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姬家打算宴請的事情鬧騰的動靜不小,如今街道上百姓們議論的都是此事。
青竹皺著眉,上前一步就是想要勒令百姓們閉嘴。
卻是被姬梓昭拉住手臂攔了下來,「百姓們有口無心,你又何必拿他們出氣,事出姬家,就算是要算帳也跟這些百姓們無關。」
青竹擔憂地看向自家小姐,「屬下不願小姐聽見這些話。」
姬梓昭輕輕地搖了搖頭,面色倒是淡然的,「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裝聾作啞不過是自欺欺人,倒不如趁機多聽一些,也好讓咱們心裡有個數。」
姬梓昭不過才剛回到皇城,自對於姬家的事情了解甚少。
皇城之中沒有秘密。
無論是什麼大事小情,皇城之中總會有人議論。
姬梓昭帶著青竹漫步在皇城最為繁華的街道上,聆聽周圍百姓的竊竊私語。
聽聞,姬家這位續弦的大夫人可是個不得了的,其母家更是皇城屈指可數的,這些年之所以沒有正大光明的嫁入姬家,就是因為姬家一直沒有讓出正妻名分。
如今姬家大夫人去了,這位續弦的夫人才帶著一雙兒女認祖歸宗。
這話,雖沒有貶低姬家的意思,但抬高續弦之意真的不要太明顯。
姬家曾經輝煌時,這位續弦夫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姬家倒台了再是不如從前了,人家卻是願意帶著一雙兒女回到姬家。
姬梓昭面笑心冷。
她們倒是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啊。
不過有一點,姬梓昭卻不得不深思。
那家是個什麼地位,顯而易見,若當真是哪位高官的家眷,祖母怎麼敢這些年一直將人藏在城郊的院子裡。
可是如今皇城們的百姓卻說的言之鑿鑿,只怕其中並不簡單。
青竹陪著姬梓昭從街頭都是走到了街尾,也是沒見自家小姐有回府的意思,「小姐難道不打算回府嗎?」
姬梓昭點了點頭。
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青竹看向姬梓昭被鮮血滲透的袍子,「那小姐打算去哪裡?」
那日唐棣在木屋門前跟青竹的談話,姬梓昭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既是四皇子遇見了張繼,自不會見死不救,但若是送到姬家未免太過張揚……
思來想去,姬梓昭道,「去陳剛的醫館。」
皇城看病的人都喜歡趕早,如今醫館內雖還有病患,卻只是零零散散的幾個而已。
姬梓昭帶著青竹踏進懸醫閣,就是看見臨時過來幫忙照看藥鋪的辛畢。
藥鋪的小廝正是詢問著姬梓昭,「看病還是抓藥?」
辛畢一把將小廝撥開到了一旁,壓著心裡的激動道,「這位是昨日便預約的病患,請與我上二樓診脈。」
姬梓昭微微頷首,帶著青竹一同朝著二樓走去。
一直等到了二樓的帳房,辛畢才是激動萬分地看向自家的當家,「當家的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啊,您這一路上怕是辛苦萬分,不如我先讓人給您送些飯菜過來,您想吃誰家的菜?是清雅齋的,還是同福樓的?」
姬梓昭腹內空空如也,卻並感覺不到惡意,「不知前段時間,可有人把姬家的護院送到這裡醫治?」
辛畢想都是沒想的就點頭道,「確實是有,不過送去的是妙手齋,當家的稍等。」
青竹看著辛畢匆匆離去的身影,頗為驚訝的道,「小姐倒是相信四皇子。」
姬梓昭聽著這話愣了愣。
她之所以算到張繼在四大醫館,是因為了解四皇子的辦事手段。
可若是說到相信……
連姬梓昭自己都沒有想到。
不多時,辛畢去而復返,不但是帶著張繼,更是還跟著孫志廷和王燦。
到底是當家的回來了,他們自是要趕過來看望的。
張繼在看見大姑娘的瞬間,就是跪在了地上,「張繼辜負大姑娘囑託,一切責罰但憑大姑娘開口。」
這段時間張繼雖一直在四大醫館內養病,可傷得實在是太重。
雖身上的青腫已消,內傷卻還是在的。
姬梓昭親手將張繼攙扶起來,讓其坐在自己的身邊,「我知繼叔定非有心,既是如此又談何責罰,過去的事情便不說了。」
張繼眼眶發紅,「那日我隨著大夫人前往金府,一直留守在門外,期間倒是沒有聽見大夫人的尖叫和呼救,不過倒是聽見了幾聲男子的叫罵。」
若是大夫人真的叫喊出口就好了,他必定豁出性命衝進去保護好大夫人。
姬梓昭不動聲色,「繼叔可知曉,外界都在傳我娘親是思念過度自盡的?」
「一派胡言!大夫人的心性一向穩重,對大姑娘的擔心是有的,但絕對不會胡思亂想,況且那日大夫人前往金家時,神色如常,更是還在路上念叨著等大姑娘回來,要親自給大姑娘做可口的飯菜。」
試問如此惦念大姑娘的大夫人,在沒有看見大姑娘平安回來,又怎麼可能想不開!
一切跟姬梓昭所想的差不多。
看樣子,問題是出在了金家啊。
「繼叔可知我娘親現在在哪裡?」
張繼聲音一梗,半晌才是道,「我送信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待醒來後便是聽聞老夫人有有命,已是將大夫人葬在了姬家的祖墳里。」
孫志廷想了想道,「應該是出事的第二日便葬了,那日我剛巧路過姬家門口,看見有幾個小廝匆匆抬著棺槨出了後門。」
王燦暴脾氣沒忍住,「簡直不像話!大夫人乃是姬家的正妻,更是長妻,就算是真的要下葬,那也是要在家裡面拜足三日,再是從正門抬出風光大葬!」
辛畢的脾氣也是沒好到哪裡,「姬家如此對待大夫人,簡直禽獸不如!」
孫志廷陰惻惻地眯起眼睛,「當家的想要怎麼報仇,實在不行就下點藥,讓姬家都下去陪著大夫人。」
若是可以,姬梓昭自是想要以命換命的。
可是理智告訴她,就算她換了命又如何,娘親再是回不來了。
壓抑在心裡的疼痛,撕裂猙獰著,疼得姬梓昭臉色發白,痛不欲生。
青竹看著臉春皆白的小姐,趕緊攙扶,「小姐……」
姬梓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我只是想要去看看娘親。」
仇自是要報的。
但什麼都比不過先去看娘親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