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帝眉頭微皺,不覺朝著內寢看了一眼。
鍾皇后到底是跟皇上多年夫妻,瞬間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剛巧此時,文惠公主輕聲又道,「五皇弟現在的傷勢,並不太適合搬移到別處,不過父皇放心,兒臣會親自跟隨在宮人的身側,儘量保證不會在搬移的過程中,碰到五皇弟的傷口。」
孝昌帝直接道,「無需如此折騰,就讓老五先在這裡養著。」
皇后娘娘心口一跳,「皇上說的是,可這裡畢竟是皇上的行宮,就算皇上顧忌著五皇子的身體,可還有外面那麼多爽眼睛看著呢,聽聞最近潼臨那邊戰事又有些吃緊,若有大臣來匯報,擾了五皇子的清淨可就不好了。」
孝昌帝本就皺緊的眉頭,這下直接擰死了。 ❇❊
昨日剛剛收到皇宮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西戎如同瘋狗一般,始終緊咬著禹臨的軍隊不放,前幾日七皇子帶隊跟西戎交手的時候,可謂是危機四伏,要不是鍾老將軍不減當年,只怕七皇子的胳膊都得斷在戰場上。
七皇子是皇上一路偏愛著長大的,若是放在平時,自是七皇子那邊主要,但現在五皇子卻是因為救他才躺在了那裡……
這手心是肉,手背同樣也是肉啊!
文惠公主見皇上遲遲沒有抉擇,動了動唇想要再次開口,「依兒臣……」
「皇上這裡是行宮內最大的,又不是只有這裡可以修養身體,臣妾倒是覺得,將五皇子移去後面的尚飲院去,那裡離前殿是有些遠,但好歹也不算離開皇上的行宮,找幾個細心的宮人抬著,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鍾皇后沒等文惠公主把話說完,就直接給打斷了。
文惠公主張著嘴巴,略微顯得有些尷尬。
鍾皇后頓了頓,才是看向文惠公主,「文惠剛剛想說什麼?」
文惠公主連忙開口道,「兒臣想說的也是如此。」
鍾皇后點了點頭,滿意地笑了。
姬梓昭可沒有資格參與皇后娘娘跟文惠公主的眉眼官司,不過趁著二人說話的時候,她倒是仔細的看了看這位文惠公主。
哪怕是穿著有些厚重的襖裙,肩膀還籠著披風,依舊絲毫遮掩不住那欣長窈窕的較軀玉體,墨色的黑髮簡單的在腦後盤著一個墜馬鬢,只取一支燕尾形的髮簪穿梭於墨發之間。
不似後宮女眷那般的雍容華貴,卻又有自己一番獨特的風味。
察覺到姬梓昭的目光,文惠公主柔柔一笑勝似星華。
不但美,更是美的大氣萬千,似仙女下凡。
孝昌帝猶豫再三,到底是讓人將五皇子給抬去了後面的尚飲院。
才剛昏迷在前殿的熹貴妃,聽聞此消息,又是臉色發白地閉上了眼睛。
文惠公主是個心細周到的,見宮人們進了門,便是趕忙跟在了宮人的身邊,從將五皇子抬起來再是到抬出門,全程都跟在身邊。
姬梓昭疑惑地看向皇后娘娘,沒聽說五皇子有親姐姐啊?
鍾皇后趁機對皇上道,「五皇子還在昏迷著,臣妾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剛巧臣妾想起鍾家曾珍藏著一株百年靈芝,臣妾這就派人去取過來給太醫院送去。」
孝昌帝握著鍾皇后的手拍了拍,才點頭道,「辛苦你了。」
「都是皇上和本宮的孩子,不談辛苦。」鍾皇后委婉一笑繼而跪安,這才是帶著姬梓昭出了屋子。
院子裡的眾人還不曾散去,見皇后娘娘出來了,都是想要上前問安,順便詢問一下五皇子移居去了旁處,他們可否去探望。
這個時候,皇上擔憂五皇子除非瞎子看不出來,眾人自要投其所好。
鍾皇后本就不屑跟這些人虛與委蛇,但又不能真的視而不見,落下話柄。
剛巧此時,姬梓昭攙扶在了鍾皇后的身側,更是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皇后娘娘的脈象端直而長,指下挺然,乃是擔憂過度引起的,微臣知道皇后娘娘擔心五皇子的傷勢,但此時更應靜養靜心,放對皇后娘娘的身體才是最好。」
本來上前一步的眾人聽著這話,瞬間就退回了幾步。
人家太醫院的人都是開口讓皇后娘娘靜養了,他們這個時候再去豈不是作死?
鍾皇后微微握緊了手下姬梓昭的手臂,在眾人的注視下,真的就一步一晃,三步一顫悠的出了院子。
姬梓昭,「……」
擔憂過度,其實沒這麼嚴重……
鍾皇后才不管那麼許多,就算是裝模作樣又怎麼了?那老五和熹貴妃根本就是蛇鼠一窩,坑害她兒子的手段還少了?她沒有仰天大笑三聲,都是她太仁慈!
早就是等在門口的戴嬤嬤,瞧見姬梓昭攙扶著皇后娘娘回來了,連忙將裡面的宮人都是給遣了出去。
鍾皇后一直等邁進了門檻,才長舒一口氣,「憋死本宮了。」
姬梓昭,「……」
她啥也沒聽見。
鍾皇后將戴嬤嬤叫到身邊,冷聲吩咐著,「你拿著本宮的牌子親自去一趟鍾家,然後再是去小庫房裡,將裡面的那株靈芝送去太醫院。」
「那可是當年皇后娘娘的嫁妝,皇后娘娘怎麼捨得?」戴嬤嬤心疼的眼角直抽。
鍾皇后嘆氣,「本宮再不下點血本,以後皇上的心裡怕只有熹貴妃母子倆了。」
姬梓昭皺著眉,如此說來,五皇子這次的傷是故意的?
鍾皇后見戴嬤嬤站在原地沒動,又是擺了擺手,「去吧,一路上鬧騰的動靜大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那靈芝是本宮從鍾家要的。」
戴嬤嬤點了點頭,肉痛的走了。
姬梓昭當然也不捨得將那麼好的東西用在五皇子身上,但她卻是真的佩服皇后娘娘的果斷和英明。
此次狩獵,七皇子和四皇子都沒能參加,皇后娘娘想要往他們身上撈好處是不成了,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往鍾家的臉上鍍層金,等皇上念起鍾家的好,自然而然的就是想到了在潼臨的七皇子。
等屋子裡再沒有其他人,鍾皇后才是看著姬梓昭道,「剛剛在皇上那邊本宮不讓你摻和一腳,不是信不過你的醫術,是無論你說什麼,只要有文惠在場,皇上怕都是不會相信你的。」
姬梓昭心頭一跳。
自古帝王多薄情,善猜忌。
那個文惠公主究竟有怎樣的本事,能讓皇上這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