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有苦說不出,他揉了揉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將嘴裡的泥吐了出去。
「這不能全怪我啊!我路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啊!」
落英望著這座大山,整個人迷茫極了。
裴鳶和車騎大將軍張彪一起上路,張彪帶著屬於他的五千兵馬在前面開路,押送重要的糧草藥品,裴鳶帶著他不滿一千人的裴家軍墊後。主要是那些人歲數也不小了,走在後面還能走走歇歇。
上路半個月以來,他們都還算順利,沒想到到了中州,竟然遇上了山匪劫道。
張彪的意思是,不要浪費人力和物力與這群山匪糾纏,直接繞開。可他哪裡能想到,人家見他是塊「肥肉」,非咬不可呢。
於是,在他們進中州後的第五天,他們遇襲了。
還不是一幫山匪,似乎是幾個山頭的山匪聯手要咬死他們。
就在這麼一場混亂過後,張彪張大將軍丟失二十輛糧草,而裴鳶這幫老弱病殘押送的兵器衣服等物資,一輛沒丟。
張彪怒不可遏,連夜點了三千人馬上山去剿匪,留下兩千不到的兵看那些糧草。
裴鳶眼前一黑,你這不是將「肥肉」直晃晃地擺在人家砧板上嗎!
張彪畢竟是老將,他離開沒到一個時辰,州知府便帶著兵馬來援救。
火把猶如一條長龍貫穿裴鳶視線所及之處,他的心臟隨著火把上的焰火跳動著,總覺得不安生。
再過一個時辰,有兵前來傳報:「稟撫南將軍,張大將軍在前面的五峰山遭襲,如今下落不明,請求支援!」
他話音一落,晚月就要點兵出發,裴鳶沉聲道:「不可!」
「如今我們的兵力保護物資都緊,不能再點兵去救援了。你去找州知府吧,他就在前面。」
那小兵一愣,又聽裴鳶道:「晚月,你帶他去。」
晚月會意,將人帶了出去,沒一會兒他便回來對裴鳶耳語了一番。
裴鳶「嘖」了一聲,「等張叔回來再說吧。」
此次去百越,張彪可是皇上精挑細選的人。張彪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與裴鳶的祖父一起打過北慶,退過西戎。他最擅長的就是這種山地戰,因此在四國平定之後,他自告奮勇帶兵剷除了京都一帶的山匪。
這些山匪於他而言,只是擾人的蒼蠅,不值得他花精力對付。若是真的想打,那也不成問題。
至於方才來求救的小兵,一來,此人的著裝不合軍規;二來,他想看看這些山匪與州府之間的關係到了何種程度。
「知府點了五百人馬去『支援』了。」
「通知下去,備戰。」
張彪這個老傢伙,瞎貓碰上死耗子,那什麼山的人肯定都出動了,他現在過去就是直搗黃龍,一鍋端掉老巢。
只是可憐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張彪回來。
「敵襲!敵襲!」沒一會兒,成群的山匪第二次沖了下來,原本護著他們的一千州兵,被調走五百後,剩下的這五百不堪一擊,沒一會兒就被打散了。
裴鳶早有準備,但遇上這群山匪的時候,還是緊張不已。
權當做上戰場前的演練了!
火把從遠處漸漸消失,黑暗中只聽到廝殺聲,兵器碰撞聲。如此的昏暗,甚至有點分不清敵友。
黎明的餘暉灑向大地的時候,張彪帶著人馬回來了,身後壓著州知府。
他一身狼狽,對著裴鳶嘿嘿一笑。
「老弟可以啊!我還以為你會中計呢。都想好怎麼回來教訓你了!」張彪拍了拍裴鳶的肩膀,「先讓大家原地整修,等會兒進城去洗漱一般,補給一下,下午再動身。」
裴鳶受不了一身的血,聽落英說前面有個池塘便帶著人一起去洗個澡,誰知道,三人澡是洗完了,隊伍也給跟丟了。
「這是哪兒啊!怎麼看著都一樣?」落英看著四邊的樹林,陷入了一種茫然之中。最離譜的是,樹林四個方向有四條道,他們完全分不清哪一條是他們來時的路。
「挨個走吧,不對勁就再回去。」裴鳶比較擔心,若是有漏網的山匪襲擊,他們三個能應付得了嗎?
「就你這樣的還想當斥候,算了吧!」晚月也忍不住埋汰他。
和山匪打了一晚上沒受啥傷,等會兒歸隊肯定晚了,免不了一頓軍棍。害自己最慘的竟然是自己人!
落英撓著後腦勺,「還好我們帶吃的了。」
「你快閉嘴吧你!」晚月真的想踹他了!
「這真不能怪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方向感這麼不好。」落英繼續狡辯。
裴鳶氣得狠了,不過大部分是氣自己。落英不懂,自己居然也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短暫的小勝利後,他有瞬間被那股興奮感沖昏了腦袋。身為主將竟然將自己的部下扔在一邊,跑過來洗澡。
這種擅自離隊的事情,不管是誰當主將,都很反感這樣的將士,而自己卻做了這樣的事。
等他們入城跟上大部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張彪在州知府的府衙里,吃飽喝足,等裴鳶三人回來後,用牙籤剔了剔牙。
「怎麼,捨得回來了?」
三個人身子抖了抖,「末將/屬下知罪,請大將軍處罰!」
張彪哼了哼,「各領十軍棍吧,裴鳶你身為主將,擅離職守,打十五,可有意見?」
「沒有。」裴鳶冷靜道。
他自然知道軍中軍棍的厲害之處,都是大爺們,那一棍子下去,皮嫩點的,當即就皮開肉綻了。
這事他錯在先,理應受罰。其次他也探到了張彪對他的態度。張彪是大皇子那派的人,雖說平日裡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太對付,可眼下雙方還沒對上。張彪也沒有殺他威風的想法。
「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們裴家的人一肚子的彎彎繞繞。」張彪將牙籤扔在桌上,「咱們吃的是皇糧,拿的是俸祿,皇上讓我幹什麼事,我就幹什麼事。至於那些權啊錢的,夠用就行。
咱們這一路呢,我好你好大家好。你畢竟是裴老的孫子,我也不想為難你。這一路別給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不然我好好弄你!」
說完,他嫌棄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中州的飯可真難吃,一點兒油腥都沒有!」
三人看向桌子上只剩下一隻頭的烤乳豬,齊齊蹙起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