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心蘭愣了愣,水靈才剛來昭院,若是找東西的話,應當是她更加清楚才是啊,「小姐,還是讓……」
「心蘭姐姐無需擔憂,小姐既是讓我去,便是想要讓我更快的適應這裡,若是我找不到再叫心蘭姐姐也不遲。」未曾等心蘭把話說完,水靈就是給打斷了,她總覺得小姐絕非是讓她找耳墜那麼簡單。
轉身走進裡屋,水靈按照姬梓昭的吩咐打開梳妝檯的抽屜,結果裡面空空如也,別說是耳墜了,就是連個首飾也沒有。
水靈回頭就是想要喊心蘭過來一起看看,剛巧就是看見永梅的耳朵上,正戴著一對白玉耳墜。
水靈猛地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向姬梓昭。
小姐這,這是要……
「心蘭姐姐,你來看看,我沒找到小姐說的耳墜。」水靈壓下心驚,趁著喊話的功夫,已是將桌子上首飾盒裡的首飾統統倒進了抽屜。
她來到姬家,並不是為了整個姬家,而是只為了姬家大姑娘一人。
所以無論是什麼事情,只要是大姑娘一聲吩咐,她就是死都不會眨眼。
站在里廳的姬梓昭看著心蘭匆匆進去的身影,便是知道水靈已是明白她想要做什麼了。
片刻的功夫,心蘭也是空著手走了出來,「小姐,抽屜里確實有首飾,只是奴婢翻遍了也沒找到小姐說的白玉耳墜。」
姬梓昭皺著眉,「怎麼會呢?我明明記得我放在抽屜里的啊。」
永梅一向是最注重穿戴的,平日裡小姐有什麼好的東西她都一清二楚,如今聽著這話,也是開口道,「奴婢倒是從不曾見過小姐戴過白玉耳墜。」
姬梓昭目色幽幽,「那耳墜是前些年父親前往南疆的時候特意給我帶回來的,我一直不捨得戴,便是放在了抽屜下面珍藏著。」
林婉雲一聽是自家夫君送給女兒的東西,也是重視了起來。
若是人還在或許還沒顯得那麼重要,可如今這人都是沒有了,那留下來的東西便是遺物啊!
林婉雲剛要讓院子裡的人都是進來尋找,結果就是看見永梅的耳朵上平白無故地多出了一對白玉耳墜。
一瞬間,林婉雲的臉色就是沉了下去。
「永梅,你哪裡來的耳墜?」
在禹臨,所有佩戴的首飾有著嚴格的身份制度。
皇家戴金,其他能夠稱得上身份的佩戴的都是玉,再到一些普通家的便只能戴銀了,而如同永梅這種賣入府邸當奴的,只能戴一些不值錢的石頭配飾。
就算是有主子賞賜名貴的首飾,身為奴的人也是絕對不能佩戴出來,而是要拿著主家親寫的典當信,找禹臨的當鋪所典當成銀子。
永梅萬萬沒想到自己偷偷戴著的耳墜,會引起主子們的主意,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大夫人明察,奴婢的這,這耳墜是,是主子送的……」
林婉雲擰著眉,「誰送的?」
永梅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著。
這耳墜是昨兒個她給落紅姑娘送信兒的時候,落紅姑娘贈與給她的,她知自己不該戴出來,卻還是沒忍住掛在了耳朵上,想著反正府裡面戴石頭首飾的下人也不少,到時候旁人問起她只說也是石頭的就糊弄過去了。
「是,是一個嬤嬤給的,說是不值錢的乳白石而已。」
林婉雲都是氣笑了,「乳白石?我竟是不知什麼樣的乳白石能長得跟白玉如此相似,或者你將那個嬤嬤指認出來,也好證明你的清白。」
永梅腦袋亂糟糟一片,身子抖得就是更加厲害了,「大夫人奴,奴婢……」
林婉雲看著明顯做賊心虛的永梅,臉色徹底寒了下去,她所管理的姬家,什麼時候竟是出了這般不乾淨的東西。
姬梓昭走到娘親的身邊,輕聲勸著,「此事雖出在我的院子,這事兒我也願但憑娘親做主,只望娘親消消氣,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此事我定會查明,你且整理好心情,別忘了今兒個進宮給太后賀壽才是大事。」林婉雲壓下一口氣,才是看向身邊的嬤嬤道,「將這個手腳不乾淨的東西給我帶去雲院!」
雲院的嬤嬤領命,拖著永梅就往外拽。
心蘭畢竟是跟永梅一起長大的,不放心地追出了門外。
水靈站在窗戶邊望著一路哭喊著自己冤枉的永梅,十指緊緊地在胸前絞著。
「可是覺得我的手段太過陰險了?」姬梓昭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身邊。
水靈回神轉身,低著頭道,「奴婢只是覺得此事不厚道。」
姬梓昭笑了,白皙的面龐卻滿是炎涼的冷意,「無害於己,無害於人,是謂忍讓,有害於己,無害於人是謂懦弱,無害於己,有害於人,是謂縱惡,只有那些明明暗暗吃人血肉且不吐骨頭的惡者,才會時長將犯而不校掛在嘴邊,而我所理解的厚道,唯不可婦人之仁,更不可縱人為惡。」
水靈懵懵懂懂地看著姬梓昭,「小姐這話可是在說永梅是罪有應得?」
姬梓昭握住水靈緊緊攥著的手,幫其鬆開,「對於惡者,我們往往想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讓其罪有應得,但是這個世道卻往往不准許所謂的光明在我們的頭頂籠罩,所以對於惡者無畏手段好壞,只要能讓其付出代價方可。」
姬梓昭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她也從來不希望自己做一個好人。
姬家的家訓,中正無私,捨身取義,為國,恪盡職守,為民,竭盡全力。
所以姬家的男兒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真君子,鐵骨錚錚的熱血男兒。
姬梓昭正是知道自己做不到如此,所以當初才會拒不習武習教,寧願隨波逐流,放任浮沉,也不願假惺惺的以虛偽的姿態去矇騙祖父和父親。
她可以顧全大局,卻絕做不到愚忠愚孝。
沒有人可以踩踏在她的底線上放縱狂歡,孫家不行,趙家不行,五皇子不行,甚至是……
當今的皇上也不行!
若這是一條不歸路,她誓要拉著惡者同歸於盡,也斷不會大度得委曲求全!!
水靈看著身邊的小姐,靠窗而站,雙目清冷,明明一句話未說,可渾身散發著的氣息卻遠比那些高談論闊的人還要震懾人心。
這種氣勢,哪怕是在姬家老將軍的身上她也不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