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臉給多了

  第108章 臉給多了

  隨著向問天話音落下,就只聽得嗩吶和鐘鼓之聲響了起來,緊接著鐘鼓之聲一歇,又是簫笛、胡琴、月琴、琵琶的細樂開始作響。

  細樂聲中,兩行日月教的教眾,一對對地並肩走上峰來,各個一身綠色錦衣。

  上來了四十人分站兩邊。

  跟著走上一隊二百人的細樂隊,也都是華服錦衣,簫管絲弦仍不停吹奏。其後上來的是號手、鼓手、大鑼小鑼、鐃鈸鍾鈴一應俱。

  鼓樂聲中,日月教教眾再次一隊隊地上來。這些人顯是按著堂名分列,衣服顏色也各不同,黃衣、綠衣、藍衣、黑衣、白衣一隊隊的花團錦簇,衣飾比唱大戲的還更光鮮。

  隨著吹吹打打之聲,很快上峰的就有兩千之眾。

  場上各大派掌門見他們站位很有章法,與之前左道那些烏合之眾大為不同,均想任我行若是來者不善,那就糟了,不由心生惶恐。可眼見方證大師視若無睹,不動聲色,均想:「我如顯得張惶,未免定力不夠。」

  還有一些人對任我行的排場感到很是有趣。

  各教眾上峰分批站定後,又上來十名長老,五個一邊,各站左右。

  音樂聲突然止歇,十名長老齊聲說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聖教主駕到。」

  卓凌風瞧的一樂,道:「盈盈,你爹跟你說過北宋時的星宿老怪丁春秋嗎?」

  盈盈眉頭一蹙,道:「就是我爹說修煉化功大法的那個逍遙派旁支?」

  卓凌風點點頭道:「是啊,他當年鼓樂一響,法駕便至,我這老泰山大駕上峰的樣子,比起他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盈盈笑道:「這可是東方不敗搞出來的,跟我爹可沒什麼關係,他只不過沒有廢除罷了。」

  兩人說話間,一頂藍呢大轎抬上峰來。

  這轎子由十六名轎夫抬著移動,既快且穩。轎夫腳步整齊,這一頂轎子便如是一位輕功高手輕輕巧巧地便上到峰來,足見這一十六名轎夫,個個身懷不弱武功。

  這陣勢自讓場上很多人,生出了一種大丈夫當如是的感覺!

  也有人產生了我可取而代之想法!

  譬如岳不群!

  可令狐沖卻不由氣往上沖,心想:「這些人武功不弱,均是當世豪傑,任我行卻迫令他們做抬轎子的賤事。如此奴役天下英雄,當真令人氣炸了胸膛。」

  想著就見卓凌風與任盈盈說說笑笑,更是暗罵:「難怪卓凌風能得魔教妖女垂青,他剛才欺辱嵩山派眾位師伯,不就和任我行一個德性嗎?真是人以類聚!」

  一行人抬著轎子,施施然上了封禪台,轎夫們卸下轎子,低頭退到一邊。

  轎子式樣奢華,轎門掛著細密珠簾,轎中之人隱約可見。

  藍呢大轎旁右首是個老者。這老者卓凌風認得,是任盈盈的師侄綠竹翁。

  嵩山絕頂上雖聚著近萬之眾,卻鴉雀無聲,眾人目光都射向轎帷,只待任我行出來。

  向問天近前一搭珠簾,轎中走出一人,眾人定眼一看,就見他身材瘦高,頭戴金冠,一頭黑髮,身穿紫青華服,長得竟然眉清目秀,完全不像日月神教的教主。

  可是很快,眾人就覺得沒有失望,因為他只橫視一周,那雙眼睛裡便發出炯炯神光,神態間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盈盈上前叫了聲:「爹爹!」

  卓凌風雖不知任我行用意,但見到他這排場,自知在天下英雄面前,必須得給足他面子,急忙躬身抱拳,說道:「晚輩參見任教主。」很是恭敬。

  任我行見狀,眉毛向上一挑,忽地縱聲長笑,笑聲洪勁有力,不但震得眾人耳中嗡嗡鳴響,笑聲在群峰之間更是迴響不絕,群豪無不變色,均想這任老魔好深的內力,但未免太過無禮。

  卓凌風也是皺了皺眉,心想:「今天這一齣戲不知要怎麼唱了。」

  任我行笑聲一斂,揚聲說道:「風兒,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今日本教會見天下英豪,先敘公誼,再談家事。」

  又轉眼一望四周,說道:「左冷禪真的死了呢?」

  左冷禪的屍體早就被嵩山弟子收斂了,他自然瞧之不見。

  盈盈道:「是,左冷禪輸了賭約,自盡了!」

  任我行淡淡「哦」了一聲。

  眾人離得遠,看不清他的臉色。

  但封禪台上的幾人,明顯看到他臉色很是怪異,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遺憾。

  卓凌風與盈盈均知左冷禪是任我行的生平大敵,以他的性格,覺得對方就這麼死了,多少有些不甘心。

  任我行又轉眼看向方證,拱手豪笑道:「這位就是少林方丈,方證大師吧?」

  方證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緣淺,無緣識荊。

  但老衲等雖然修持有年,講究收心斂性,可惜功行未滿,山居寂寞之念常自困擾,今日能與任教主一唔,老衲等好生歡喜。」

  任我行聽他出語真誠,也禁不住的開心,說道:「方丈大師客氣了,老夫不問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後起之秀都不識得了,不知這幾位小朋友,都是何方高人。」

  方證道:「待老衲為任教主引見!」

  一指身邊的老道,說道:「這位是武當派掌門,道長道號上衝下虛。」

  沖虛說道:「貧道年紀或許比任先生大著幾歲,但執掌武當門戶,確是任先生退隱之後的事。後起是後起,這個『秀』字可不敢當了,呵呵。」

  方證大師又指向台下,說道:「那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這位是華山掌門岳先生,這位岳夫人便是當年的寧女俠,任先生想必知聞。」

  任我行道:「華山派寧女俠,我是知道的,岳什麼先生可沒聽見過。」

  卓凌風知道任我行在十二年前,就將岳不群給看清了,揚言自己當年準備撕下他的假面具,結果中了東方不敗暗算,沒來得及實施。

  令狐沖聽了,心下卻又是不快:「我師父成名在師娘之先,他倘若二人都不知那也罷了,卻決無只知寧女俠、不知岳先生之理。

  聽江湖傳聞,他被囚西湖,也不過是近十年之事,那時我師父早就名滿天下。顯然他是在故意向我師父招惹。」

  岳不群淡然道:「晚生賤名,原不足以辱任教主清聽。」

  任我行笑道:「岳先生也無需見怪,任某人這些年來悟出了一個道理,真小人容易對付,偽君子可叫人頭痛得很,所以不太想知道岳先生的大名。」

  看向卓凌風:「是吧?賢婿?」

  卓凌風點點頭道:「岳丈這話倒也不錯!」

  他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面對小人怎麼對付都沒錯,可對付一個沒有被撕下面具的君子,那就難了,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那會就意識到了。

  岳不群卻不再說話。

  令狐衝心道:「我師父是彬彬君子,自不會跟這兩人惡言相向。」但他卻盯著任我行與卓凌風,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只是任我行也好,卓凌風也罷,對他這個沒有任何光環與交情的華山大弟子,自是無視。

  方證又一指旁處說道:「這位是南嶽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北嶽恆山派掌門定閒師太。

  這位著白衣的是崑崙掌門震山子,這位道長是青城派掌門余觀主、這位是崆峒派掌門龍飛子,至於這位……」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不用說了,肯定是天下第一大幫解風幫主了。」

  解風笑道:「任教主法眼無訛!」

  眾人寒暄數句,日月神教教眾搬來好多大椅,放在封禪台上。

  群雄見日月教準備如此齊全,無不議論紛紛。

  任我行坐在一張很寬大的太師椅上,椅子上鋪滿了織錦的墊子,使得他整個人被繁華所包裹,說道:「賢婿,盈盈,你們坐我身邊。」

  卓凌風與盈盈坐了下來。

  少林、武當等各大派掌門,也齊到封禪台上與任我行等三人相對落座。

  方證大師合十道:「適才我等正與卓大俠商議化解武林糾紛之事,任教主來得正好,也請任教主談談看法罷!」

  任我行明白他的意思,一雙厲目盯著方證大師,忽道:「方證大師讓我談看法,我說伱就聽嗎?」這句話說的聲如刀劍交鳴,聽來十分刺耳。

  方證大師微微一笑道:「只要任教主能讓江湖上得以太平,又肯為武林大計盡一疾之力,縱然有什麼見教,老衲自是洗耳恭聽。

  卓大俠,意下如何?」

  卓凌風尚未答話,任我行搶著道:「我是日月神教教主,為什麼你去問旁人?

  聽你這口氣似是恃著我對我女婿的誓言,想要要挾於我,是也不是?」

  方證大師尚未開口,岳不群卻朗然一笑道:「真是好笑,堂堂一教之主,自己說過的話不算,倒像是方證大師在恃強威逼你一樣!」

  方證大師微笑道:「不怪,不怪,為武林蒼生福祉著想,區區毀譽,只如芥子微塵,毫不足道,更何況任教主所說並非無理。」

  他是大德高僧,心地軒朗,光風霽月,這番話說來極盡誠摯,毫無勉強之意。

  向問天贊道:「究竟人家是有道高僧,氣度胸襟何等不凡?與什麼偽君子那是截然不同了。」

  卓凌風盯著岳不群,劍眉緊蹙,他自負目光如炬,也看不透這個人,今天怎這麼有剛?

  此時跟任我行硬頂,嚴重點武林大戰將起,輕一點華山派不就沒了?凝聲說道:「岳先生,你究竟有何意圖?」

  岳不群微微一笑,沉聲說道:「我五嶽派以劍為名,劍乃殺伐之器,擇日不如撞日,日月神教與各派之間的仇怨也該了解了,咱們不妨便在此做個了斷吧!」

  眾人皆是一驚,好一個華山掌門!

  人叢中頓時起了一陣騷動,不少人將目光投在卓凌風與任我行身上。

  任我行一臉淡然,竟默默無言。

  卓凌風臉色卻很是不好,他好不容易讓任我行發了誓不向正道啟釁,怎料這個偽君子倒是主動挑釁了。森然道:「岳不群,你是嫌死的人不夠多嗎?」

  岳不群道:「難道天下英雄的血都白流了嗎?我華山上兩次正魔大戰,冤魂慘號之聲時時在耳,岳某身為華山派掌門,如何能夠忘卻?

  況且人生自古誰無死?與其過些日子被任教主各個擊破,也不妨就在此決一死戰!」

  向問天冷冷道:「你好大的口氣,就憑你華山?」

  岳不群猛地起身,喟嘆一聲道:「百多年來,武林中因魔教破家滅門的何止千百家,我華山一家何足論。」

  話音一落,華山一眾弟子皆手按劍柄。

  立於岳不群身後的令狐沖,更是緊緊盯住對面的卓凌風,防他暴起發難傷害師父。

  至於台下群雄,鮮少沒有父母、師長、朋友死於日月神教之手的,被他這番話一說,登時感覺熱血如沸,至於嵩山派弟子紛紛攘臂喝道:「岳先生此言有理!」

  這一下群雄中也有人響應,更甚者直接拔刀掣劍,酣呼不已。

  日月神教教眾方陣齊整,兵刃出鞘,左道人士更是鼓勇而前。

  正魔兩邊壁壘森嚴,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一場武林大火拼眼見要現於江湖。

  方證、沖虛與解風對於這一幕,也是相顧失色,岳不群是不準備活了,破罐子破摔了?

  「夠了!」

  卓凌風銳喝一聲,全場皆聞,眾人也都息了些火性。

  卓凌風盯著岳不群,眼裡迸出寒星,冷冷道:「這些陳年舊事,群雄無人不知,你此刻舊事重提,非要引的生靈塗炭,逼的雙方拼個玉石俱焚,方才罷休嗎?」

  方證大師也起身說道:「冤冤相報,無有已時。岳先生,你這話可有些大違仁恕之道了!」

  岳不群淡淡道:「卓大俠何必惱羞成怒?岳某難道說的不對?莫非真就一副強梁做派,要威壓天下?」

  說著轉眼看向方證,說道:「方證大師仁人心懷,岳某請問,千百年來,江湖上為何會有仇殺鬥毆,為何會有無數英雄豪傑盛年喪命,為何會有許許多多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

  他語聲清亮,聲傳數里,每說一句話遠處均有回音,場上萬人都能聽的清楚。

  這三連問更是充滿了悲天憫人之情。

  方證合十說道:「這多數原因皆因門戶有別,處世方式不同而起。」

  岳不群點點頭道:「方證大師這番真知灼見,想必少林寺歷代高僧大德都曾想過,令岳某好生佩服。

  眾位武林前輩都知道,我華山創派二百餘年中間,曾有氣宗、劍宗之爭。

  在下念及當日兩宗自相殘殺的慘狀,至今兀自不寒而慄……」

  華山弟子不由心想:「當日師父曾說華山氣劍二宗之爭,是本派門戶之羞,實不足為外人道,為什麼他此刻卻當著天下英雄公然談論?」

  就聽岳不群接著說道:「正因如此,在下深覺武林中宗派相同,理念不同都會自相殘殺。

  更何況各家各派武術源流不同,修習之法大異,要武學之士不分門戶派別那是談何容易?

  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在下也想著武功盡可不同,卻大可和和氣氣。然直至今日,江湖上仍是明爭或是暗鬥,耗費無數心血性命!

  既然歷來高明之士,都知門戶派別的分歧大有禍害,為什麼不能痛下決心予以消除?

  試問眾位英雄,以少林寺千年來在武林中的聲望地位,登高一呼,各家各派中的高明卓識之士聞風響應,必能有所建樹,可為何仍是爭鬥不休?」

  群雄紛紛道:「請說請說。」

  「岳先生的見地,定然是很高明的。」

  「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

  「要清除門戶派別之見,只怕難於登天!」

  岳不群待人聲一靜,接著又道:「武林中歷來不乏一些有心人,盼要一舉而將天下所有宗派門戶之間的界限、恩怨,盡數消除。

  殊不知積重難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數十,小者過千,每個門戶都有數十年乃至千百年的傳承,仇恨更是延續多年。

  此刻這位卓大俠雖有一腔仁心,可風物長宜放眼量。

  魔教真的能憑你的一個諾言,便改了性子嗎?若真如此,他們大兵壓境,所為何來?

  縱然今日能夠定下十年之約,那十年之後呢?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可今日我等退了,焉知不是後人之禍?」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卓凌風也是不勝吃驚,因為這話猛然聽起來的確沒毛病。

  但他的理論卻是歪理,更是偷換概念。

  卓凌風厲聲說道:「好你個偽君子!江湖恩怨如何能夠根絕?

  卓某與任教主、方證大師、沖虛道長、解幫主所謀之事,旨在消除正魔界限,不要讓雙方人馬因為一個魔名而拔劍廝殺,引發江湖浩劫。你卻在這裡大放厥詞,說什麼江湖恩怨,惡意挑撥!」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聽你卓大俠的意思,我等與日月教罷手,今後就不會再有正魔之爭了?」

  卓凌風昂然說道:「我卓凌風何足數,當與天下英雄共之!」

  「況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吾輩只須將方針定下,天下同道齊心協力,盡力而為。

  或許消除正魔之爭,不能成於我輩之手,但若五年、十年、二十年能得功成,我等後輩也能得享福蔭!

  這才是真正的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你號稱君子,這個道理莫非不懂?」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叫了起來:「卓大俠高義!」

  這番話人人聽了都不由點頭。

  可岳不群不懂這個道理嗎?

  不是!

  非他不懂,亦非他不明!

  而是他今天必須得跟卓凌風反著來!

  因為君子如一!

  他「君子劍」被人罵作偽君子,若是不表現出君子之氣,今日之後「偽君子」必然坐實了,這是他自己與華山派決不允許的。

  尤其對他來說,雖生猶死!

  而且他也篤定,只要魔教與卓凌風還有方證等人不想引發大戰,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己就是安全的。

  岳不群喟然長嘆道:「你說的頗有道理,若天下英雄真的群策群力,十年八載之間或許真的頗有足觀!可這裡的英雄好漢,恐怕不知有多少,那時屍骨已寒了。

  對嗎?任教主?」

  任我行目光一寒,卓凌風搶著說道:「岳不群,給你的臉是不是太多了?

  你是真不怕我殺了你?」

  任我行什麼脾性,此時卻一言不發,不知積了多大的火,這種挑釁行為,就是再逼他。

  他一教之主,言出如山,倘若下令,大戰必起!

  岳不群卻皺了皺眉,故作吃驚道:「大傢伙共商大計,卓大俠何以如此蠻橫?

  莫非就是要獨斷專行,聽不得不同意見?」

  他在「大俠」兩個字上咬的格外的重。

  饒是卓凌風知道他在激自己,內心積壓已久的火氣也是翻騰不已,劍眉怒挑:「卓某出道江湖,只是想為武林做點事情,對天下各門各派並無敵意!

  到此來也不過是尋左冷禪報殺身之仇,挫敗他稱霸武林的野心而已。

  可我此時方知,武林中最大的禍害不是左冷禪這種人,而是你這種偽君子!

  對待你,除了蠻橫,其他辦法都沒用!」

  令狐沖當即怒道:「是你岳丈言而無信,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解幫主三位聯名做保,說你與他定下不向正道武林啟釁之約,致力於維護武林和平,而今怎地出爾反爾?」

  盈盈一雙妙目瞬也不瞬地死盯令狐沖。

  她是真沒想到,這個人如此不堪造就,仿佛面對岳不群就沒了絲毫判斷力,不由心想:「如風哥嘴裡的世界所言,那個任盈盈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

  任盈盈又怎知,那個世界遇到的令狐沖是遭受極大打擊,被師父猜忌,被同門誤會,與她剛開始相處時,對岳不群的種種教誨,多多少少有了些許微詞,更避免討論這一切。

  當她後來察覺令狐沖對岳不群的感情,濃厚到了可以放棄他的原則。

  什麼哪怕為了盈盈,必然要為定閒、定逸報仇雪恨的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可那時的任盈盈早就情根深重,又想著令狐沖如此愛重師父師娘,定然也會愛重自己爹爹,豈料人為了俠義殺她爹,卻是毫不手軟!

  任盈盈閃念只是一瞬,冷冷道:「令狐少俠,尊師重道是好事,可你盲目跟從也就罷了,為何要拉扯我爹。

  我爹自上峰以來,何時說過要與正道武林為敵的事?」

  令狐沖一怔,岳不群欲要開口,卓凌風冷笑道:「岳不群,今天我給你的面子太大了!

  現在要麼閉嘴,要麼滾蛋,要麼將命留下,就這三條路,你自己選!」

  怎料令狐沖「嗆啷」拔出劍來,長劍一指,怒道:「卓凌風,你欺人太甚!你想殺我師父,先問問我這口長劍!」

  卓凌風笑道:「好啊!」

  人影倏然一晃,直欺岳不群。

  令狐沖見他衣袖微動,雙眉一揚,大喝聲中,一步跨出,手中長劍晃動,劍尖霎時間便如化為數個劍尖,刺向卓凌風身前幾處要害,劍勢之疾,頗有將其一招創於劍下之勢。

  卓凌風冷笑道:「不給你點教訓,你還不知自己斤量了!」右掌便斜拍過去,掌風鼓盪將令狐沖劍尖逼彎。

  令狐沖一旋身,長劍畫了一個長長的弧線,「嗖」地刺向卓凌風腰脅。

  這一劍行雲流水,刁鑽狠辣,眾人為之皆是一驚。

  卓凌風臉上笑意收斂,長吸一口氣,雙腳輕蹬,向後閃去,他這一著,並未使出他真正的功力,劍鋒幾乎掠身而過。

  卓凌風心想:「這小子真是個劍法奇才!」冷冷說道:「我不想要你的命,你倒想要我的命,那就別怪我不給風老面子了!」

  雙掌一揮,再次攻到。

  令狐沖一聽這話,心下一寒,他知道對方功力之高,已臻化境,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右手一回,長劍已攻向卓凌風掌心。

  數招一過,旁觀人群均屏住呼吸緊盯場中,但見卓凌風雙掌點、削、劈、打,招式詭異,上下縱橫左右交錯,有如一道漁網攔住長劍,但令狐沖劍法變幻,層出不窮,吞吐開闔之際,飄逸靈動,竟然仿佛勢均力敵。

  方證大師眉頭一皺,道:「果然是獨孤九劍!」

  沖虛道人等人皆是一驚,沖虛問道:「岳掌門,風老尚在人世?」

  岳不群心下也很是震驚,說道:「風師叔早已歸隱,與本門不通消息,在下有所不知。」

  幾人說話間,令狐沖厲喝一聲,一抖手,白茫茫一道劍光直奔卓凌風心口,如龍蛇一般橫飛而過。

  卓凌風淡淡一笑,「獨孤九劍」雖妙,可惜令狐沖修為淺薄,他哪懼這劍?

  只過了十招不到,他就意識到令狐沖內力淺薄,而且他的劍法造詣也很低,實則不堪一擊!

  右袖一拂,飄飄然搭上長劍,右手疾出,瘦長的中指輕輕一彈,不偏不倚,彈中了令狐沖的劍身。

  令狐沖雖然得傳「紫霞神功」與「獨孤九劍」,然修習也就幾個月,怎經的住卓凌風「彈指神通」一彈。

  只聽「嗡」的一聲,令狐沖虎口一熱,手中長劍脫手,眼睜睜看著卓凌風大袖一收,將長劍卷在袖裡,左掌猛然拍出一掌。

  令狐沖一旦沒了劍,在卓凌風面前猶如三歲小孩,「砰」的一聲,掌力正中胸口,口吐鮮血,猶如一個破麻袋一般飛向岳不群。

  這奪劍拍人,宛如電光石火,以方證大師武功之高,都不及出手相救。

  感謝終於有時間了書友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