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的大嗓門震天響,縣令除非是聾了才聽不見。
「哪裡來的刁民!竟敢在衙門外公然污衊朝廷命官!」縣令拍想手中的驚堂木,冷眼怒斥向唐棣。
「啪!」
驚堂木發出的重響,能嚇唬得了百姓,卻對唐棣沒有任何卵用。
「大人這是想要做什麼,若連衙門都不讓人伸冤,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百姓為自己叫屈!」
縣令估計是沒想到唐棣竟然不怕驚堂木,一時間竟沒回過來神。
唐棣從小便是在軍營之中摸爬滾打,十二歲因為武藝精湛被選入宮中御龍軍,後在抓捕刺客時傷了腿,本應該被攆出宮門,是四皇子惜才,求得皇后娘娘開口把他留在了四皇子的身邊。
「鎮子上的百姓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大人身為朝廷命官不管不顧也就算了,現在竟還想要威脅小人閉嘴,小人敢問,大人如此不分是非,不問青紅皂白,可對得起每日吃進肚子裡的祿米!」一個從小踩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別說是驚堂木,就是坍塌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下子,縣令是真的坐不住了,回神的同時,忙怒吼道,「皇子面前,豈容你這等刁民搬弄是非!來人!將這個刁民抓進來打二十大板!」
衙役們聽循命令,將唐棣從人群里架了出來。
謝璟舟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張口就要阻止道,「依我看……」
話還沒等說完,一陣刺痛就是自虎口處傳來。
毫無準備的謝璟舟疼的一哆嗦,低頭看去,就見姬梓昭正有條不紊地將銀針刺入他的虎口處捻轉著。
姬梓昭面對謝璟舟的盯視,不慌不忙地道,「五殿下脈象忽然起伏得厲害,微臣擔心五殿下邪火攻心,病情加重,故以銀針為五殿下醒腦提神。」
謝璟舟,「……」
總覺得被內涵了,但是找不到證據。
趁著謝璟舟走神的功夫,那邊的板子已經落在了唐棣的身上,等謝璟舟回神時,就看見唐棣被幾名衙役按在長椅上,六寸厚的板子,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如此觸目驚心的一幕,可是將衙門外的百姓們給嚇壞了。
縣令觀察著百姓們暴露在臉上的驚恐之色,心中甚至解氣和得意。
「無緣無故的用刑,你分明就是心虛,是不是為了隱藏你的私心,明日你被棒打鎮子上所有無辜的百姓?」
唐棣的叫喊聲,直接擊碎了縣令的所有解氣和得意。
「大膽刁民,竟還敢胡攪蠻纏!打!給我繼續打!」縣令氣的臉都是扭曲了。
而正是這樣的畫面,更是將百姓們心中的恐懼推上了。
這些年縣衙做了哪些惡事,百姓們都是親眼所見,甚至有些人都是親身感受到的,他們以為只要自己忍氣吞聲就會有太平的日子過,可是現在他們發現他們真的是大錯特錯。
今日有人第一個被打,明日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長此以往下去,他們是不是連命都是要保不住了?
所以那高舉又重落的板子,同樣也在撕扯著百姓們心中的自欺欺人!!
「四殿下明鑑,草民還,還知道縣令牽強民女的罪證!」人群之中,不知道誰忽然就會開了口。
緊接著,百姓們之中就是炸開了鍋。
「我,我也有證據能夠證明,前些年縣令跟那些惡人就有過往來!」
「還,還有我,我也能夠作證!」
「不單單是勾結那些惡人在鎮子上為非作歹,這些年縣令仗著自己手中的權勢,不停地欺壓我們,死在他手中的冤魂早已不計其數!」
百姓們一聲接著一聲的檢舉聲如同浪潮,迎著寒風衝進衙門。
還端坐在公堂上的縣令被百姓們的聲潮砸的,一雙眼睛都是冒起了金星。
平日裡這些百姓膽小如鼠,今日這是都瘋了不成?
當然不是!
他們就是太過害怕了,才會反而不顧性命。
若是人真的連死都不怕,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謝璟瀾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姬梓昭,他倒是沒想到她會想到用如此辦法煽動百姓們的情緒,人既有感情就會通情,被打的唐棣自然而然的就會讓百姓們想到同樣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自己。
辦法是好辦法,敢煽動百姓大鬧公堂這種事,可不是誰都有膽子去做的。
姬梓昭察覺到謝璟瀾的目光,微微頷首,淡淡一笑。
她從沒妄想過,她腳下的路會有多平坦。
但她卻記得自己說過,無論是誰,只要是擋了她的路,必定不會好過。
想當初,她可是連宮門都逼得。
如今不過是一個衙門而已,又有何不敢?
謝璟瀾瞧著姬梓昭那毫無畏懼的樣子,也是笑了。
果然還是一如當初般的肆意。
如此也好,如此才不會被人給欺負了。
百姓們的檢舉一波接著一波,既都是豁出去了,自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鎮子本來就沒多大,很快衙門的事情就是鬧得人盡皆知,有些早就是忍不下的百姓,特意拿著證據趕來衙門,只盼著能夠讓早就是頭疼欲裂的縣令雪上加霜。
面對百姓們如火如荼的揭發檢舉,都是將同樣身為官員的薛永年和徐江給看傻眼了,這到底是要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兒,才能如此的人神共憤?
謝璟舟的臉色也是難看的厲害,當初將縣令塞進這邊,為的只是好讓他搜刮錢財,每個月按時交到他的手上,雖然他也想過縣令不會善待百姓,但卻沒想到會是虐待!
眼看著百姓們將一張張罪狀,一摞摞的證據舉在手中,謝璟舟都是有些暈眩的,他竟是不知這縣令打著他母妃的名義,做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縣令都是已經嚇尿了,只能哀求地看著五皇子,懇求最後的庇護。
謝璟舟雖是恨不得一腳踢死他,但在面對謝璟瀾時,還是主動開口道,「此事牽扯重大,依照臣弟之見,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謝璟瀾慢條斯理的開口道,「五皇弟身體不適,不易太過操勞,就在剛剛我已讓人將此事如實啟稟給了父皇。」
謝璟舟,「……」
就沒見過辦事這麼撒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