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麼？」
星月古帝嘆息：「那是四百六十萬年前證道的靈屍大帝，所留下的一雙眼睛。」
「雖然人間神靈證道極難，但過去的歲月太漫長了，世間證道的人間神靈依然不少。」
「其中人族證道的人間神靈最多，其次妖族和靈獸也有一些奇才證道，不過為了區別於人族的人間神靈，妖族尊本族神靈為妖神，而靈獸則尊為獸神。」
「人間神靈，是人道修煉的巔峰境界，是徹悟了天地至理的存在，統御諸天星空，鎮壓萬古歲月。」
「因為他們的強大，所以天道立下規矩——神不見神。」
「也就是說，無論人間神靈、妖神還是獸神，每個時代只會出現一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說到這裡，星月古帝看了趙牧一眼：「曾經也有人說過，無盡荒原這裡天道削弱，以至於允許人間神靈共存，算是破了神不見神的規矩。」
「但其實不然，正像貧道剛才說的，無論貧道的肉身石像、道果滄溟子、還是靈屍大帝的那雙眼睛，都已經算不上人間神靈了。」
「小友也許覺得，貧道的這具肉身，還有靈屍大帝的眼睛，都強大無比，輕易就能碾壓主宰。」
「但其實這只是因為你沒有見過，真正全盛狀態下的人間神靈。」
「說白了，人間神靈是一種境界，傳聞中人間神靈能夠統御諸天星辰，鎮壓萬古歲月，可並不是簡單的形容。」
「那是一種真正能掌控世間萬物的境界，而貧道的肉身和靈屍大帝的眼睛，都早已沒有了那種境界。」
「如今他們看似強大，其實發揮出來的，不過是本體留下的餘威罷了。」
「至於那些主宰，說是無限接近人間神靈，但無限這個詞太寬泛了，你想怎麼理解都行。」
「實際上，他們距離證道人間神靈，還差著億萬里之遙，甚至貧道認為，他們跟人間神靈之間的差距，可能比一些准神境的修仙者更遠。」
「畢竟主宰之所以強大，都是靠著一些特別的機緣，那些機緣看似給予了他們強大的實力，但其實從另一方面，也是對他們的禁錮。」
「反而是一些准神境的修仙者，他們不單純追求強大的實力，反而一心求道，潛心感悟天地自然，紅塵煉道。」
「如此一來，他們在境界上，反而比主宰更高，自然也就更有可能證道人間神靈了。」
趙牧聞言頗為認同。
事實就是這樣，強大無匹的實力的確令人羨慕，但有時候強大的實力，的確不能完全代表境界。
就像那永恆聖主，看似實力強大，但其實力卻是以犧牲肉身，只留念頭存在於天地之間獲得的實力。
這樣連自身都不完整的人，如何能證道人間神靈？
還有那深淵巨猿，一個以詛咒天地眾生而成就主宰的人，早已跟眾生結下大因果。
在這種大因果的束縛之下，深淵巨猿同樣不可能證道。
至於黑血魔龍更是如此了，這位以溝通幽冥獲得強大力量，讓自己陷入了一種不生不死的狀態。
這種介乎於生死之間的狀態，看著似乎極為玄妙，但其實說白了，不就是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麼？
雖然你有強大的實力，但一個即將死掉的人，天道能讓你證道人間神靈才有鬼了。
除此之外，異世佛陀、過去的神主景若拙等等，其實都有各自的問題。
否則那神主也不用為了證道人間神靈，而圖謀掠奪天地靈氣，差點弄得末法時代降臨了。
星月古帝繼續說道：「站在人族的角度來看，獸神和妖神，都算是異類證道的人間神靈。」
「但其實在人族自己的人間神靈中，也有一些算是異類證道的，比如靈屍大帝就是如此。」
「聽名字就知道，靈屍大帝其實是由一具屍體成道的，嚴格來說他已經不是人族，而是殭屍了。」
「但靈屍大帝證道之後，卻依然以人族自居，對人族的壯大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當年靈屍大帝在世的時候，曾數次幫助人族解決危機。」
「後來有域外天魔降臨紫虛大陸，靈屍大帝更是為了庇佑整個大陸，力戰域外天魔而死。」
「其所作出的貢獻無人可以磨滅，同時受到了人族和妖族的供奉。」
「靈屍大帝以殭屍證道，肉身可以說是遠超其他人間神靈，但在元神意識方面就相對比較弱了。」
「如此一來，對於魔氣侵蝕的抵禦能力，他自然也就比其他人間神靈差了不少。」
「也正因如此，當年對抗域外天魔的時候，靈屍大帝受到了魔氣侵染，有了入魔的風險。」
「而在臨死之前，靈屍大帝本來的打算，是想讓人在他死去以後，毀掉他的肉身。」
「但是可惜，殭屍成道的他肉身太強大了，幾乎可以說的真正的肉身不朽。」
「別說是其他的修仙者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毀掉自己的肉身。」
「於是為防自己死後肉身入魔，禍害蒼生，靈屍大帝臨死之前，就乾脆進入了無盡荒原。」
「他把自己的肉身分成幾個部分，分別埋藏在無盡荒原的不同地方，並且全都布下了強大的禁制，以防幾個部分的肉身重新聚合，復活入魔。」
「只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靈屍大帝雙眼的禁制被意外解開，才讓那雙眼睛脫困，可以在無盡荒原里自由行動。」
臨死都要把自己的肉身分割封禁，為的就是不讓其入魔禍害蒼生？
看來那位靈屍大帝跟星月古帝一樣，也是一位值得天地眾生敬仰的存在。
趙牧沉吟了一下，問道：「前輩，在這無盡荒原之內，堪比人間神靈實力的存在多嗎？」
「相比於這裡數量龐大的凶靈惡鬼來說自然不多，可若單論數量卻也不少，畢竟這是無盡歲月的積累。」
星月古帝笑道：「不過你有貧道這具肉身作為分身，在無盡荒原里，也是最頂級的存在了，沒有多少東西能威脅的到你。」
沒有多少東西，也就意味著依然有東西，是可以威脅到的對麼？
趙牧若有所思。
看來這無盡荒原里，還有比靈屍大帝那雙眼睛更強大的存在。
這個時候，星月古帝的氣息，忽然開始逐漸衰落。
他嘆息一聲：「看來貧道又要沉睡了，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再次甦醒的機會，小友，記得把貧道剛才的話，轉告給滄溟子。」
「還有，告訴他，雖然他是貧道的道果，但卻已經是獨立的存在了，不必為此心有負累。」
「他就是他，不必為任何人而活，走好自己的未來就好。」
說完，星月古帝緩緩閉上雙眼，渾身的氣息也逐漸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