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羽化殘蛻
天人古界，無名仙山。
結束通話之後，靈霄慢條斯理起身走入仙山內部一處天然洞穴之內。
抬眼望去，便見一方石窟深不知幾許，其內卻明顯彌散著縷縷淨明仙光，更隱約可見有仙人之影似在演法。
周遭氣機巍然，道韻流轉，吞吐之間便是元神之境者也有飄飄欲仙之感，於此修行悟道明顯也不同尋常的好處。
隨手截取了一道石窟深處噴薄而出的超然仙光，靈霄觀摩片刻後直接一道仙火煉化後吞吐入體。
流轉周身內外下，閉目體會半晌後，他才忍不住似笑非笑贊了一聲道：「果真是好東西！」
便是以他純血鳳凰的根基和底蘊也似服了仙丹一般舒坦！
「按照我那花花腸子一堆的便宜兄弟所說，人間界那邊有什麼天人妙相殘存，天人古界中當也有才對……」
「太一天主他們多年來當是從苦尋無果的狀態，只不過——」
「嘿嘿！」
得意自語中，靈霄也不禁打起了幾分精神。
他人搜尋多年無果之地被他「轉生」而來時竟直接給砸穿了！
這不是巧了！
原本，他也不過當這是一處不錯的寶地而已，畢竟以他們一族的福運與天賦，這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如今得了林玄之提醒，他自然想的更多。
大膽一試果真是有了發現！
「天人、天人，果真是真正純陽殘存之精，如此多年不散，道炁留存，足以見其生前層次！」
石窟周遭仿佛有一股無形之力束縛著深處涌動的仙光道炁，雖不時有逸散而出的仙光，但卻始終脫離不得石窟方圓百丈之內。
靈霄默默觀摩良久後，方輕推頭頂金冠垂下濛濛寶光後，踏入仙光內部。
「天凰金釵送下，我那便宜兄弟安危當可保全。」
「此間牽扯必然極大，或有什麼可謀求的東西，分頭行事下，老祖們也可借金釵對那邊干涉一二，不至於錯失什麼良機。」
「而看在我的面子上，老祖們多少也不會不管那小子。只看他這一路畏畏縮縮的樣子，怕是事情有些脫離他的算計了。」
「不過，這小子既然敢來，或許還是有些底氣……」
靈霄念頭翻轉，不免輕笑一聲，旋即全神貫注地應對起眼前。
隨著身影漸漸模糊在了層層仙光之內，其體內當即瀰漫出一縷縷超凡脫俗的高然氣機，身形似也拔高，整個人全然不似以往。
大荒海域。
有著天極太淵鍾挪移定位，林玄之二人可謂不費吹灰之力便已成功抵達。
「確實有幾分歸墟混洞之象。」
四海交匯，潮汐層迭，數千丈海面之下層迭堆砌的浩瀚之力塌縮下儼然便有一方幽深混洞吞吐不定，周遭虛空扭曲不定之間，不時可見不知從何處來的殘缺事物被吞沒其中。
雖不及大千海域之下的沉重，四海交匯，法則碰撞形成的特殊「歸墟」全然也不容小覷。
林玄之仙識散去，隱晦探查之下發現，此處雖有一些探索之人，但多為陰神層次的「老怪」，且大多小心翼翼，輕易不敢靠近歸墟之眼千丈之內。
方圓千丈之內雖有一些光華暗淡卻頑強佇立的古修洞府存在，但大多數仍是抱著謹慎的太多。
顯然，當是太多前車之鑑予以的警示，才叫眾人如此識趣。
「歸墟吞沒萬物，每三百年方傾吐一次，期間或可得些奇異事物，運氣好的話倒也有法寶碎片，亦或是一些品質極高的元炁。」
靈犀真人滿是忌憚地打量著歸墟之眼，一邊給林玄之介紹著。
元神之境的存在雖可仗著修為于歸墟之眼外進退自如，但顯然也是沒底氣深入其中的。
而只看這位前輩的意思，明顯不是來看看就了事的樣子。
可心裡雖叫苦不迭，靈犀真人還真不敢生出逃遁之心。
畢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林玄之目光幽深，紫府元神恍若嵌合天地，以己心映天心，恍若居於無窮高出一般，俯瞰整個歸墟之眼。
只見混雜無序的大道法則交織碰撞化作一個深邃「混洞」，萬事萬物沒入其中仿佛徹底消於天地之間。
然而，「混洞」本身卻始終掛靠於天地之上，聯繫如何能徹底斷絕。
幽暗、深邃、沉重、混亂，各種感覺覆蓋混雜之下，林玄之極力去感應著。
不知過了多久，眉心方是一跳般，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超然的韻律。
「既在天地之中，又獨立於天地之外。」
「因果仍在，根源未斷，靠的或許便是道化天地一說？」
「這像是什麼呢……」
林玄之微微蹙眉，對於前中央鬼帝的手段一時間顯然看不太透。
一旁靈犀真人見狀也是不敢出言打擾，只老老實實地等候。
他因祖師法旨而成就，並駐留人間，其中未必沒有深意，或許就是自己的機緣呢？
思慮間，便聽林玄之驟然出聲道：「多年來可有什麼人主動進入歸墟之眼的混洞中？」
「自然是有的。」靈犀真人打起精神應道。
「多年來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不乏藝高人膽大的，但能再出來的寥寥無幾。」
「有數的幾個也是在歸墟往外吐露前進入的，只不過也是天人妙相不得見，還險些身死道消。」
「太一聖地早年有一位三災盡渡的上界之人成功下界進入其中。」
「但可惜，沒出來。」
「按照幾大聖地祖師的推測，可能修為太高、太低都容易出不來。」
作為一大聖地駐留人間的底蘊，靈犀真人顯然對於很多隱秘知之甚詳，也是毫無隱瞞的交代了。
林玄之聞言不禁輕笑：「太高不行，太低也不行？我這不就剛剛好？」
說罷身外清光席捲，直接裹挾著靈犀真人奔向歸墟之眼。
轉瞬之間便已入千丈界限，林玄之頓覺被一股強大的吸攝之力束縛著飛速靠近歸墟之眼，順勢而為下，眨眼功夫，二人便已沒入其中。
遠處有人不免恍惚地與身旁道友道：「那是……又有人主動深入歸墟之眼？」 「好像是的！」
二人對視一眼，一時間竟好似如在夢中，毫無真實之感。
畢竟就算要進，從長久以來的計算下這也是個糟糕的時機才是。
總不能是刻意要自絕其中吧？
且說另一邊，敖昇修為夠高，無聲無息之間便已是將諸多異類勢力走訪了一圈而絲毫沒驚動任何人。
收穫雖說不大，但怎麼也算是將這人間界的情況弄清了。
而就在林玄之步入歸墟之眼時，敖昇似有所覺，霍然抬頭望去。
「歸墟……」
一條真龍瞬間飛騰而起，直奔大荒海域而去。
騰雲駕霧中，便見敖昇龍目恍惚，繼而一絲絲幽暗深沉的黑色瞬息之間瀰漫雙眼。
混似幽暗寶珠般的雙眼深處隱約可見一道莫測身影緩緩浮現，龍目望去好似可洞照九幽青冥，堪破虛空直視向歸墟。
「去找司命上人的殘蛻？」
「敖昇」語氣之中不免狐疑，畢竟六界的錨點中雖皆有一具純陽羽化後的殘蛻留存，但價值基本都被榨乾了才是。
道種不存，軀化天地，剩餘價值不過是用來穩固這六道天地的「釘子」罷了。
「那幾個人未必能迷惑蒿里二聖太久，還是要儘快將這小鳳凰趕去天地之根處代本座開啟那裡。」
「敖昇」龍尾一擺，幾個閃爍挪移之下，已然來到了歸墟之外。
只是其卻並未急著深入，反而駐足在外，似在顧慮著什麼。
「那裡靠近寶樹枝幹，陽神的層次也會被輕易捕捉，成了養料。」
「這小鳳凰真真是個好動的，早知如此便提前控制住。」
龍目幽光浮動，雖隱約看透了幾分歸墟內情景，但卻好似被什麼干擾著，斷斷續續，不見分明。
雖略有幾分遺憾，但「敖昇」只得選擇等待。
耐心他還是有的。
況且，雖未嘗不可提前控制那小鳳凰，但不暴露的情況下，以此身拿下身懷諸多法寶的真鳳難度並不算低。
若因此被蒿里二聖察覺，他費盡周折才提前混進來的苦功才算白費了。
如今那兩個傢伙大部分精力都被鬼國幾方和炎海修士們牽扯出，不出意外場面當火熱得很。
但想讓那邊一直給他爭取時間顯然有些妄想。
況且，此前感應沒出錯的話，炎海鳳雲兮也已然進入，這同樣是個極大變數。
雖然以純陽真身入內會遭遇針對，但火凰座下之人，必然不缺手段。
因此，在時間上「敖昇」還是有幾分緊迫之感的。
也正如其猜測一般，蒿里之中場面算得上火熱。
作為與六道古界這方「陽世」對應的「陰間」，整座幽冥算得上極為穩固了，更有二聖坐鎮。
如此一來，便是元一真人等手段不俗，底牌眾多，對上一眾理智混亂的鬼魔也並未打得蒿里如何破損。
然而若非貞一夫人等與眾人抱團，面對無相血魔、濡女、鬼影、巨靈鬼王等存在，只怕誰也得不了好。
幽冥內的諸多廢料雖「渣」，不等同於完整的純陽，但無奈數量上生者也不占優勢，甚至消耗戰上還磨不過對方。
便是沉著從容的元一真人便對漸漸徹底被本能主導的幾個強橫鬼魔也生出幾分無力之感來。
清氣之神一邊要適應著陰陽兩界時光的不統一，一邊還是勉力支撐，心裡也是叫苦不迭。
「這蒿里主人顯然有意讓這些人打生打死，堵住了往生的道路，為的只怕也是看清諸人底細……」
「但大傢伙都已經被你們放進去了！」
鬼霧瀰漫，哀嚎陣陣，各色劍光、神通之中，幽都殿騰挪不定，揮灑出一道道幽光席捲。
幸好冥府神籙在身，否則他還真是耗不起。
蒿里深處。
二聖收回目光，彼此對視一眼，竟是有幾分滿意之色。
南斗童子笑嘆道：「各方皆是下了本錢，派出如此多的能人。」
「倒也好，算是幫你我理清了冥土內幾分沉濁污穢之炁。」
北斗童子嘴角微翹：「人既然不在此處，便是已然進去了。」
「十有八九在那長蟲身上……看來多年不見，沒了大道君與帝君，酆都里也不全然是廢物。」
南斗童子聞言輕嘆一聲道：「既然人家有此能耐，你我便如他的意吧。」
「只看他有無雲兮靈君一般的能耐了……」
二人不由抬眼望向虛空之中，恍惚可見一金鳳展翅於密密麻麻的枝丫間。
「還不夠，沉濁污穢尚且需在清理幾分才可方便最後行事，等他們再多出些力氣，隨後便放行吧。」
北斗童子手持長幡，默默推算了片刻後方微不可查的頷首。
畢竟苦力難尋，還是這等有能耐的苦力自己送上門來。
如今蒿里的情況便是主人刻意把唯一的去路封了，徒留明顯不對付的兩路人彼此折磨。
元一真人、散花書生幾個很明顯察覺了背後之人的幾分心思，但一時間根本難以採取什麼有效措施，只能一邊應對對手，一邊心裡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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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