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茶院得知裴茗晚上要來的消息,羅嬤嬤已經沒有了上次的熱情,整個人就是熱鍋上的螞蟻。
「壞了壞了,大爺不會是從夫人那裡聽了什麼話,來教訓夫人的吧?」羅嬤嬤看著滿不在意的柳顏歡,「夫人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呢!」
柳顏歡正剝著橘子,沒好氣道:「為什麼要著急?他裴茗娶了我,受了我柳家的照拂,拿了我柳家的錢財,還不想管婆媳矛盾?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他得給我受著,不僅要受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下下次!」
羅嬤嬤一聽,只覺得兩眼一黑,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我的夫人吶,這日子有點小摩擦不是正常嗎?咱們能忍就忍,何必鬧得家宅不寧呢!
「你這話不錯,等會兒大爺來了,你也對他說一遍。」
羅嬤嬤差點撅過去。
這次飯點一到,裴茗就到了。這是他第二次踏進這個院子,院中的僕從都低著頭對他行了一禮,然後各自忙活。
裴茗進了屋,柳顏歡沒有換衣裳,倒是頭上的珠釵都卸了。
他剛要說什麼,桌上的青瓷茶具就晃了下他的眼。
「你不是回母親,這套茶具打碎了嗎?」
柳顏歡絲毫不慌,「它在母親那是碎了,在我這裡沒有。」
裴茗蹙了下眉頭,十分不悅。
「母親不過是問你要了套茶具,你有必要這麼耍小性子嗎?」
「呵!」柳顏歡冷笑一聲,「我母親來問我要點東西,你母親就給我各種臉色瞧。她跟我要東西,倒是十分嫻熟啊!她是你母親,你自己孝敬就行了,沒必要拉著我一道!」
裴茗錯愕地看著柳顏歡,完全沒想到外表看上去那麼柔弱的柳顏歡,內里的性子竟然這樣烈。
「柳氏,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你嫁進了裴家,那也是你的母親,也要你的孝敬!」
「親兄弟都明算帳,我被母親為難的時候大爺不知道在哪,我受委屈的時候大爺冷眼旁觀,現在要孝敬就單我一個人出錢?大爺省心省力,我出錢出人,憑什麼?」
柳顏歡的杏眼瞪圓,卻沒有兇狠之氣,倒是滿臉的委屈和難過。她的話將裴茗問得哽住,想起今天下午她開口問自己要私庫的事情。
「你是想要我的私庫?」
「我要了做什麼?」柳顏歡冷哼一聲,「今日咱們就將話說明白了,爺,您要是想娶個百依百順的媳婦,出錢出力掏心掏肺,還要受這一家子的窩囊氣不鬧到你這裡,我做不到。您趁早將我休了另娶去!」
裴茗被幾個女人鬧了一下午,頭疼不已,直接厲聲道:「柳氏,衝著丈夫大聲囔囔,形同潑婦,這就是你柳家的家教嗎?」
「那也比您兩個親妹妹視我於無物的家教好,至少我現在還在對著爺說話。」
裴茗不知道柳顏歡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了,實在不想和她說下去。休是不可能休的,畢竟為了娶到柳顏歡,他和洛氏花了不少心力。
就算拿不到柳顏歡的嫁妝,她背後的柳家在朝堂的助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好得很,從今日起你就給我閉門思過,等你知道自己錯哪了再出去!」
裴茗拂袖離開,柳顏歡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
「傳飯吧!」
羅嬤嬤擔心不已:「夫人怎麼還吃得下去?這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權,又沒了!」
「嬤嬤覺得這管家權是好東西?」紫菱笑著給柳顏歡擺桌子,「您就別操心了,您的腦子想破了也不及咱們夫人動動手指頭。」
羅嬤嬤不解極了。
這邊裴茗又去了趟迎春院,將柳顏歡的想法轉告給洛氏。
洛氏氣得指著裴清雲大罵:「你說你惹她幹什麼!等著她挑好料子給你送過去就是了!她那還有丑東西了?」
裴清雲哭了一下午,眼睛都哭腫了。
「我不過是想自己挑怎麼了!」裴清雲大哭著,「不是母親說的嗎,她的東西就是裴家的東西。既然是裴家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隨便拿!」
聽了這話,裴茗心煩地皺緊了眉頭。他贊同裴清雲的前半句話,卻不贊同最後一句。
裴家的東西,日後都是他的,怎麼能給別人隨便拿?
「蠢貨!那也得等她死了後再說!」洛氏氣不打一處來,「你快給我滾回去!從今日起到你成婚,都別出來了!」
說完,又對裴順喜道:「過些日子就是大長公主的春日宴,你去帳房支些銀子做身衣裳,買點好看的首飾,給你相看個人家。」
裴順喜聽了這話,也顧不得姐妹情深,兀自歡喜起來。
等這兩姐妹都走了,洛氏沉聲道:「你這個媳婦不是個省心的,實在不行,就讓她去吧。」
裴茗擰了下眉頭,「現在不行,柳家的財富無法計數,她若是死了,柳家是不會傾力幫我鋪路的。」
洛氏也頭疼起來,「那你回頭哄哄她,免得有隔夜仇,對你自己不好。」
裴茗點點頭,也懊悔自己方才在秋茶院的時候,沒忍住自己的脾氣。
和裴茗吵了一架,隔日三太太就來院子裡「勸」柳顏歡多忍讓,順手拿走了對牌和帳本。
「大小姐那邊說,氣急攻心,現在病下了。」
柳顏歡喝著裴箋泡的茶,誇讚道:「不錯。」
裴箋抿唇一笑,那張原本沒什麼營養的臉,在現在的細養下,越發的嬌艷起來。
「你大姐『病』了,你該邀請你的好姐妹來探探病呀。」
裴箋立馬會意,「我明日就給何姐姐下帖子。」
「嗯。我給你的料子你做了衣裳沒有?大長公主的春日宴,你可要準備好了。」
裴箋捏了捏帕子,「已經拿去裁了衣裳,只是嫂嫂,春日宴那日,您能陪我一道去嗎?」
「看情況吧。」柳顏歡想了想,若是自己去的話,怕是要瞧見的裴鳶的。
雖然裴鳶自己不知道,可她心裡怪怪的,現在不想看見他。
她這麼一想,也確實隔了十天沒有見到裴鳶。
春闈結束已經半個月,可能再過個十日就能放榜了,公主那邊遲遲沒有動作,讓她不禁疑惑起來。
這日,裴箋穿了新裁的衣裳給柳顏歡瞧。
「二哥回來了,我剛剛來的時候撞見了他,瞧著面色不太好,怪讓人擔心的。」
柳顏歡一聽,立馬從搖椅上蹬起腿站了起來。
「走!」
「走去哪?」
「走去看熱鬧啊!」柳顏歡興沖沖道,終於讓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