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給點顏色就開染坊」,裴鳶將這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
柳顏歡真的不理解,同樣是十幾歲的年紀,為什麼裴鳶這麼血氣方剛,熬完夜也精神抖擻。自己就跟上岸了許久的魚似的——還多口氣。
「夫人,三太太那邊來支這個月的銀子,說少了十兩。」
「少了十兩?」柳顏歡眉頭一皺,翻了翻帳本,「沒少啊!」
「三太太說,往年府中有哥兒要考試,都會多十兩補貼銀子。」
「哦。」柳顏歡闔上帳本,「你去告訴她,從現在起沒有了。她不是分了老夫人的那筆私產嗎,自己想辦法解決。若是要鬧的話,我就去找老夫人評理去!」
到現在,裴鳶將私產交出去的事都瞞著老夫人呢。他們心裡都清楚,裴老夫人將這筆私產交給裴鳶不交給他們的原因。自然不想鬧到裴老夫人面前。
到時候,說不定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就飛了。
柳顏歡才不慣著他們,自己願意當這個家,可沒說願意當這個冤大頭。不僅從現在起沒有這些銀子,日後什麼炭火費,茶葉費,都要他們院子裡自理!
她完全不擔心他們鬧,鬧大了,到時候那筆私產就充公唄!
柳顏歡坐了會兒,「三小姐那邊在做什麼?」
「三小姐在自己屋子裡練泡茶呢。您那一手茶蓋懸停,她一直在練呢!」
柳顏歡點點頭,「我下午出門去浩瀚樓,若是有事,你讓他們找裴箋處理也一樣的。」
白曇噎住,三小姐怎麼都是個庶出的小姐啊!她能拿什麼主意啊!
柳顏歡在浩瀚樓里待了一下午,這書她是越看越驚嘆,越看越覺得好看。實在為這天下女子可惜,若是有朝一日,大家都能看同樣的書就好了。
不知道淑儀公主能不能做到。
晚間回府的路上,柳顏歡讓人從正元堂路過,自己去囑咐蘇掌柜幾句話。
「過些日子就要科考了,咱們的眼藥先暫停生產,若是問起來,就說準備停產升級配方。」
蘇掌柜聞言一凜,壓著聲音問:「可是那寧州眼油......」
柳顏歡頷首,「說不好,咱們先做好被傳喚的準備。這事出來後,眼油必定不好賣了。先將虧損降到最低,等風波過去之後再說。」
蘇掌柜以為柳顏歡在將軍府中聽到了什麼風聲,不做他想地吩咐下去。
反正這幾個月來,他們賣眼油賺得比去年賣藥材多得多!
吩咐完蘇掌柜,柳顏歡便出門回府。
她是沒有料到,正元堂對面的上京醫館裡,坐著一個時常摸魚打瞌睡就是不看醫術的大夫。
他看到裴府的馬車時,就好奇地朝窗戶外望。見到柳顏歡的時候只覺得面生,思索一番也能猜到是裴鳶的那個新嫂嫂。
可當他看到柳顏歡腰間掛著的那塊玉佩時,冷瀧差點將眼睛都瞪出來。
好傢夥,這是連自己的棺材本都交出去了嗎!
哎不對,他震驚的重點,難道不該是他和自己嫂子不清不楚嗎!
冷瀧猛拍了下腦殼,裴鳶那個瘋子連北慶的質子,都能當奴婢養在自己院子裡。這麼一對比,這只是小小的道德倫理問題了。
算了算了,自己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話說,那傢伙現在在獵場呢吧?
皇室獵場內,淑儀穿了一身粉色的勁裝,與自己的幾個哥哥們一道騎馬並行。他們最前面走著的是皇上和太子,他們身後便是自己的護衛。
裴鳶騎著馬與一眾護衛走在一起,說實話,以他的身份在這些人眼中根本不夠看的。
他的右手邊是太子的護衛,在最前面的是正二品的太子少保;他的左手邊是大皇子的人,從一品的車騎大將軍的親隨。
他一個五品官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若不是淑儀公主有意抬舉他,他想要站在這裡,怕是要去前線廝殺一番,才能有這地位。
裴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忽然淑儀抬手揮了揮,裴鳶會意,夾緊馬腹就要上前。而就在此時,原本互不干擾的左邊隊伍中的人忽然將裴鳶這處傾倒,將他夾在中間,讓他無法從中出去。
裴鳶眸子冷了冷,這是故意要讓他難堪,讓淑儀難堪。
裴鳶抬眼與左邊的人對上視線,對方挑釁地沖他揚揚眉頭。
裴鳶眸子一眯,對方為了限制住他的行動,與他靠得相當近。裴鳶猛然一個探身,對方只覺得自己面上一陣風拂過,以為他要揍自己,忙抬手去擋。
誰知裴鳶根本沒有揍他,反而探手從他腰間取走了他的佩劍,隨手扔到了身後。裴鳶的速度快得幾乎只有一個殘影,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佩劍就飛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內。
裴鳶看向對方,似笑非笑道:「連自己的劍都拿不住,還怎麼保護主子呢。」
兩人未交鋒,自己便丟了佩劍,這對習武之人來說,這是相當羞辱人的事!
那人憤憤地瞪著裴鳶,咬牙切齒道:「你等著!」
裴鳶趁此機會,勒馬從縫隙中穿了出去,來到淑儀身邊下馬走了過去。
「裴鳶,本宮方才和大皇兄打了個賭。今日誰能先獵到一隻鹿,誰就能去對方府中挑件寶貝。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裴鳶拱手領命,「卑職領命。」
大皇子輕笑著抬手一揮,他身後的那群侍衛立馬散了出去。
反觀淑儀這邊,只有一個裴鳶,贏面並不大的樣子。但淑儀滿不在意,一副認定自己能贏一般。
「父皇,看淑儀和皇兄兩人都勝券在握,兒臣斗膽想與父皇賭一賭。」
皇上哈哈大笑,「好,朕就押淑儀贏!」
身後的大皇子滿臉黑線,這誰敢贏皇上啊!太子自己要拍皇上的馬屁,拿他的面子做賭注,怎麼好意思的!
「父皇押我們有什麼意思。」淑儀笑道,「不如讓咱們押一押場上的將士們,他們都是百里挑一的英雄好漢,日後要為我們東遼衝鋒陷陣的。押他們才有意思嘛!」
「哈哈哈!淑儀說的不錯!」皇上大笑一聲,「讓他們全都上吧,今日誰獵的獵物最多,朕大大有賞!」
皇上話音落下,幾個皇子也揮揮手,讓自己的侍衛們都進入了獵場深處。
大皇子鬆了口氣,不然自己就面臨著贏也不是,輸也不是的局面了。
他看向淑儀,不知道對方站在哪一邊。每次對方都會巧妙地化解兄弟間的機鋒,幫皇上形成了制衡,無形中成了皇上最喜歡的孩子。
比起太子,他竟然覺得淑儀這個女子要更加難對付。
「朕選誰好呢?」眾人望向奔向獵場深處的侍衛背影,聽皇上道:「就選淑儀的人吧,你向來眼光好!」
淑儀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而進了獵場中的眾人,擺脫了皇上的視線後,大皇子的人將裴鳶團團圍住。
十幾匹戰馬噴著鼻息向裴鳶挑的馬挑釁著,方才被裴鳶扔了佩劍的人勒著韁繩,一臉囂張。
「小子,看你挺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