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廣晟就沒見過如此狂妄自大的人!
可鄒寒笙說的又是沒錯,接連的兩次擢考,姬梓昭確實眼壓群雄,卻始終位列第二,而一直在前面遙遙領先的都是鄒寒笙。
「怎麼,姜家二少爺這便是沒話說了?既然沒話說就不要強出頭,到時別說是英雄救美泡湯了,若是再在美人兒的眼裡變成了狗熊可就得不償失了。」鄒寒笙最看不起的就是姜廣晟這樣的酸臭商人。
賺著醫術的錢,還想要進宮博一個好名聲,當真是虛偽至極。
「原來一直位列前首的人,是這樣的啊。」一直沉默不語的姬梓昭,忽然開了口。
鄒寒笙聽不出這話的褒貶,不禁皺眉,「姬家大姑娘這話是何意?」
「鄒大少爺不是自詡博學多才,見多識廣麼?如今這麼簡單的問題又何須還要來問我?」姬梓昭笑眯眯地說著。
鄒寒笙梗了下,「姬家大姑娘想要說什麼不妨之言,無需拐彎抹角。」
姬梓昭不緊不慢的繼續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鄒家大少爺又何必自謙呢,還是說鄒家大少爺真的是沒有聽懂?如此我可真的是好好奇了,鄒家大少爺剛剛還自高自傲的很,怎麼就是連如此簡單的話都不知何意?」
面對姬梓昭的軟硬不吃,鄒寒笙是真的有些牙疼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姬梓昭剛剛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但如今姬梓昭把話直接就給說死了,他就是不懂也不敢再輕易出口了。
可若說懂……
鄒寒笙是真的不懂。
所以現在根本無法分辨褒貶的鄒寒笙,站在原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這話根本就沒辦法接了啊!
姜廣晟看著被姬梓昭逼著不懂裝懂的鄒寒笙,真的是解氣啊。
這人仗著是院判的獨子,一直都是驕傲慣了的,如今這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性子,更是在皇城的富家子弟之中赫赫有名。
如今難得見被所有富家子弟敬讓著的鄒寒笙吃癟,姜廣晟如何能不痛快。
而剛巧這一幕,就是被不遠處的張叔忠和鄒立給看了個清楚。
兩個人都是太醫院身份最高的存在,如今太醫院最後一輪的擢考自是要來的。
張叔忠本就是個護犢子的,如今瞧見有人為難自己的徒弟,自然就不樂意了,哦,怎麼著,他的徒弟因為是個女的就活該挨欺負了?
當然,以張叔忠的輩分若是跟鄒寒笙對質,難免會失了身份。
但難為不了小的,他還難為不了老的了?
斜了一眼身邊的鄒立,張叔忠就開了口,「真是沒想到鄒院判的獨子竟如此的天真爛漫,不諳世事,鄒院判當真是位稱職的好父親,難怪每日一下值多一刻都不在皇宮裡面呆,怕是光顧著教兒子做人了吧?」
鄒立聽著這話,鼻子都是差點沒氣歪了。
什麼一下了值多一刻都不呆,分明就是說他不願分擔。
還有什麼不諳世事,天真爛漫……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這是再罵他兒子傻!
「小兒到底是兩次擢考的第一,有些浮躁也是人之常情。」鄒立也是個老狐狸,說話跟泥鰍似的讓人抓不到把柄。
張叔忠可沒打算慣著他,「確實是第一不假,但彼第一卻非此第一啊。」
太醫院擢考,前十名的成績都是要交給兩位院判親自過目的。
正是如此,無論是張叔忠還是鄒立都清楚的知道,姬梓昭並非是真的考了第二,而是她根本就想要當這個第二。
經歷過從官之道的人都明白,想要平穩度日,不能太畏縮但也不能太出頭。
只有平庸而暗藏鋒芒,才能夠站的更穩走的更長。
而此番姬梓昭兩次的擢考,無論是第一輪的比試還是第二輪的問診,明明是可以做的更好的,卻都是點到即止。
如果說第一次是馬虎,那麼第二次就是有意為之了。
張叔忠和鄒立都是宮裡面的老狐狸,若是連這點門路都看不出來,真就白活了。
所以接連兩次擢考,哪怕自己的兒子都是第一,鄒立也絲毫不敢有半分的炫耀。
因為心虛啊!
所以,現在的張叔忠才如此的理直氣壯。
因為有底氣啊!
說白了,你兒子的第一究竟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真的就沒點逼數了?
你兒子在我徒弟面前裝大哥,那是因為你兒子是真傻。
但你在我面前裝十三,那你就是真的找抽了!
鄒立一直沒有跟兒子說實情,是不想打消了兒子的信心。
結果沒想到,他的兒子竟自己主動惹是生非。
再是感受著身邊張叔忠那都是快要笑出眼淚的表情,鄒立的臉都是黑了。
好在第三輪擢考的時間到了,鄒立總算是擺脫了要命的張叔忠。
因為第三輪要不停的接診病患,所以每一位的大夫身邊都要跟著一名任職太醫。
大夫檢查完後,再是由任職的太醫檢查定奪。
礙於人手有限,張叔忠跟鄒立都要雙雙上陣。
本著為自己兒子出口氣的決心,鄒立特意選了當姬梓昭的審判。
擢考一開始,他便是全程都跟在姬梓昭的身邊。
可不跟不知道,越跟下去鄒立的臉就變得越黑。
姬梓昭從診脈到開藥方全程如行雲流水一般不說,更是能通過病患的體質開出最是保險和有效的藥方,再是看看一些扭傷的病患,姬梓昭直接就是用上了銀針。
如此的滴水不漏,鄒立就是想雞蛋裡挑骨頭都找不到骨頭渣。
這般一來,鄒立的臉從第三輪擢考結束,一直到踏進自家大門,就是沒白過!
飯桌上,看著自己兒子神采飛揚的模樣,鄒立強忍著怒氣不願打擊兒子的自尊心。
奈何鄒寒笙卻好死不死的提起了姬梓昭,「父親今日一直跟監著姬梓昭,應當是對她的醫術心知肚明了吧?枉前幾日父親還一直叮囑我要認真作答,不可小覷那姬梓昭,結果如何,還不是一直都被我碾壓。」
鄒立,「……」
自己兒子,忍!
鄒寒笙見父親不說話,便以為自己說對了,更是不解氣的道,「父親是沒看見今日姬梓昭那故作鎮定的樣子,明明一直被我碾壓一頭,卻非要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果然窩囊廢就是窩囊廢。」
鄒立,「……」
還能怎麼辦?
繼續忍吧。
「父親為何一直不說話,莫不是被姬梓昭的愚蠢給氣到了?既是如此,明日我定當要好好看看姬梓昭能排上第幾,只要別是直接被甩去末尾才是最好。」
鄒立,「……」
忍……
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