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先禮後兵意氣摧

  第107章 先禮後兵意氣摧

  隨著令狐沖滿懷激憤的質問出口,嵩山絕頂,落針可聞。

  不知不覺之間,日光西斜,灑滿了封禪台,也反映在了卓凌風和令狐沖的身上,顯得他們端嚴偉岸。

  卓凌風側身而立,夕光也在他緊鎖的眉頭之間,灑下了一點陰影。

  眾人心想,是啊!

  令狐沖這樣挑釁他,難道不動手嗎?

  可若是動手,真的二人存一嗎?

  天下群雄都長著眼睛,有些人認為令狐沖俠義心懷,見不得卓凌風以獲勝之方折辱武林豪傑,哪怕有言在先!

  畢竟嵩山派如何對付卓凌風,只是口述,其中的驚險萬端,根本沒人看到。

  然卓凌風武功、心計冠蓋武林,嵩山派自掌門而下,被整治的一敗塗地,都跪地求援了,這卻是大家有目共睹!

  一個只是聽,一個卻是看。

  哪種給人的感受更深,不言而喻。

  而人的天性,就是同情弱者,痛恨強者。

  究竟有多少人對嵩山派的遭遇,起了惻隱之心?十成裡面有七八成!

  這裡的人沒有哪個狠毒的認為,一個人的過錯罪責,就應該牽連到一整個門戶!

  所以他們是武林正道。

  當然,還有的人則認為令狐沖是在給師父出氣。

  因為卓凌風適才那句「岳先生不虧是個君子」,那個「虧」他的很輕,顯然不是正常的「愧」,那麼就是在質疑否定「君子劍」。

  群雄皆知,只要在岳不群面前夸「君子」,基本都是在隱射他是個偽君子。

  跟在華山派面前使用「力劈華山」這種招式一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令狐沖身為掌派大弟子,為師父出氣,理所應當。

  但這話誰都知道不好明說,也只能藉助卓凌風針對嵩山派的舉措失當,他們五嶽同盟,又同氣連枝來出頭了。

  亦或許,這二者都有。

  但誰又能確定以及肯定呢?

  可無論怎樣,令狐沖都不該死!

  以卓凌風如今的威望、名頭,與一個華山小輩弟子做意氣之爭,實在有失身份!

  卓凌風知曉令狐沖其人,認知與江湖上的大多數人極為不同的。

  令狐沖的好多想法觀念,看的不是對方做了什麼事,而是對方是怎樣的品性!

  所以他可以與吃人肉的邪魔外道把酒言歡,亦可以和採花淫賊結為朋友,也可以和視人命如草芥的魔教頭子結為兄弟。

  他也知道那些人的某些行為不對,但他覺得那些人身上有閃光點,比如守信重諾、比如率性利落等等。

  令狐沖這樣的人,你不能說他不好,但也不能說他有多好。

  對他的觀感,實際上只是取決於你的立場。

  而現在的他,站在了卓凌風的對立面。

  卓凌風不想思考他的目的是什麼了,更不想與他談什麼俠義。

  因為他知道,對於令狐沖這種人,他這個「手段毒辣、咄咄逼人」的人說什麼,都是徒勞的,只有動手一途。

  縱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殺不了他,也得打的他在天下英雄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卓凌風神情淡漠,凝視著令狐沖。

  令狐沖膽氣豪勇,與他目光相接,心中也是突地一跳,覺得他身上湧出一股銳氣,若非自己手中握有利劍,恐怕實難有勇氣面對他,不由得暗運紫霞神功,凝神戒備。

  眾人望著封禪台上的二人,就見令狐沖臉上密布紫氣,顯然是華山派的「紫霞神功」。

  但也就在這時,方證大師與沖虛道人身形飛縱,掠上封禪台,閃身遮在兩人中間。

  他們均知兩人一接手,令狐沖絕對沒有勝利的希望,弄不好就得將性命送在這裡。

  他們不會相信,當今世上哪個年輕人還能與卓凌風過招,哪怕對令狐沖有特殊意義的比劍!

  少林武當掌門見多識廣,均知縱然昔日『華山第一劍』風清揚復生,也未必能在卓凌風這種奇才手下討得了好,更別說一個小小令狐沖了!

  只是他們慈悲為懷,看出了令狐沖俠義為懷的本性,不想讓一個年輕人成為陰謀家的利用工具。

  這指的不只是湯英鶚。

  方證面對陰謀詭計,反應或許慢點,可沖虛道長卻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岳不群順著他的話,接二連三的邀名做作,豈能瞞過他的眼睛?

  也就是令狐沖這類弟子對師父感情深,看不到他的居心不良罷了。

  沖虛道人走向卓凌風,笑著道:「卓大俠息怒,令狐少俠尊師重道,年輕氣盛,一時失了常態,絕非存心藐視閣下。」

  他與卓凌風過往較密,武功輩份又高,是以暗地裡向卓凌風求情,又出言明責令狐沖,就想讓二人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方證大師同向令狐沖合十說道:「令狐賢侄,俠義二字,絕非教條!

  馬上有些江湖朋友就要上峰了,老衲與沖虛道友還有事向卓大俠請教!」

  令狐衝心涼了半截,情知這二人都以俠義立世,名望又比師父大了許多,還與卓凌風相交匪淺。

  他剛才大肆指責卓凌風枉稱俠義,用師父經常教導自己話說,人以類聚,豈非也有侮辱這兩人的意思?囁嚅道:「大師,小子可不是說您與沖虛道長。」

  令狐沖雖然狂放不羈,面對正道武林第一人方證大師,適才的豪勇之氣卻也消失了大半。

  方證大師看向台下的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岳先生,有徒如此,可喜可賀啊!」

  岳不群也是一笑道:「方證大師謬讚了,沖兒,還不下來!」

  令狐沖躬身道:「是!」

  群雄眼見方證、沖虛又阻止了一場比劍,頓覺掃興,但也不敢質疑。

  卻聽一人嬌笑道:「我當你有多了不起,原來也是一個看人下菜碟的主!」

  眾人聞聲一看,只見一名身材臃腫的虬髯大漢,倚在一塊大石之旁,懶洋洋地伸手在頭上搔癢。

  在這嵩山絕頂之上,如這般的虬髯大漢少說也有一二百人,誰也不會多加注意。

  但這個虬髯漢子,話聲卻很是嬌嫩,仿如少女。

  卓凌風自然聽出了這是盈盈的聲音,她雖儘量放粗了喉嚨,畢竟女音難掩。

  令狐沖也聽出,正是這個聲音,那會在卓凌風與左冷禪比斗時驚叫了一聲,也是讓自己很不舒服的聲音,臉上微微一紅,道:「這位兄台是在取笑在下嗎?」

  虬髯漢子笑道:「伱倒還有點自知之明!」她腳下一蹬石頭,身子躍起,輕如燕掠,幾個起落,已縱到了封禪台上。

  來人雖然面目全非,卓凌風從其身法上自是完全確定了,一縱上前,大聲笑道:「你來了多久?你爹呢?」

  卓凌風見她喬裝改扮來到嵩山,定是為了助自己。而她此時現身,應該是左道人士應該上山了,那麼日月教呢?

  眾人見他二人相識,均是不勝驚怪。

  任盈盈瞪著卓凌風,佯怒道:「我若不來,你非得被偽君子、假道學給淹了不可!」

  卓凌風面對這張陌生的臉,卻從她的眼光之中,看出了那一絲又熟悉又狡獪又嫵媚的笑意,只是哈哈一笑。

  任盈盈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柔聲道:「常言道:慢藏誨盜。你身負絕世神功,今日一戰,盡人皆知。

  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羨生妒、因妒生恨,千方百計加害於你,都是常事!

  而且這裡的人想法百端,你武功雖高,但有些事卻是防不勝防的。」

  說著眼角一瞥令狐沖,道:「有些愣小子願意被人當刀使,還覺得自己很正義呢,你若真的殺了他,又是一堆麻煩事!」

  卓凌風聽她這麼一說,的確如此。

  他以前想的就是將嵩山派打掉就算,怎料岳不群的野心卻是升了起來。

  而且若真與令狐衝動起手來,不提自己看風清揚的指點之恩,就只「獨孤九劍」一出,方證看在風清揚的面子上,肯定又要阻止。

  笑著點點頭道:「你說的是!」

  方證大師、沖虛道長似是早知道這個「漢子」是什麼人,轉頭瞧著卓凌風,神色間也是充滿關注之意。

  卓凌風與盈盈旁若無人的自顧談笑,見多識廣、心思靈敏之人自然猜出這個帶著點女音的虬髯大漢,定是與卓凌風大傳流言蜚語的,日月神教聖姑任大小姐了。

  令狐沖也不是笨人,隨著任盈盈說話漸多,自也聽出了女聲,也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沒來由的心生怒氣,忽地說道:「這位姑娘可是任大小姐了?」

  盈盈轉眼上下打量令狐沖。

  卓凌風心想:「這才是真正的世事難料啊!」

  不得不說,這一幕也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這是盈盈與令狐沖的第一次見面,但他又對盈盈說過「笑傲」大致劇情。

  那這走向,不完全崩的不像樣了?

  令狐沖眼見任盈盈看了自己半天,又冷冷地瞪視自己,心下不由有些發虛。

  「令狐少俠。」

  盈盈冷不丁開口:「你身為名門正派的掌門大弟子,竟然連別人一點小小的架橋撥火之計,都看不透,還在這裡大道什麼俠義?」

  令狐沖眉頭一揚道:「卓凌風勝了賭約,殺左師伯他們,無可厚非!

  可他牽連整派,又言語誅心,如此對待武林豪傑,難道不是有失俠義?」

  任盈盈冷聲道:「那你就代表俠義了?

  你或許也看明白了湯英鶚的險惡用心,可你眼見自己師父聲援嵩山派,只要你響應他的認知,若讓他當上五嶽盟主,更是理所應當,也是俠義之舉了?」

  令狐沖漲紅了臉,說道:「姑娘……」

  盈盈搖了搖頭,截斷他的話頭道:「你武功比之左冷禪如何?」

  「不如。」

  令狐沖不假思索。

  「所以你專挑劍法?」

  任盈盈冷哼一聲:「你覺得自己劍法縱然不能贏,也能多支持幾招,最起碼十招不會敗,豈不勝過五嶽盟主左冷禪了,這一出也好為師父和門派贏得榮名?

  還是覺得當著天下英雄,你根本不會死?亦或是自己不怕死?」

  令狐沖也不知怎的,面對這位素未謀面的魔教聖姑,心裡亂成一團,平日的伶牙俐齒,全然沒了用處。而這些話也說中了他的部分心事。

  盈盈又看向了岳不群,說道:「岳先生英明睿智,眼看左掌門倒台,在這裡大肆招攬人心。

  眼見自家徒弟要與『終南一風』比劍,卻也不阻止,是篤定這裡有方證大師、沖虛道長等前輩高人,死大概不會死,若是敗了,至不濟也能增添門派聲望,然後大事可圖吧!」

  此話一出,人群里像是炸了鍋,議論紛紛。

  關於岳不群的表現,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說的,也不願那樣去想。

  畢竟「君子劍」三個字,在絕大多數人眼裡,還是很有分量的。

  岳不群負手而笑道:「任大小姐,我這徒兒口沒遮攔,你也不必當真。

  在下的聲望,比之少林派方證大師、武當派沖虛道長,以及丐幫解幫主諸位前輩英雄自是望塵莫及,就是五嶽諸位同門更是遠超岳某,可你也無需為了給情郎出氣,就在這裡信口雌黃!」

  盈盈盯著岳不群,看了又看,笑了笑道:「聽岳先生的口氣,似乎對五嶽盟主根本沒有任何興趣了?」

  岳不群淡淡道:「子曰:『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他這句話只有飽讀之士才明白,那就是自己該謙讓就謙讓,該爭就爭,那也是君子。

  岳不群又接著道:「只是今日五嶽盟主新喪,推舉誰來繼任盟主,也是我五嶽劍派之事,也不甘你一個魔教中人之事。

  你說這話,仗的什麼?」

  卓凌風對這個偽君子嘴臉,是真感到噁心了,上前一步,冷冷道:「仗的是我妻子,怎樣?」

  「阿彌陀佛!」

  方證大師合十說道:「岳先生,今日再言正魔,就有違我等初衷了!」

  他與沖虛、解風等人今日為了什麼?

  就是要成就照耀千古的武林大事。

  又怎容的岳不群這等見縫插針之人,為了個人野心,在此興風作浪。

  任盈盈出現在這裡,她難道會是一個人來嗎?這不就是再引戰嗎?

  岳不群笑了笑道:「方證大師既然這麼說,在下也無話可說。」

  盈盈微微帶笑:「岳先生果然是當世俊傑!」

  眾人都聽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有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任盈盈又看向令狐沖,目光澄澈如水,說道:「令狐少俠,我家風哥與我談過,何謂英雄。

  我聽了,這種人的行為方式,其實是激勵我們去思考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去追求正義與公平,去保護弱小和無辜。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俠義!

  能做到這點,也就是真正的大俠,

  就像大夥適才聽到的郭靖郭大俠一樣!」

  盈盈這番話振聾發聵,直讓很多人都陷入了思考。

  盈盈又環顧四周,說道:「但這一切的最根本是要分人的。

  對親人不用多說,對朋友保持一些俠義之情,也沒錯!

  但不分是非,不分對方是什麼人,都去講俠義,那不是真正的俠義,而是偽君子做派!」

  若說對於華山派,哪三個字最刺耳,自是「偽君子」。

  岳靈珊再也按捺不住,一按劍柄道:「你這妖女,牙尖嘴利,你敢與我比劍嗎?」

  岳不群揮手說道:「不可無禮。」

  盈盈只是輕瞥了岳靈珊一眼,轉向方證大師說道:「方證大師,佛門大開方便之門,為何要有金剛怒目時,是不是也因為這個道理?」

  「善哉善哉!」

  方證大師低眉合十說道:「女施主,此言大善!

  我佛門戒殺,然有時殺一人,卻是為救千人萬人,此為大功德!」

  令狐沖聽了盈盈「偽君子」三字,胸口就仿佛挨了一記重錘,若是換成別人,他早就怒而拔劍了,但面對這個聖姑,他覺得自己的手有千斤重。

  再聽方證大師也這麼說,霎時間,臉上血色全無,眼裡神光暗淡下來。

  任盈盈看著對面這個人,她從卓凌風口中得知,這人不是壞人,也不是小人。但看似灑脫,實則骨子裡有一種迂。

  當然,她卻不知道這個人,骨子裡更有一種狠。卻又是分對象的狠!

  他對於岳不群,哪怕他再作惡多端,卑鄙無恥,也不忍心下殺手!

  可對於任我行這個老泰山,有人一勸,立馬就能下定決心讓他坐火箭升天。

  你說他對任我行大義滅親,是俠義英雄,可對岳不群,為什麼不行?

  所以他這個人的心思,沒人能猜中。

  令狐沖呆呆出了一會兒神,忽地抱拳一禮,揚聲說道:「令狐沖受教了!」拂袖轉身,下台而去,歸入了華山人叢。

  眾人紛紛議論,這令狐少俠腦袋……

  岳不群眼神微顫,眉宇間怒氣一閃即逝。

  岳靈珊與儀琳見令狐沖面無血色,魂不守舍的樣子,張了張嘴,卻都沒有發出聲音。

  卓凌風則是心想:「這果然很令狐沖!這一句受教了,說的倒是灑脫,岳不群的老臉又往哪擱?」

  動念間,方證大師說道:「任小姐,令尊快到了吧?」

  盈盈方待回答,卻見幾名少林弟子與武當門人來報:「五仙教、百藥門等一干江湖群豪上山了。」

  群雄一聽之下,紛紛相詢:「五毒教,百藥門?」

  「這些人周身是毒,決非易與啊!」

  眾人喧雜相問聲中,突然峰下傳來一陣巨響,也不知是放炮,還是有人往山谷下投擲大石。

  片刻間,喧嚷之聲已響於耳邊,步履橐橐之聲更是震耳。

  霎時間嵩山絕頂湧上一批人來,大吵大嚷,最前的是藍鳳凰,她捷若飛隼,幾個起落已然落在封禪台上,

  對盈盈躬身道:「屬下怕這干武林人物言而無信,懷有異心,特與眾位英豪前來接應。」

  群雄聽了這話,均是恚怒無比,但見方證大師等人一臉安詳,置若罔聞,也都忍氣不語。

  但一些與卓凌風有過節的卻是面面相覷,有些心神不穩,比如余滄海這類人。

  盈盈笑道:「大夥請先就坐。」

  「謝聖姑!」

  這些旁門左道性格乖張,嵩山派身為「五嶽盟主」,多年來,跟很多人結了不少梁子。

  他們平日畏於嵩山派威名,不敢上門鬧事,但一聽有卓凌風打頭,還有聖姑撐腰,哪有不渾水摸魚的?

  若非任盈盈害怕影響卓凌風大事,才讓他們故意晚些時候上山,這些人一大早就能爬上嵩山來。

  一時間湧進兩千人,三教九流無所不備,席地而坐。

  也幸虧嵩山絕頂夠大,否則這些人真坐不下來。

  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幫派首領,紛紛向任盈盈行禮,對其他如方證大師、沖虛道人等前輩高人,卻是視而不見。

  有了桃谷六仙上竄下跳的介紹,這些人又對卓凌風極為尊崇,儼然成了他們的龍頭老大。

  卓凌風看在盈盈面上,也只得還禮敷衍。

  一些正道中人又不禁懷疑,卓凌風莫非真是替魔教出力,借比武之名,意欲誅除正道武林?

  一待眾人坐定,方證大師再次問道:「任小姐,令尊是不是快到了?」

  卓凌風也看向了盈盈,她點頭道:「不錯!」

  就在這時,驀地里峰下號角嗚響,似有千軍萬馬動地而來。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任教主駕臨嵩山,嵩山派掌門左冷禪極速相迎!」

  這一聲仿若滾雷,由山下傳了上來。

  場上高手均知這一聲,遠遠送來,諸峰盡聞。是由內功深厚的數十名高手齊聲呼喝所發,

  群雄大驚,有人站在山崖邊,但見山道上有很多人蜿蜒而來,有人手持日月神教大旗,有人帶著各種樂器。

  方證、沖虛、解風也是駭然相顧,他們這時也不知,自己所做所為究竟是對是錯!

  若借著卓凌風與任我行的誓言,化解兩方恩怨,還則罷了。

  若有差池,必有一場大戰!

  這日月神教人人悍戾,氣勢鼎盛,兼且有旁門左道相助,更是如虎添翼,正道群雄處境很是危殆。

  卓凌風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面色數變,心頭交戰不已,料想任我行率眾大舉而來,只怕難以兩全其美。

  一旦動手,這裡近萬人的武林人士,十成中要去九成九,無論哪方勝,也不過是玉石俱焚的局面。

  盈盈握住他手,輕聲道:「我爹,說他來不動手。」

  卓凌風笑了一笑,道:「那岳丈就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為我們主持人生大事了!」

  盈盈白了他一眼道:「你還想的挺美!」

  眾人正駭異間,只聽得一人縱聲長笑,朗聲說道:「左掌門莫非已經魂歸九幽了。」

  話音未落,山巔人影晃動,一個紫袍人向著封禪台飄然而來,足不點地一般,輕功驚人至極,眾人無不駭然,

  一轉眼他已到了封禪台下,飛身縱起,一身紫袍迎風鼓盪,仿佛紫電一般,射落在了台上。

  這是一個身材瘦長的老者,朝盈盈與卓凌風邁步近前,滿臉堆歡,笑道:「大小姐,卓大俠!」來人正是向問天。

  向問天一打過招呼,一臉肅然,眼中神光在方證、沖虛臉上一掃,手捧一張拜帖,說道:「看來,不出教主所料,嵩山沒掌門了。兩位可是少林方丈、武當掌教?」

  「阿彌陀佛!」

  方證大師合十道:「老衲正是!」

  沖虛道長道:「閣下莫非就是『天王老子』向問天。」

  向問天笑了一笑,拱手道:「沖虛道長法眼無差,在下確是向問天。『天王老子』之說那是江湖同道抬愛有加!」

  忽地輕一甩手,帖子向前飛出,不急不慢的飛向三丈開外的方證,便如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空中拿住一般。

  這一手只將一眾群雄瞧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帖子輕飄飄的,倘若只是送出,在場有不少一流高手也能做到,但要這麼舉輕若重的緩緩送出,放眼嵩山絕頂近萬人,也沒幾個人能做到。

  方證與沖虛對視一眼,均知這人內力精深,不是等閒之輩。

  但帖子到了方證面前六尺處,他拂袖向里一招,「嗖」的一聲,一股吸力將帖子直接吸了回來,來勢快如飛電,他右手也從袖裡鑽出,穩穩接過,看了起來。

  方證這一手擒龍功,更是讓人群一陣騷動,也讓向問天暗暗咋舌,心想:「這老和尚果然名不虛傳,若是動手可得加倍留神!」

  方證大師看了一眼帖子道:「向左使,任教主說要與我等會商事關武林存亡的大事,不知……」

  向問天道:「我只是負責送帖子,這大事還得幾位武林大德與教主會商!」

  說完提氣朗聲說道:「有請日月神教聖教主大駕!」

  他內力深厚,這一聲響若金聲玉振,響遏行雲,聲聞數里。

  卓凌風見這大有一隻穿雲箭,萬馬來相見的排場與架勢,看了盈盈一眼,低聲笑道:「我這位岳丈大人,看來是將東方不敗這一套完美繼承了!這不會是先禮後兵吧?」

  他嘴上說笑,心裡卻是暗暗憂心。

  他是真猜不透任我行要幹什麼!

  盈盈臉上一熱,嘆聲道:「我爹的確變了。他說是不動手,但我又想了,他可沒說不動嘴!」

  卓凌風一怔。

  盈盈撲哧一下,笑了。

  卓凌風緊跟著,也笑了。

  此時嵩山絕頂之上,能夠談笑自若的,也就他們兩個了。

  感謝終於有時間了書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