禁嗤笑道:「你這禿驢還真是心善。」

  若喚作是他,此人怕是連骨頭都沒剩下了。

  小乞丐聽到此言道:「我不修佛,也不是什麼禿驢,你要是話多,不妨吃我兩掌。」

  豬無能聽到此言道:「禿驢就是禿驢,用著佛家的本事,卻不認是佛家的人,俺老豬都沒有你臉皮厚!」

  小乞丐聽後眉心的蓮花印記閃爍了起來,似乎就打算動手。

  狐詩蘭見此道:「兩位還要節外生枝嗎?」

  小乞丐聽到此言頓了一下,他看向狐詩蘭,面色略顯得有些不太服氣,但還是說道:「你厲害,小爺我打不過你。」

  說罷他便啞火了。

  小乞丐識時務,幹不了的架他也不會硬湊上前去。

  豬無能卻是不怕,嚷嚷道:「與你何干,老豬我給你幾分臉面那是看的起你,還使喚起我來了?」

  狐詩蘭看著他。

  豬無能皺著眉,說道:「看什麼看,別以為我怕你!」

  狐詩蘭抬起手來,並作兩指,隨即便見一道冰錐在身前形成,寒氣瑟瑟,令人膽顫。

  豬無能見此心中一怔,連忙往一旁躲了躲。

  狐詩蘭道:「你躲什麼?方才叫囂的這般厲害?」

  豬無能看著她,說道:「老豬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以大欺小之輩。」

  狐詩蘭握起爪,就要動手。

  「慢著,慢著,慢著!!」

  豬無能連忙擺手,說道:「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錚!」

  冰錐忽的刺去。

  豬無能頓時驚覺,往一旁躲閃。

  冰錐擦著他的臉頰划過,那臉上的肉都抖了三抖。

  豬無能嚇的不敢動彈,瑟瑟發抖。

  狐詩蘭只是平靜的道了一句:「下不為例。」

  豬無能隨即也鬆了口氣,不再出口惡言。

  小乞丐在一旁捧腹大笑,指著豬無能笑他真是無能。

  豬無能呵斥道:「禿驢,你再笑我便將你牙都給打掉!」

  「你試試?」小乞丐道。

  狐詩蘭見他們又要爭起來,頓時皺眉望去。

  小乞丐與豬無能對視了一眼,各看不慣,但卻也沒再造次,各自扭過了頭去。

  上官寧靖聽著耳畔傳來爭吵聲。

  他意識到自己不過轉眼間就被忽略了。

  好似像他這般一招都接不下的武人在他們眼中完全不值一提,死活也沒有人在意。

  「咳咳……」

  上官寧靖慢慢清醒了些許。

  老牛問道:「有沒有事?」

  上官寧靖擺了擺手,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走?」

  老牛愣了一下,問道:「你這,怎麼走?」

  上官寧靖沒有回答,稍微使勁掙脫了老牛,隨即便見他翻身而下,往那湖中落去。

  「撲通。」

  「上官小兄弟?!」

  老牛驚了一下,想要翻下去救他。

  可隨即便見落進湖中的上官寧靖拖著那副渾身發疼的身軀一點一點的往岸邊遊動著。

  他的面色發白,卻始終都沒停下。

  老牛張了張口,有些愣神。

  在那岸邊。

  如意見此一幕頓了一下。

  她看向陳先生,好似在詢問一般。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幫他,他自己能游到岸邊。」

  如意抿了抿唇,說道:「好慘……」

  墨淵聽到此話笑道:「他或許不稀罕這份同情。」

  如意自然也明白墨大哥為何說出這話。

  而非是諷刺,她常年行走江湖,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像上官寧靖這般的,再多見不過了,他們就是那種寧願餓死累死也不願低頭的人。

  有人說這種人蠢,臥薪嘗膽才有重複之日,但也有人認同,因為在他們看來,人活在世上始終都不能捨棄尊嚴與自我,這是立人之本。

  上官寧靖從那湖水之中爬到了岸邊。

  「咳咳……」

  他嗆了兩口水,但很快就緩了過來。

  渾身濕透的他好似喪家之犬,邁開步子,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裡。

  而他的劍,也留在了湖底。

  他那落寞的目光之中卻又有著堅毅。

  或許有朝一日,他還會回到這裡,取走他落在湖底的那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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