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好讓他知道

  一下午的時間,如意一共輸了十五把,輸給陳叔叔六把,輸給墨淵七把,後面還輸給了狸花兩把。

  總之,她就沒贏過。

  在下五子棋方面,她連狸花都比不過。

  「不玩了!」

  如意氣呼呼的就走了。

  桌子上的狸花用貓爪小心的抓著一顆棋子,它愣了愣,說道:「狸花都要贏了啊,怎麼不玩了……」

  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狸花吧唧了一下嘴,爪子夾著的棋子不知道放哪。

  墨淵見它那可憐的模樣,於是便道:「我陪你玩。」

  狸花看向它,頓時便開心了起來。

  「好啊好啊!」

  一龍一貓便在這棋桌上下起了五子棋。

  陳長生見他們玩的歡快,於是便起身去找了如意。

  如意此時正在小水塘邊邊上生悶氣。

  大抵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沒有狸花聰明。

  「撲通。」

  落進水潭裡的石子濺起水花。

  如意蹲了下來,瞧著那水面發愣。

  「怎麼在這蹲著?」

  如意回過頭來,見是陳叔叔,她也不說話。

  陳長生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問道:「怎麼?沒下過狸花,在這裡生悶氣啊。」

  如意張口道:「沒有!」

  那語氣分明就是有。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哪裡還為這種事生悶氣啊。」

  如意聽後看向陳叔叔,說道:「所以陳叔叔也不覺得我是小孩了?」

  陳長生道:「像如意你這樣的,就算成了大姑娘一樣也是小孩。」

  如意聽後撇過頭去,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揚。

  她當然樂意聽這樣的話。

  陳長生問道:「江湖上好玩嗎?」

  如意想了想,說道:「還行,人比物有意思。」

  「怎麼沒見你說起?」

  如意回憶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一兩年我也的確認識了好多人,但大多數都說不上名字,都是萍水相逢,走了也就記不清了,如今讓我來說,我也說不起幾個人來。」

  江湖兒女總是如此。

  陌生的江湖兒女想見,總能說起許多事物,但散了,那便真就散了,或許就再也遇不到了,甚至於時間一久,便也再難回憶起來了。

  那些曾經相遇又散去的人,僅是會在偶然之間想起,但真正想要說起的時候,卻記不清了,是模糊的,令人語塞的。

  這是悲哀的,但同樣也是奇妙的,因為對於這樣萍水相逢轉眼則散的人,能說許多不敢說的話。

  如意又道:「我覺得興許是我記性不好。」

  「記性不好。」

  「對啊,不然總能說出一個兩個人的。」

  如意說著卻是愣了一下。

  「這話也不對。」

  她否認了自己之前說的話。

  陳長生問道:「不對?」

  如意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又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也不是不對,算了,就當是記性不好吧。」

  「什麼叫做就當是?」

  「反正就是嘛。」

  陳長生笑了笑,隨即摸了摸她的頭。

  這丫頭這兩年的確是經歷了些風霜,髮絲都毛躁了許多。

  如意說道:「沒以前順手了。」

  陳長生點頭道:「是有點。」

  「風吹多了。」

  「嗯。」

  二人之間好像少了許多話。

  也就才見面哪會話多了些,如今坐在一起,卻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如意看著那水潭裡的魚遊動著,有些出神。

  她在想,自己為什麼不知說什麼。

  如意曾經也問過幾個人,到底什麼才算長大,其中有一個人說的話讓她記了很久。

  那個人說,人總會越長越大,當有一天跟自己親近的人話也少了起來,那大概就不是小孩了。

  如意開口問道:「陳叔叔。」

  「嗯?」

  「你這些年都去了哪了?」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那可就去的遠了,不在人間,去過的地方也多的數不清楚,甚至我自己都說不出一些去過的地方叫什麼名字。」

  如意問道:「就像走江湖一樣,哪裡都去?但總是在一個地方待不長久。」

  陳長生道:「或許是吧。」

  「神仙都是這樣的嗎?總是在一個地方待不長久。」

  如意這般問道。

  陳長生聽後頓了一下,說道:「只是陳某待不長久而已,世上少有隨心所欲的人,像陳某這般的修行之人也不例外。」

  如意聽後看了他一眼,只答了一聲。

  「哦。」

  陳長生說道:「有時候陳某也想在一個地方多待些時日,就比如當初在青山城一樣,若是沒有枷鎖,陳某便能看著如意一點點長大,是如何成為繡娘,又是如何做上掌事的,也能看著如意這一兩年都經歷了什麼,都遇到了什麼人。」

  如意說道:「陳叔叔說的枷鎖是什麼?」

  陳長生笑道:「就像馬兒身上韁繩一般,它本能肆意奔跑,但被那韁繩套住,它便難隨本心。」

  如意說道:「若說馬兒身上的韁繩,如意一槍就能斬斷。」

  「若只是韁繩就好了。」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小孩子想這麼多幹嘛,這是你陳叔叔的事。」

  如意癟起了嘴,說道:「我這個時候又想陳叔叔不當我是小孩了。」

  「那如意是大姑娘。」

  「大姑娘就能幫得上陳叔叔嗎?」

  「也不能。」

  「那要怎樣?」

  陳長生說道:「怎樣都不行,枷鎖在於自身,除了陳某自己,大概沒人可以幫的上,如意只需做好自己便是,你陳叔叔我啊,如今已然有了打算,興許再過兩年,便能脫韁而行,到時候如意便帶著我走一趟江湖,如何?」

  「說起來,陳某還沒見過這江湖是什麼樣的呢。」

  如意聽後卻道:「拉鉤!」

  陳長生看著她那認真的模樣,卻是遲疑了一下。

  如意隨即放下了手。

  她大概明白,陳叔叔自己估計也不敢打包票。

  是了,陳叔叔還是把她當作小孩子一樣哄。

  這沒什麼不好的,如意也願意。

  只是偶爾想起,還是有些過不去。

  人都是矛盾的,希望這樣又希望那樣,總能說出點道理來。

  沉默片刻過後。

  如意開口道。

  「陳叔叔。」

  她回過頭,說道:「其實說來我記性也挺好的。」

  「雖然我記不得那些江湖上遇到的人,但當年陳叔叔不過待了幾日如意便記的清清楚楚,到現在都沒忘。」

  這些話是沒由來的。

  如意只是自己想說而已。

  起初是不好意思,如今是要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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