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換好了衣裳,就去了蘭院。
二夫人俞鳳蘭正在屋子裡面陰沉著一張臉,院子裡的下人們也是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說話。
姬梓昭進了門,便是先開口喚了人,「二叔母。」
「昭姐兒坐吧。」二夫人俞鳳蘭起身拉著姬梓昭坐下,但那張陰沉的臉色卻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
剛巧這個時候,二夫人身邊的嬤嬤進門道,「二夫人,二姑娘不在院子裡。」
二夫人俞鳳蘭聽罷,火氣噌一下子就躥了起來,「她倒是聰明,怕挨罵躲了出去,你去給我站在她的院子外守好了,我就不信她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嬤嬤不敢說話,忙點著頭走了出去。
姬梓昭這個時候笑著看向二叔母道,「果然是知母莫若女,平日裡瞧著二妹妹做事都沒個章程,其實對二叔母還是用了心的,她這會子不出面,也是不想再惹二叔母生氣才是。」
二夫人俞鳳蘭壓了壓心頭的火氣,「怕我生氣早幹嘛去了!昭姐兒,不是我眼裡容不下別人,安家夫人那副嘴臉你也是瞧見了吧,若梓茉真的嫁了過去,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
只要一想到女兒嫁過去後要跟她似的,低著頭看一輩子婆婆那刁鑽的目光,她這心裡就堵得慌。
姬梓昭當然明白二叔母的心思,頓了頓又道,「安家夫人是不好相處,而且滿是小門小戶的嘴臉,但有一點還是可取的,可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讓兒媳在成親後繼續出門忙碌自己的事情的。」
二夫人俞鳳蘭,「……」
那是安家開明嗎?
那是安家人沒能耐!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安家要當真是有錢有權的,哪裡還輪得到讓梓茉出去拋頭露面!」二夫人俞鳳蘭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骨子裡面自然也是保守古板的。
「二叔母有沒有想過,二妹妹當初參軍時,哪裡有安家什麼事兒?」姬梓昭知道,要想改變這個觀念很難,不能急於一時,只能循序漸進。
二夫人俞鳳蘭一愣,「成親前和成親後能一樣嗎?」
「一樣也不一樣,一樣的是,二妹妹無論何時何地身上流淌著的都是姬家的血液,都是二叔母的女兒,不一樣的是,以前二妹妹所做出的那些成就只是為了給姬家爭光,但等嫁了人之後,就是在夫家立足的資本。」
二夫人俞鳳蘭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是不眨地看著姬梓昭,她是實在想不到,昭姐兒是怎麼用如此心平氣和的語氣,說著如此讓人世界觀崩塌的話的。
姬梓昭繼續又道,「依附夫家看著是天經地義,但女子真正過得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清楚,二叔母可有想過,祖母為何現在會對我言聽計從?」
二夫人俞鳳蘭,「……」
就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是啊,老夫人那人是最不好接觸和打交道的,但對昭姐兒的改觀可是肉眼可見的,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昭姐兒能滿足她的虛榮心,且以昭姐兒現在的地位,又哪裡是她能夠擺弄的呢。
「安家是小門小戶不假,但我倒是覺得這樣也不錯,只要二妹妹能夠繼續有所成就,安家夫人那樣登不得台面的人,又哪裡敢在二妹妹的面前掀起什麼風浪呢。」
「可是那個安家……」二夫人俞鳳蘭還是有些糾結,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嫁得更好呢。
「女子嫁得好,確實是能讓娘家臉面有光,可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來的更紮實,只要二妹妹出人頭地,二叔母一樣也是滿臉榮光,況且如今姬家雖還屹立不倒,卻不過只是空殼一個,就算能找到比安家更好的,只怕二妹妹嫁過去後,也是逃不出被打壓和壓榨的命運。」
二夫人俞鳳蘭都是被說恍惚了,但是看著姬梓昭那淡然自若的模樣,忽然就是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是什麼鬼?
「仔細想想,安家也確實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但成親並非兒戲,咱們姬家總是不能被安家牽著鼻子走。」二夫人俞鳳蘭說出這一番話,就覺得自己瘋了。
但如果她瘋了,能夠讓女兒擺脫不被夫家束縛和壓榨的日子,那她真的寧願就這麼瘋下去。
姬梓昭聽二叔母鬆口了,便笑著道,「安家想要急於求成,咱們就先暫且晾著她們就是,等到她們坐不住的時候,無需咱們再浪費什麼口舌,安家自然而然就會主動放低姿態的。」
二夫人俞鳳蘭覺得這個主意好,剛巧她也可以冷靜的想想今日昭姐兒的這些話,但就怕……
「你那個虎了吧唧的妹妹犯渾!」
姬梓昭笑著道,「我以為,二妹妹應該比二叔母還沉得住氣呢。」
二夫人俞鳳蘭,「……」
她不信!
二夫人俞鳳蘭是真的擔心姬梓茉忍不住,連姬梓昭都是來不及送,自己便是急匆匆的去了茉院,等到晚上的時候,總算是將姬梓茉給堵住了。
只是讓二夫人俞鳳蘭沒想到的是,姬梓茉在聽完之後沒有表現出一點應激的反應,就連一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把二夫人俞鳳蘭給嚇得,晚上都留在了茉院裡面,生怕姬梓茉憋什麼大招。
可接下來的幾天,仍舊平安無事……
二夫人俞鳳蘭到此才不得不承認,姬梓昭那個長姐確實是比她這個親娘管用。
姬梓茉是喜歡安錦器,但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喜歡是喜歡,但在她的心裏面,孰輕孰重還是有一桿稱的。
如今安家明擺著就是想要拿捏姬家,姬梓茉若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那她才是真的白活了,而且七皇子跟五皇子之爭愈演愈烈,她只有趕緊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成為長姐的左膀右臂。
沒過幾日,姬梓茉就是迎來了上任的日子,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姬梓茉更是忙的連想安家事情的功夫都沒有。
如此一來,安家可就是有些毛了。
安家夫人看著又一次垂頭喪氣回來的兒子,擰眉道,「還是沒見到姬梓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