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乃是皇城街道最為熱鬧的時候。
各大酒館茶樓人滿為患。
只是今日,人們茶餘飯後的都是一個話題。
明日五皇子會攜家眷進宮給太后賀壽。
這個所謂的家眷,不用太過說明皇城的百姓也心裡清楚究竟是誰。
幾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整個皇城就都是傳開了,姬家大姑娘跟五皇子藕斷絲連,明面上揚言要跟五皇子和離,實則背地裡還跟五皇子秘密往來,五皇子是個心眼實的,哪怕是姬家大姑娘一直吊著他,他也對姬家大姑娘不離不棄,不然也不會在太后生辰的時候,巴巴地趕著攜姬家大姑娘出席了。
很快,這傳言就是傳到了姬家。
許嬤嬤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是來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可是需要老奴帶著幾個人出去闢謠?」
她不知道皇城裡面的流言是怎麼興起來的,但是這些時日她看得清楚,大姑娘一心為了姬家不眠不休,若是當真有去五皇子府邸的心,又何必在姬家遭這個累?
老夫人捻動著手裡的佛珠,眼睛都是沒睜,「城裡的百姓若是喜歡,便讓他們傳去好了,說白了還是昭姐兒自己不懂避嫌,不然城中怎得不傳旁人,偏偏就是傳了她的?」
「可是老夫人……」
「無需多說,此事壓下去,不要讓府里的其他人知曉。」
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姬梓昭嫁入五皇子府邸的,如此就算是姬家真的倒了,她也能夠沾光成為皇親國戚。
許嬤嬤見此不敢再多說什麼,忙轉身出了屋子。
按照老夫人的交代,許嬤嬤特意讓看門的小廝閉緊嘴巴,但是再路過昭院的時候,她到底是沒忍住的走了進去。
「大姑娘。」許嬤嬤在看見姬梓昭的時候,急的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姬梓昭示意心蘭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許嬤嬤的身後,才是笑著道,「許嬤嬤跟我無需見外,有什麼我能幫到忙的儘快開口就是了。」
許嬤嬤沒想到這個時候大姑娘竟還惦記著自己,再是藏不住地小聲道,「大姑娘怕是還不知道,明日五皇子攜大姑娘給太后賀壽一事皇城裡現在都是傳瘋了,百姓們都說……都說大姑娘故作清高,玩弄,玩弄五皇子……」
跪在屋子外面的永梅聽著許嬤嬤的話,唇角悄悄地揚了老高。
如果她不是姬家的人,怕早就是要被姬梓昭給噁心吐了。
明明捨不得放棄五皇子府邸那邊的榮華富貴,卻還要假裝滿不在乎,讓五皇子整日都圍著自己賺,當真是夠讓人作嘔的。
果然,城裡面百姓的眼睛是明亮的,就是連他們都看出來了小姐嬌氣做作。
屋子裡,心蘭眼睛都是聽得大了一圈,「他們怎麼能如此說我們家小姐!」
許嬤嬤趕緊捂住心蘭的嘴巴,「你可小聲著點,此事老夫人不准任何人聲張,更是讓看門的小廝守口如瓶,我是氣不過才打算來跟大姑娘通個氣兒的。」
姬梓昭從梳妝檯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錢袋子,親自塞進了許嬤嬤的手裡,「今日的事情勞煩許嬤嬤特意跑一趟,許嬤嬤的心意我領了,心蘭好生送許嬤嬤出去。」
許嬤嬤忙著想要拒絕,「大姑娘,您與老奴有救命之恩,老奴怎能收您的東西。」
「許嬤嬤既是知道跟我關係不同,便無需跟我如此客氣,如今許嬤嬤在姬家也是無依無靠,多存些銀子給自己留後路也是好的。」姬梓昭從不差錢,但銀子只花在該花的人身上,就比如現在的許嬤嬤,只要給予足夠的好處,便是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許嬤嬤被姬梓昭說到了心坎里,揣好銀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姬梓昭目送著許嬤嬤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在一點點的消失著。
一直在裡屋照顧漣菊的水靈走了出來,想著剛剛許嬤嬤的話,輕聲道,「小姐,正常來說城中鬧出這樣的傳聞,老夫人不是應該請小姐當面過去問話的嗎?老夫人如此不聲不響的壓下了此事,究竟是太相信小姐了,還是……」
後面的話水靈沒有說完,姬梓昭卻已經心知肚明。
水靈機靈聰明更善於分析利弊,這也是當初姬梓昭將其留在身邊的原因。
姬梓昭自詡跟祖母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還做不到讓祖母如此相信她,所以祖母如此秘密讓許嬤嬤壓下此事,怕是暗藏著其他的心思。
或者,也可以說是在給別人鋪路。
畢竟她一旦成為五皇子的人,無論是正妃還是側妃,姬家剩下的人就是皇親國戚,如此一來,那個一直被祖母藏在身後的人也會跟著鍍一層金。
「現在姬家如此模樣,祖母另有打算也是人之常情。」現在的姬梓昭沒有多餘的心思浪費在自家人的身上,畢竟還有一個五皇子在外面虎視眈眈。
一想到五皇子,姬梓昭的心就是冷得覆蓋了一層寒霜。
先是讓永梅私自接下帖子,然後再是在城中傳出謠言……
五皇子的手段果然總是能夠讓她耳目一新啊。
「咳咳咳……咳咳咳……」
裡屋傳來了漣菊的咳嗽聲。
壓下心裡的冷意,姬梓昭起身走向裡屋,先是給漣菊處理好了傷口,隨後又是讓青竹出城走了一圈,在得知張繼等人還在繼續圍困著二皇子的隊伍時,這才將心蘭叫來服侍自己洗漱,安安心心地躺在床榻上睡了一覺。
只要二皇子那邊不出紕漏,皇城暫時是掀不起風浪。
姬梓昭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夢裡面夢見的都是祖父,父親和叔叔們在時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姬家那麼鼎盛騰達,可這一切終究是黃粱一夢。
姬梓昭夢見自己五歲的時候,父親拎著刀劍強迫她習武,她以沉默拒絕,結果卻是被父親狠狠抽了十幾下的鞭子,最後還是祖父和叔叔們趕了過來,阻止了父親那再次揚起鞭子的手。
叔叔們將她擋在身後,攔著父親異口同聲地勸著,「大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們在一日,便是能夠保護好小昭不受欺負,以後誰要是敢動彈我們大侄女兒一根頭髮,我們這些當叔叔的就是拼了命也得給小昭討回一個公道!」
祖父將她護在懷裡,對著父親虎目圓睜,「反了你了小兔崽子!我的長孫女兒我一直都當眼珠子似的疼著,你說打就打?自己滾去領家法!」
那天,父親同樣也挨了十幾下的鞭子。
可是衣服都被抽成條的父親卻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再次蹲在了她的面前,看著她那渾身縱橫交錯的鞭痕,紅著眼眶道,「小昭,爹不是非要逼你如何,爹也不是非要你光宗耀祖,爹只是怕自己陪不了你走到最後,所以你必須要自己站起來,才能夠堅強地往下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