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倒是沒想到在她離開後,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此看來,這位薛將軍是奉皇上的命令前往洛邑觀察疫病的。
當初洛邑的疫病那般嚴重,皇上不可能不防備。
只是沒想到這位薛將軍卻是個好的,哪怕得知洛邑疫病已平息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著七皇子等人又抵達了洛邑縣城。 ❇❇
聽四妹妹的意思,洛邑縣城搭建藥鋪和醫館,這位薛將軍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你確定是薛永年將軍?」如果說,真的是薛將軍回來了,那麼就預示著七皇子那邊也應該已經快要動身啟程。
可就算是這次洛邑的疫病沒有讓薛將軍代替皇上焚燒屠城,也萬不至於進宮復命後就被押回到府邸。
「當時我跟著漣菊一同潛伏在北街的薛府周圍,從薛府下人口中打探的,說是薛永年將軍回到府邸後便是去了主院,至於究竟是什麼原因,下人也不知道。」
當時正趕上宵禁,姬梓碧和漣菊便想著乾脆在薛家等到天亮再說。
結果正是這個晚上,姬梓碧親眼看見,皇城內有很多的大夫都是被接連請進了薛府,只是這些大夫最終有去無回,沒有一個再是走出薛家的。
姬梓昭眉頭越皺越是緊。
正常來說,就算薛將軍真的是因為路途勞累生病,也犯不著如此興師動眾。
皇城之中,天子腳下,就算是當今的將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作奸犯科。
可是聽四妹妹的意思,進入薛家的那些大夫再是沒出來之後,朝廷也是沒管……
再是想起薛將軍進宮後,是被士兵押送回府的……
姬梓昭下意識地就是攥緊了手中的茶盞,「只怕薛將軍的得病有文章。」
更有甚者,是疫病!
只有如此,皇上才會如此防備,更不惜全城戒嚴。
姬梓碧其實也是如此猜想的,只是她還沒說,長姐就是想到了。
「我和漣菊雖說是悄悄跟在薛將軍後面回城的,也擔心朝廷一旦嚴查,連累了姬家,所以這些時日我和漣菊便一直潛伏在薛府外,若非不是今日看見了那種事情,我們怕是還不會回來……」姬梓碧臉色不是很好,白中透著青。
能讓一向在外走南闖北的四妹妹談之色變的事情,姬梓昭自是不敢怠慢,「你說。」
「今日,我和漣菊看見有好多年輕公主帶著皇城內的大夫一股腦的進了薛府,其中更是還有四皇子,不過等四皇子和那些年輕公子進去沒多久,那被四皇子帶進門的大夫,就是被人悄悄從薛府的後門給抬了出來,因為那些人走的匆忙,遮蓋在那大夫臉上的軟帕掉落,我才是看見那大夫早已七竅流血……」
姬梓碧不是姬梓繡,就算是再怎麼闖蕩,看見死人也是嚇了一跳。
再是一想到在洛邑縣城時,二姐姐提起七皇子跟四皇子關係好,而長姐也似有想要輔佐七皇子的意思,姬梓碧便是不敢耽擱,冒險帶著漣菊悄悄回到了姬家。
聞言此,姬梓昭也是渾身一震。
當初姬家男兒搭建靈棚後,四皇子曾登門祭拜,四妹妹自是認識的。
但姬梓昭卻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年輕公子真的就是公子哥兒。
四皇子就算是再不受皇上重視,那也是個皇子,如果那些人真的能跟著四皇子一起肩並肩進入薛府,只怕那些所謂的公子哥兒其身份也應是皇子。
當今聖上後宮充實,皇子們的排輩更是從一到九。
如果薛永年真的是跟姬梓昭所想的那般因為疫病,才被隔離在府邸,這些皇子一同帶著大夫出面前往薛府慰問,也是情理之中。
四大醫館那邊一直未曾傳出消息,就是不知此事。
只怕皇上是明擺著明哲保身,不然這些時日也不會連個太醫都是不派出宮。
如此,就算薛永年真的是得了疫病病死,最後死的也是整個薛府的人。
這個時候身為兒子的皇子們,自是要為當爹的皇上分憂,帶著大夫去薛府唱紅臉。不然現在都唱白臉,等薛永年真的挺過來了,豈不是擺明了讓薛永年對朝廷失望,跟皇上分心?
「我和漣菊回來的時候,四皇子還在薛府,大姐姐若是不放心,我現在就和漣菊再回去。」姬梓碧說著就是站起了身。
本來她也沒打算在姬家多留的,只是想著回來給長姐送個消息。
姬梓昭也是跟著起身,卻抬手按在了四妹妹的肩膀上,「無需在來回奔波,就安心的留在府里好了。」
「可是……」
「你暫且留在我這裡,等到風平浪靜再去見四叔母就是。」
姬梓碧也是不想繼續在外面喝西北風了,雖是端午將至,可晚上仍舊涼的很。
姬梓昭讓水靈先帶著四妹妹去自己的裡屋休息,等四妹妹跟著水靈離開後,她才是又轉身坐在了臨窗的軟榻上。
正午的陽光曬進窗欞暖暖的,姬梓昭卻覺得渾身冰涼。
所有皇子帶著大夫去慰問薛將軍,卻唯獨四皇子帶去的大夫被秘密殺害了。
足以說明七皇子現在在洛邑縣城聲名太旺,有人想要藉助將四皇子給四皇子使絆子,往七皇子的眼睛裡塗眼藥。
畢竟,四皇子跟七皇子都是過繼在皇后娘娘膝下的。
兄弟倆感情深的事情,七皇子也從來不曾隱瞞著。
姬梓昭打開軟榻上矮几下面的抽屜,裡面卷著一根雪白的腰帶。
這是當初四皇子衣袍上的,結果她卻只還了衣袍忘記了將腰帶一併還回去。
想起四皇子這個人,姬梓昭不敢斷言他是好人。
但對於她,他卻是從不曾做過任何傷害的事情。
更是幾次對她伸出援手。
就算她跟他站在一條船上並非自願,但這卻是事實。
最簡單的一句話,四皇子若是真的出事了,她就會好過了?
當然不能!
想通了這一點,姬梓昭馬上就是站起了身。
救人如救命,一刻都是耽誤不得的。
姬梓昭讓水靈再是去了一趟大廚房那邊,將後日出門採辦的牌子要了過來。
大廚房雖是明知道,將這牌子給了大姑娘後,後日便是無法出門去買菜,可如今的大姑娘再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縮在昭院的小面瓜,大廚房的人惹不起,交出牌子的時候也還算是痛快的。
牌子到手,姬梓昭便是拎著藥箱直接從後門溜了出去。
繁華的街道上,空蕩蕩的讓人心慌。
偶爾能夠看見一兩個幫府邸採辦的下人,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哪怕此刻的天是放晴的,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姬梓昭想著剛剛四妹口中提及到的薛府的位置,一路拎著藥箱加快腳步,只盼著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