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歡順著他的力道走了幾步,裴鳶停下來轉頭望著她。
「不怕我大哥了?」
柳顏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不走了?」
「嫂子在這,我能走到哪兒去?」
柳顏歡哼了一聲,抽回手。
「我已經讓蘇掌柜準備好帳本和配方了,蘇掌柜年紀也不小了,到時候你讓人關照關照他。」
裴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柳顏歡望著他,見他沒什麼話要說,道:「伸手。」
裴鳶伸出手來,柳顏歡從袖子裡拿出個紅包放在他手上。
「賞你的。」
裴鳶嘴角一勾,歪著頭看著她,「是單只給了我,還是旁的兄弟姐妹們都有?」
柳顏歡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大家都有。」
裴鳶見好就收,將紅封揣進了懷裡,一本正經道:「那就謝謝嫂嫂了,來日去給伯父請安,讓伯父親自給我個大紅封。」
柳顏歡翻了個白眼,「你想的美!」
「我後面幾日就不在府上歇了,祖母那邊,你替我照顧著些,回頭給你帶好吃的。」
柳顏歡嗤了一聲,「快滾!」
裴鳶滾之前,忽然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道:「嫂嫂記得留門。」
裴鳶動作太快,好像一陣風從柳顏歡耳邊吹過,她頭上的步搖晃了晃,等自己回過頭的時候,裴鳶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了。
柳顏歡對著他的背影呸了口,才不給他留呢!
想進門,就憑本事唄!
「夫人,老爺給的紅封要都給出去嗎?」
回將軍府之前,柳父將厚厚一疊紅封塞到柳顏歡手裡,讓她拿回去給小輩們發。
柳顏歡打開看了眼,每個裡面封了一百兩,真就是「財大氣粗」。
「不給!」柳顏歡一邊拆頭髮,一邊聽羅嬤嬤給她報自己帶回來的東西的單子。
反正柳父給她紅包的時候,裴茗沒看見,沒看見就都是她的。她做什麼要給裴家的人花錢?
「你將紅包都放到我箱子裡去。太太要的那套茶具,就回入庫的時候打碎了,她要是不信就過來找。至於料子,去我箱子底下挑兩匹我不用的送過去,省得她叨叨我。」
「夫人,咱們就這麼敷衍太太啊?」
羅嬤嬤有點心虛,總覺得柳顏歡將日子過成這樣,她的態度也有大半的問題。
「哦對,將裴箋叫來我屋裡吃飯,好久沒與她一起吃了。」
羅嬤嬤出去一趟,沒成想帶回來三個。
裴清雲和裴順喜兩個人是聽說,柳顏歡從柳府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洛氏叫她送兩匹料子過去。
裴清雲怕送的她不喜歡,特意過來挑的。
柳顏歡看著站在兩人身後的裴箋,又看了看裴清雲和裴順喜兩個人,笑道:「兩位妹妹真是稀客啊。」
裴清雲可懶得跟柳顏歡客氣,「母親說嫂子要給我們兩個人新料子去做衣裳,讓我們兩過來挑。」
滿屋子的人聽了裴清雲的話,原本就不待見她,現在更是不耐煩看見她了。
柳顏歡宛若未聞,對裴箋招招手。
「箋兒,過來。」
裴箋從兩人身後走過去,對柳顏歡行了個禮。柳顏歡看著她,覺得滿意極了。裴箋夠能忍,也足夠聽話,日後和二妹成為妯娌,也能相互幫襯著。
最重要的是,能忍受自家二妹那脾氣。
「今日氣色挺好的,昨日教你的東西,回去可有溫習?」
裴箋點點頭,旋即要表揚道:「我今日已經能將茶蓋懸停住一次了,等我再練練,一定能掌握住竅門!」
「箋兒真棒!」
聽著二人將兩姐妹當做空氣的模樣,裴清雲頓時來了脾氣。
「嫂嫂,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柳顏歡冷笑一聲,「我可沒有這麼不知禮數的小姑子!紅綢,讓她們出去!」
紅綢聞言,兩手一伸,一手抓一個,輕而易舉地將人拽了出去。
「放肆!刁奴!等我稟報了母親,看不打斷你的腿!」
紅綢從小到大耍木板石塊長大,怎麼會被裴清雲這樣的話嚇住。
「儘管來!我有我家小姐撐腰!」
裴清雲錯愕地看著一臉囂張的紅綢,又看了看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只跟裴箋說話的柳顏歡,怒不可遏地轉身往迎春院跑去。
她一定要讓母親打斷這刁奴的腿!
屋中的柳顏歡對羅嬤嬤攤了攤手,道:「好了,什麼都不用送了。」
羅嬤嬤:「......」
「夫人,咱們最近的氣焰是不是太盛了些?」紫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這將軍府畢竟不是柳家,裴家人沆瀣一氣的話,柳顏歡會吃大苦頭的。
「我知道。」柳顏歡讓人拿了紅封給裴箋,又讓她挑了匹料子回去了。
等裴箋人一走,柳顏歡立馬對著窗瞪大了眼睛。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柳顏歡沒回她,等了一會兒,她的眼睛被風吹得發紅流淚,她才拿起帕子起身。
「走吧,告狀去!」
為了告狀,柳顏歡連斗篷都沒披,一路疾走到飲水居。
飲水居的下人們看見大少夫人兩眼含淚,忙將人帶了進去。
「大爺,你休了我吧!」一進門,柳顏歡就用帕子捂住臉哭了起來。
裴茗看著抽抽噎噎的柳顏歡,腦袋開始發疼,「怎麼了?」
柳顏歡只管「嗚嗚」,跟著進來的紫菱,對上同樣坐在主位的裴鳶的視線,頓覺頭皮發麻。
柳顏歡一進門就用帕子捂住了臉,自然沒看到裡面還坐了個裴鳶。
紫菱慌忙低下頭,道:「夫人今日從娘家回來得了幾匹好看的料子,準備拿去給幾位小姐做春衣穿。大小姐和二小姐嫌棄夫人眼光不好,便自己來院子裡挑......」
說到這裡,裴茗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別人送什麼禮,什麼時候輪到收禮的挑挑揀揀了?
「兩位小姐進了院子視夫人於無物,讓我們拿出料子給她們挑揀。」紫菱顫巍巍地說著,語氣中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夫人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平日裡姑嫂走動就少,見了面連聲嫂嫂都不叫,這實在是太寒心了!」
裴茗還未說話,外面小廝來道:「大爺,夫人那請您過去,說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夫人那受了委屈,讓您評評理呢。」
裴茗:「......」
他看了看哭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柳顏歡,頭疼了一把。
「你先別哭了,我從母親那回來再跟你說。」說完又對裴鳶道:「二弟就先回去吧,改日再一起下棋。」
用帕子捂著臉的柳顏歡,頓時從側起半張臉朝裴鳶看過去,怎麼哪哪都有他!
裴鳶噙著笑臉回她,一邊對裴茗道:「大哥只管去,我將這一步下完就走。」
裴茗看了看抽抽噎噎的柳顏歡,又看了看裴鳶,覺得這時候二人也無話可說,便走了。
裴茗一走,紫菱識趣地出門望風。
「嫂嫂這哭得我心都快化了。」裴鳶捏著棋子笑看著柳顏歡,語氣中滿滿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