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起身的皇子們,僵在了原地。
臉上笑容還未曾褪去的大臣們,也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聽見了什麼?
他們聽錯了什麼!
「薛將軍的病並非兒戲,豈容你在這裡信口開河!」童家老爺第一個開口怒斥。
姬梓昭卻是看向一旁的薛家老夫人道,「薛將軍的病來的急,卻並非是不治之症,只要薛老夫人點個頭,我現在便開下藥方,不出今日薛將軍定會有所好轉。」
童家老爺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這個不知尊卑的東西,竟敢忽視他!
只是這話,真的是讓薛老夫人動心啊。
「你,你是說我兒並非是疫病所致?」
「當初洛邑出現疫病時,我剛巧人就在洛邑,親眼看見了被疫病纏體的疫人,自是敢肯定薛將軍跟那些疫人的症狀是有區別的。」
這話,不但是薛家老夫人驚訝了。
就是正廳里的所有人都是聽得渾身一震。
當初在洛邑的眾人,此刻還在洛邑的縣城,他們可是沒聽說還隨行了個女大夫。
薛家老夫人愣愣地看著姬梓昭,「你是洛邑人?」
姬梓昭搖了搖頭,「我是皇城人。」
這下子,童家老爺就聽不下去了,「滿口胡言亂語,當初皇上下令派人前往洛邑,所有人都是記錄在案,我可是從沒聽說過有你這號人物!」
謝璟瀾原本並不想讓姬梓昭參合進來,但看現在這狀況,這丫頭怕是已沒有抽身而退的打算,雖是覺得有些頭疼,卻還是開口道,「童大人誤會了,此人乃是姬家大姑娘,也是父皇親封的榮和郡主,當初確實是奉了父皇的命前往洛邑。」
姬梓昭,「……」
原來這位就是童家老爺啊。
童家老爺,「……」
榮和郡主?
姬!梓!昭!!
在坐的幾個皇子也是恍然,難怪他們就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呢。
原來是姬家的大姑娘,當初他們在皇祖母的送喪上見過。
「我只知道姬家大姑娘從出生之後便一直在姬家閉門不出,若非不是姬家出事,只怕皇城的百姓連姬家大姑娘長了幾隻眼睛都不清楚,沒想到姬家大姑娘竟也是懂醫,當真是我孤陋寡聞了。」一聽說是站在這裡的人是姬梓昭,童家老夫人自然就是更不客氣了。
就是在這個死丫頭的煽動下,差點沒是讓他家成為第二個花樓。
現在一想到童家在一群妓子下圍攻的壯觀場面,童家老爺都是氣的心跳加速。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此言一出,薛家老夫人也是猶豫了。
皇城的百姓可是都知道姬家大姑娘曾經是個窩囊廢,連人都是不敢見的姑娘,又哪裡懂得什麼醫術?
她兒子的命可不是用來給人家胡鬧的。
剛剛在薛永年的屋子裡,姬梓昭已是對薛永年做了急救措施,若是因此而耽誤了不能服下救命的藥,只怕病情還會加重。
姬梓昭並不理會童家老爺故意稱呼自己為姬家大姑娘,對於她來說,榮和郡主並非榮耀不過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小女子不才,以前在閨中研究過醫術,故在洛邑時有幸得以張院判,如今已是被張院判收做徒弟。」
張叔忠的名字可謂是在場眾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太醫院首判,一直照料著皇上的龍體,就連宮裡面的皇后和貴妃都要給幾分面子。
在場的幾位皇子瞧著姬梓昭的目光,就是多了幾分的審視。
聽聞過了端午,太醫院又要選拔新人進宮,莫非張院判這是要提攜姬家大姑娘?
薛家老夫人一聽是院判的徒弟,看著姬梓昭的眼睛都是冒出了綠光。
若不是還有皇子坐在這裡,她都是恨不得親自將人拽到兒子面前去。
礙於張叔忠的名聲太過響亮,以至於正廳內再是無人質疑。
張叔忠是皇上親自提拔為首判的,所以質疑姬梓昭就是質疑張叔忠,質疑張叔忠就是質疑當今的皇上。
這一層的連帶關係,誰也不敢擔待。
旁邊的幾個大夫,「……」
一想到剛剛對這位姬家大姑娘的冷嘲熱諷,就是……
忽然很想死一死。
「如此,便是懇請姬家大姑娘開藥方吧。」薛家老夫人忙讓人送來筆墨紙硯。
姬梓昭不會拿著人命當兒戲,提筆寫下藥方,又是仔細的叮囑了開藥的小廝,服用的劑量以及次數。
薛家老夫人瞧著姬梓昭那細心的樣子,心裡總算是踏實了,就是看著姬梓昭都順眼了不少。
等姬梓昭叮囑完了之後,小廝去抓藥,薛家老夫人也就先行告退了。
不親自盯著兒子喝藥,她實在是不放心。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小廝就是進了門,先是吩咐丫鬟給姬梓昭搬了椅子,才是笑著道,「我們家老夫人交代了,讓姬家大姑娘留下來吃完飯。」
小廝的話音剛落,在場眾人都露出了一個明了的表情。
病是幾個皇子帶人來看的沒錯,但開藥治病的卻是姬梓昭一人,若是當真出了事情,薛家當然是冤有頭債有主的找人的,如今自然也是不能先行放姬梓昭離開。
其他的皇子們聽聞此話,紛紛先行起了身。
如今這事兒已是跟他們再沒有關係了,他們自然是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的。
童家老爺和一眾的大臣,雖心裡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都是想瘋了,可誰也不敢明晃晃地留在這裡監督著如今身為四皇子人的姬梓昭。
姬梓昭當然明白薛家不放心的道理,便是坐著沒動。
而就在姬梓昭正想著薛永年這病的蹊蹺,要找個機會單獨跟四皇子說說的時候,就聽聞六皇子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四皇兄不走麼?」
姬梓昭循聲望去,果真就是看見四皇子正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
聽聞六皇子的問話,謝璟瀾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輕輕朝著姬梓昭的方向瞥了一眼,才是開口道,「我的人還在這裡,我自是要一併留下的。」
姬梓昭剛拿起茶盞的手一抖,茶水灑了一手。
她此番是打著四皇子旗號來的,可這話到了四皇子的嘴裡總讓她感覺怪怪的。
六皇子看了姬梓昭一眼,眼中好一陣的詫異。
就算姬梓昭真的開了藥,也不代表真的就能夠治好薛將軍的病。
若是其他皇子,怕早就是跟隨著眾人起身離開了。
薛永年若是好了,就算是早已離開,也能夠分到功勞,可若是薛永年不好,留下來的人豈不是要陪著姬梓昭一起承擔後果?
所以很明顯的,四皇子這是打算跟姬梓昭一同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