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先賒帳

  裴鳶被這一聲「裴郎」叫得骨頭都酥了一半,柳顏歡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她若是生氣了會叫他「二爺」,若是高興了,便直呼他的名字。

  這一聲裴郎,比夫君二字更令他動情。

  「這裡?」裴鳶還沒詫異回神,他的腰帶已經被柳顏歡扯開。柔軟的手壓在他的小腹上,令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歡兒,別任性。」

  今日人多,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她任性一次,可能是以性命為賭注。

  「你就不能依依我嗎?」

  柳顏歡小聲撒嬌,頭靠在裴鳶的肩上,小鼻子一吸一吸的,顯得委屈極了。

  裴鳶抱起她將她放在桌上,走到角落放著水盆的架子前淨手。這水盆原是怕客人寫字,手被墨汁染色才放著的。

  淨了手,裴鳶才攔住柳顏歡的腰,輕聲道:「都依你,不過先賒帳,晚上再補給你。」

  柳顏歡紅著臉別過臉去,兩條腿圈著他的勁腰。她咬著下唇感受著裴鳶手指上的粗糲,和他極致的溫柔。

  閉上眼睛後,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了,耳邊不僅有自己難耐的喘息,還有門外的響動。

  禁忌感隨著對方傳遞給自己的熱度逐步上升,柳顏歡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來。

  裴鳶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重新淨了手幫她整理好衣裙。

  「再叫一聲聽聽。」

  柳顏歡唇上的口脂都被他吃了個乾淨,她打開包廂門上的小格子,紅綢將鏡子胭脂從外遞了進來。

  她將自己收拾好,塗上口脂,道:「徐言翎和裴茗不用你出手,我會自己解決的。」

  裴鳶默了一下,柳顏歡生氣,他當然也氣。不過柳顏歡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就放手讓她去做。

  「有什麼要我做的,你直接說。」

  「好。」

  她才不跟他客氣呢。

  「你們家夫人可在裡面?」

  柳顏歡身子一頓,用口型道:「是四公主。」

  裴鳶起身在牆上摸了摸,一道暗門打開,他直接穿過暗門進了隔壁的屋子。

  柳顏歡面色震驚且詫異。

  什麼好人會在一個包廂里修一道暗門啊!就好像、就好像他料到會有今日的事情一樣!

  柳顏歡紅了臉,起身吐了口氣,打開門。

  「臣婦參加四公主。」

  「免禮。」

  祁珍來找柳顏歡,是來打聽裴鳶的喜好的。她本想直接問裴茗,可裴茗畢竟是個外男,自己和他說多了話不好,於是就來找柳顏歡了。

  「本宮來找你,是想問問你,你可知道裴鳶的一些喜好?喜歡吃什麼穿什麼戴什麼?」

  柳顏歡一怔,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思考過。

  因為裴鳶實在是太好養活了,吃食上面,他從來沒有挑過。她準備什麼,他就吃什麼;服飾上,他在將軍府的時候就那麼幾套私服,平日都穿官服。去了鎮國公府後,錢氏倒是給他置辦了不少;配飾上面,除了自己送他的幾枚扳指,他就真沒太多的裝扮了。

  「公主真是問錯人了,雖然與裴世子有過一段叔嫂之情,可我們並不相熟。世子喜歡什麼,臣婦真不知道。」

  祁珍抿抿唇,「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著嘟囔道:「真沒有一個能用的!」

  柳顏歡回了自己的小包廂,聽外面祁珍和她的宮女道:「不是說裴鳶進樓了嗎?怎麼沒看到?」

  「回殿下,浩瀚樓這麼大,裴世子當是進了哪個隔間休息去了吧。」

  隨後就是一群人離開的聲音。

  →

  祁珍鬱悶極了,今日來的人都是京都中的佼佼者,可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的。

  因為她年紀和淑儀相仿,所以從小就被拿來和淑儀做比較。淑儀嘴甜得父皇喜歡,她自然就被冷落了。從小到大,她都在和淑儀暗暗較勁,想有朝一日能贏上淑儀一次。

  她哪哪都不服輸,可次次都比不過。她知道在選駙馬這件事上,不應該和淑儀較勁,畢竟日子關上門是自己過的,人前再風光又如何,比不得人後的舒坦。可她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這三個字,貫穿了她十幾年的生命。

  「知如,你說祁淑儀現在在江州,在做些什麼呢?」

  「江州如今夏澇才解,聽說那邊的糧價居高不下,引得好多糧商過去做生意。日子肯定不好過,淑儀公主肯定在吃苦!」

  聽到這個回答,祁珍微微揚了揚下巴。

  皇上將她當成吉祥物送去江州,還不是在吃苦。她一個公主,就是當了吉祥物立了功回來又能如何?頂天等新皇上位,做個長公主罷了。

  苦這種東西,總有人會吃,但淑儀是能讓別人吃的苦,絕不自己吃。

  「殿下,您讓裴將軍去監工,不好吧?」左秋雨和裴常勝真是一點也不對付。而且裴常勝此人確實私心明顯,毫不掩飾,多次搗亂。他真怕裴常勝又鬧出點什麼事情來。

  「不怕。」淑儀笑道,自從徐正月來了江州之後,就日日盯著裴常勝,裴常勝都快被徐正月惱死了。「總不能讓他的人什麼事也不做,就這麼吃著我們的糧食吧?我們的糧食這麼貴呢。」

  淑儀派給裴常勝的工作是最不好做的,左秋雨將江州的災民分了幾等,四等人大多都是流氓痞子,還有乞丐。這種人最不好管理,總是偷奸耍滑,在幹活的時候找各種理由不幹活。可吃飯的時候,總是想盡辦法多吃一點。

  這種人和軍隊裡的刺頭有的一拼,但比那些刺頭好管多了,畢竟那些當兵的不怕死,這些人怕死啊。

  因此裴常勝沒將這活放在心上,只覺得淑儀在折辱他。他堂堂一個一品大將軍,來到這江州,竟然和那些小吏沒什麼區別了!

  「將軍,今日日頭大,您進棚子去躲躲太陽吧!」副將關心道。

  裴常勝胳膊上的傷雖然沒有惡化,可到現在還沒好。他的一條手臂都用粗布包裹著,雖然傷口已經結痂,可痂實在太大了,他動作間會牽扯皮肉,若是動作大點,痂就會崩開,傷口再次流血。

  「你們看著點。」

  他轉身去了棚子,沒一會兒副將又小心翼翼地鑽了過來,將一張紙條遞給他。

  「將軍,京都的消息。」

  裴常勝打開紙條一看,頓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三皇子廢了!六皇子從昏迷中醒來,可落水將他嚇壞了,除了整日粘著奶娘,連書都不肯讀。裴長念這條船掀了個徹底!

  信中,裴茗說自己屬意太子一派,問裴常勝是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他還能有什麼想法!

  他知道三皇子不成氣候,但只要他們這些人努力一點,將來祁潛登基,他就是權傾天下的大臣。再熬幾年,江山易主也說不定!

  可偏偏,祁潛這個不爭氣的廢了!還廢在他女兒手上!

  裴長念怕是恨死自己了。

  「我得想辦法早點回京!」

  「回京?」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大將軍這是出了什麼急事,連皇上的活都沒幹完,就想著回京了?」

  裴常勝看著穿著粗布衣裳卻不失貴氣的徐正月,咬緊了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