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宇一愣,不過很快便是明白,榮和郡主的決定是僅剩的,也是唯一的辦法。
正是如此,韓靖宇才是無法原諒那收留疫人,禍害洛邑的罪魁禍首。
姬梓昭看著韓靖宇又道,「我知韓少將覺得此事對洛邑百姓不公,所以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為洛邑百姓討回一個公道也在所不惜,可是韓少將可又知道,這世上其實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公道。」
若當真事事都講究公道二字,姬家男兒又怎會一去不返。
韓靖宇目光有些閃躲,「是榮和郡主想的通透。」
姬梓昭並沒有繼續接話,而是頓了頓又道,「我讓殿下親自處理此事,為的就是給韓少將一個態度,殿下此人雖不學無術,但恩怨分明,如今跟罪魁禍首已是恩斷義絕,韓少將以為,被殿下所厭惡的人,還又回皇城的希望嗎?」
韓靖宇擔憂地道,「可是七皇子畢竟不爭權勢,一旦真的等其他皇子立儲繼位,無人能夠保證會不會將此人再是重新召回主城。」
「殿下是現在不學無術,但並不代表以後均是如此,韓少將莫不要忘記才是,殿下看似什麼都沒有,卻獨獨享受了皇上的偏心和寵愛。」
「榮和郡主的意思是……」
「今日的決定,並非是我想的通透,而是我希望韓少將能夠走得更穩且更加長遠,我想,韓少將應該很希望親眼看著這罪魁禍首永世不得回皇城才是。」
韓靖宇真的沒想到榮和郡主能且敢,把不應該搬上檯面的話說的如此簡單明了。
皇城人都知道,七皇子雖是紈絝,卻一向愛恨分明。
如今七皇子已是和那個罪魁禍首撕破了臉,便再無原諒的可能。
說白了,若七皇子真的能夠立儲,那麼這個罪魁禍首便一輩子別想踏進皇城。
韓靖宇明白,榮和郡主不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更是在讓他站隊。
雖然有些突然,韓靖宇卻靜默了片刻還是道,「微臣願跟榮和郡主一起親眼見證。」
若沒有榮和郡主派七皇子前往城門,只怕他在看見那兇手的同時就是已下殺手。
那兇手是可恨,卻並非是他想殺就能殺就能殺的。
說白了,榮和郡主是救了他的命。
既是如此,他韓靖宇又還有什麼資格不跟榮和郡主站在一邊?
再者,他也想親眼看著這個兇手永遠被壓在洛邑。
「如此,我便跟韓少將一同拭目以待了。」姬梓昭很滿意韓靖宇的回答。
韓靖宇雖如今只是一個年輕的少將,但此番洛邑一行後,回去必定會晉升。
解釋,哪怕只是一個中將也好,起碼軍中有自己人了。
而韓靖宇站隊了七皇子,那麼下面的士兵也必定會維護七皇子。
如此一來,二妹妹便是理所應當也歸順到了七皇子這邊。
就算如今這一千士兵都是新兵又如何,早晚都會變成七皇子鋒利的爪牙。
姬梓繡匆匆走了過來,輕聲道,「啟稟韓少將,七殿下將自己困在屋子裡不肯出來,送進去的飯菜也全部給扔了出來。」
韓靖宇,「……」
才剛清明的腦袋就又開始疼了。
姬梓昭道,「我去看看就是。」
想要找謝璟麒很好找,如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午飯。
自是屋門打開,成群的。
所以當姬梓昭看見自己臨時居住的屋子房門緊閉,便是推門走了進去。
果然,就是看見謝璟麒正坐在木床邊低著頭,臉色陰陰的。
聽聞見腳步聲的謝璟麒,下意識的就開口道,「給我滾出去!」
姬梓昭也不見生氣,只是輕聲道,「一日三餐乃人之根本,殿下就是再賭氣,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謝璟麒一聽見姬梓昭的聲音,當即氣焰全消,抬頭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搬上才是悶悶地道,「小爺都快要氣死了,哪裡還管得了其他。」
姬梓昭走到木床旁的凳子坐下,「殿下為何生氣?」
謝璟麒一臉的明知故問,「我真沒想到他能夠做出這種事!他可是禹臨人!」
姬梓昭可是不贊同的,「是禹臨人就該一心一意嗎?一樣米養百種人,若當真都是能夠養出如殿下這般的心性,這天下便再無隱患,皇上也就無需再如此操勞。」
謝璟麒有些驚訝地看著姬梓昭,「你這是在誇我?」
姬梓昭笑著點頭,「當然啊。」
謝璟麒,「……」
別胡說,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鹹魚一條有什麼好的。」
「在臣女心裡,殿下不學無術,不過是心性單純而已,但殿下的那顆赤誠之心卻是那些整日兢兢業業之人所沒有的,而殿下不願涉及朝政,也不過是想要在皇上的面前當一個孝順的兒子,如此優秀的殿下,就算是鹹魚也是可歌可頌的。」
謝璟麒驚呆了。
活了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如此評價他。
「據臣女所知,皇上膝下皇子眾多,每個人所想的皆有不同,殿下想要為國為民是好的,可很多事情並非只需要一顆心就足夠,若今時今日的殿下手握兵權,站穩朝堂,或許便是能夠提前阻止洛邑這無妄之災。」
謝璟麒愣愣地看著姬梓昭,總覺得這話不大對勁,「你在譏諷我兩手空空?」
姬梓昭正色開口,「臣女只是想要讓殿下明白,在其位謀其職,殿下若是想要不再品嘗此番相同的滋味,只有兵和權方能匹配殿下那顆為國為民的心。」
謝璟麒以前是真的沒想過要爭搶什麼的。
上有母后和父皇的疼愛,下有四哥的無微不至,他就算當鹹魚都當的理直氣壯的。
可如今姬梓昭這一番話,真的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人都是會分開的。
就好像今日再洛邑的局面,曾經保護他的人都不在身邊。
而他若是真的如同姬梓昭所說的那般自己有權有勢,只怕早在洛邑鬧疫的時候,就能夠派人細查,又怎麼還會等到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洛邑塞疫人?
再是看看姬梓昭,謝璟麒忽然就是站起了身,「小爺餓了,要吃飯!」
語落,直接邁步走了出去。
姬梓昭看著謝璟麒的背影,目色平靜淡然。
謝璟麒畢竟混吃等死十幾年,不可能一下子就從鹹魚翻身。
但只要慫恿起他那顆想要往上爬的心,鹹魚早晚都是能夠鯉魚躍龍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