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瀧紮好繃帶,罵罵咧咧道:「這段時間別碰水,要是傷口發炎,你就等死吧!」
冷瀧倒不是危言聳聽,裴鳶本來就風寒未愈。昨夜那般著急,肯定氣火攻心,又發了熱。再加上徹夜未眠,現在正是要到人體極限的時候,他又給自己劃了道幾乎見骨的口子。
冷瀧真是佩服裴鳶的瘋勁,別的公子哥是生怕自己病死了,自家的財產還沒有花完。
他倒好,恨不得將自己玩死算了。
「行了,明天來找我給你換藥。」
裴鳶因為疼痛,整個眉頭都皺著,「你將藥給晚月,他會給我上的。」
晚月聞言瞪大了眼睛,還沒說話,就聽冷瀧冷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你能乖乖讓他給你上藥?我告訴你,你要是不來找我給你上藥,我就去告訴老太太!」
裴鳶不耐地「嘖」了一聲,悶聲道:「知道了。」
說完,冷瀧又納罕地低聲問他:「你準備怎麼處理你那個表兄?」
裴鳶冷笑一聲,「我怎麼處理?他殺了人,自然由律法處理。」
「啊?」冷瀧愣了一下,沒明白裴鳶的意思。「你大老遠跑來不是為了撈他嗎?」
「他有什麼好撈的?撈出去繼續花裴家的錢?」
冷瀧表情出現一絲空白,說的是這個理不錯,可是馮雲坤是你表哥啊!而且你不撈他,怎麼跟你祖母交代!
「那你來幹什麼的?」
裴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兩人在官府看完卷宗之後,裴鳶便帶著他出門找了間客棧,要了個房間。
原本以為他是要休息,結果進屋就給他表演自殘,現在又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冷瀧擺擺手,在床上躺了下來。
「算了,你不睡我睡。」
冷瀧躺下沒多久,屋門開了,一個男人探頭探腦,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幾位爺找我?」那人小心翼翼道。
冷瀧從床上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你誰啊!」
來人也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小的叫孫琦,不是爺找我來的嗎?」
「是我們找你來的。」晚月將門關好,然後問道:「聽說你吃喝玩樂很有一套,在縣裡很出名。」
孫琦乾笑道:「承蒙各位爺給臉,這縣裡吃喝玩樂的地方就沒有我不知道,爺是想玩什麼?」
冷瀧兩腿盤在床上,緩緩意識到什麼,他看向裴鳶,「幫閒啊?你在京都都不玩,你大老遠跑到這窮鄉僻壤找樂子?搞什麼東西啊!」
裴鳶用沒受傷的手捂了捂自己的臉,很意外,自己為什麼會和冷瀧成為好友。
「馮雲坤認識嗎?」晚月冷聲問道。
孫琦一聽這名字,瞬間慌了神,連忙搖頭:「不認識不認識!」
話音剛落,他就被晚月鉗住一隻胳膊摁在了桌面上。裴鳶的匕首還扔在桌上,帶血的匕首泛著寒光,鋒利的刀刃對著他的雙眼,他立馬嚇得大叫:「認識!認識!我認識馮小爺!」
「那你方才說不認識?」晚月手上一用力,對方立馬疼得哇哇大叫。
「馮小爺最近惹上了官司,誰還敢說認識他哇!」
晚月冷哼一聲,「只是因為這樣?你平日裡有沒有和他接觸過!」
孫琦求饒道:「爺,疼疼疼!您放開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晚月看了一眼裴鳶,裴鳶點頭後,他便放開了孫琦。
「說,平日裡和馮雲坤交好的,都有哪些人?馮雲坤還是個舉人呢,是誰帶他跟你們玩的!」
孫琦揉了揉發疼的胳膊,緩緩道:「這位爺,我們可沒有跟馮小爺玩啊!雖說馮小爺在這塊地上還算有點臉面,但是他沒有這個能耐跟咱們玩兒的。」
裴鳶聞言眸子眯了眯,確實,馮雲坤的那點家產在這些幫閒眼裡,都不夠看的。
比起伺候這些沒錢的官家少爺,他們肯定更樂意和有錢的商戶公子哥玩。
「馮小爺也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帶來的,是隔壁縣裡的一個兄弟,叫李多樂,他帶來的。我們這些人嘛,有時候自個兒的地盤玩膩了,就會互相串,自然就認識了。
這個李多樂,只要有錢,什麼人都陪。我們也是不怎麼看得上他,但是他花活多啊!大概半年前,跑到我們縣上來混飯吃,和馮小爺好上了。然後帶著馮小爺吃喝玩樂。
我們都知道馮小爺身上有功名,可不敢隨便招惹,哪想李多樂不管行規,一門心思帶著馮小爺玩,沒過多久,就在縣上出了名。」
孫琦舔舔嘴唇,小心翼翼道:「有一回李多樂喝多了酒,跟我們說,他是收了錢,專門帶壞馮小爺來的。為的就是讓他玩光家產,考不上!」
「我去!誰啊這麼缺德!」冷瀧聽完忍不住罵了一句,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種糾葛在。「不會是李方為了報奪妻之仇,才這麼幹的吧?」
裴鳶冷哼一聲,若是這樣,馮雲坤要李方一條命,再接受律法制裁,也算是自己還了自己的因果債。
孫琦乾笑著站著,「幾位爺,還有我的事不?」
裴鳶瞟了一眼孫琦,晚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問道:「今日你見過什麼人嗎?」
孫琦人精似的接過銀票塞進衣服里。
「小的昨晚醉酒,在家睡了一天一夜,什麼人都沒有見過!」
說完,立馬識趣地退了出去。
「二爺,我去查。」
裴鳶垂著眼睛,拿起桌上的匕首,將刀刃上的血跡擦乾。
「這個李多樂八成已經跑了吧。」冷瀧打了個哈欠,「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得知是有人故意帶壞馮雲坤,這事就變得離奇起來了。
誰會在一個五品官的兒子身上花這麼多心思呢?要不是對方是裴老夫人的娘家,估計都不會有這一劫。說白了就是沖將軍府來的啊。
裴鳶合上匕首,眸中情愫翻湧。
他不管是誰要害馮雲坤,他只想知道柳顏歡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半年前,柳顏歡甚至都沒有嫁進將軍府。若是時間再往前一點,說不定都沒有和將軍府定親。
可她為什麼會攪進這件事裡?為什麼讓正元堂的人跑來這麼遠的縣城,偏偏找上了與馮雲坤有仇的李方?
柳顏歡一定知道這件事的所有經過。
「回京。」裴鳶將匕首插回靴子裡,起身下樓。
他要回去找柳顏歡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