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祁逾日記5

  說我翻譯官,我忍了。

  說我縮頭烏龜,我又忍了。

  說我是王八,還用上了生殖隔離?

  江綺遇,你罵人可真高級啊。

  當然,我為人一向寬厚,不打算跟她計較什麼。

  只是在陪喬爺爺聊天時,「不經意間」透露出她那比喬放小三歲的

  「男朋友」

  「們」

  又在喬爺爺驚疑不定時,「狀似無意」道:

  「您也不用著急,她年紀還小正是玩心重的時候,興許過幾年就好了。」

  這話說的我自己都差點笑場,精明如老爺子自然也不會當真。

  「這個丫頭,我是該好好管教管教她了!」

  而就在我微笑點頭附和,準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時候。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陰惻惻的,略帶熟悉的嗓音:

  「三哥,家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糊嘴粘牙的小零食?」

  「啊?」

  「沒什麼,就是建議家裡常備一些,防止嘴賤的客人來了總說話。」

  「……」

  很好,又被罵了。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開始不受控制。

  我確實如願以償報復了江綺遇,卻莫名其妙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簡而言之,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這個我從前避之不及的人,現在是祁氏最新項目的合伙人。

  總而言之,我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我沒事惹她幹嘛?

  這是我跟她第二次的見面,雙方誰都沒有撈到好處。

  江綺遇被迫外派S市負責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喬氏業務,而我,則被迫成為她的業務主要對接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我們之間開始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可以稱得上頻繁的見面機會。

  這就導致我對她的認知開始逐漸清晰。

  江綺遇這個人,

  【記仇】

  「惹我是吧?你等著,我攢錢找人弄你。」

  「嗯,我等著,你多攢點。」

  【低俗】

  「這酒你就喝吧,喝完你都捨不得尿。」

  「……」

  「真不嘗嘗?」

  【愚蠢】

  「咱們不是搞商戰嗎?」

  「輿論戰。」

  「所以……就是找狗仔偷拍他們代言人?」

  「……你不懂。」

  【摳門】

  「江綺遇,幫你搞定這麼大項目,請我吃頓飯怎麼了?」

  「祁總,咱們合作之前不是說好的嗎?」

  「?」

  「嘿嘿……出門在外你掏車費,吃飯結帳我往後退。」

  「……」

  【慫包】

  「別哭喪個臉,請我吃飯跟陪我運動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大哥……運動可以,但咱們沒必要玩命吧?」

  「別廢話,有安全繩你怕什麼,只管往上爬,我在下面給你兜底。」

  「不是,這麼積極,你要考閻啊?」

  【神經】

  「祁總,當自己家一樣,進來隨便坐。」

  「……不是,江綺遇有病啊?」

  「哦,你說這個啊……不都說獨居女性不安全嗎?我這是防身用的。」

  「所以你就在正對家門口的柜子上,供自己的遺照?」

  「對啊,你這樣想,不管入室搶劫還是小偷,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遺照,第二眼就能看見我。」

  「……」

  「你不覺得這樣很安全嗎?」

  「……神經。」

  【沒品】

  「張總合同簽了我就拿你當我親姐,今天別跟我客氣,喜歡哪個隨便點。」

  「……」

  「你說祁逾?我們倆就是生意夥伴,他知道怕什麼?」

  「……」

  「那你這誤會可真大了,他這樣的,在這個包間吃我一口果盤我都得讓他A錢。」

  【有病】

  「……祁、祁,你冷靜一下,我可以解釋。」

  「讓你招待合作方你帶人家去點男模,你有什麼理由我倒是很想聽聽。」

  「唉,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酗酒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妹和破碎的他,我這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拯救淪落包間的大好青年!」

  「……有病。」

  ——

  我之前到底為什麼會相信那句話?

  什麼人和事物靠近了看都不壯觀?

  江綺遇這個活爹。

  我越靠近看越壯觀。

  她可太壯觀了。

  總之,關於她的缺點多到我三天三夜都數不完,而且這人還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理論,一個不小心就能給人繞進去。

  不過萬幸的是,

  我這人雖然待人接物寬厚友善,行為舉止斯文有禮。

  但可能大家對我不太了解,這麼說吧,

  我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

  當她掏出一份狗屁不通的方案在會議上胡言亂語時,我只是默默掏出手機開始錄製:

  「江總有這樣的方案怎麼不早點拿出來?這麼搞笑,拍下來留著過年看。」

  ——

  當她業務上有求於我想請我吃飯,但又不捨得花錢於是自己下廚時:

  「唉……」

  「快吃啊,你嘆什麼氣?」

  「感覺魚死的不值。」

  ——

  而她點男模被我發現還死鴨子嘴硬狡辯時:

  「……行,你點陪酒我沒意見,但按照公司章程,這個不報銷。」

  「你說不報就不報啊?」

  「那你猜這通電話我會打給誰呢?」

  「……祁逾,你小子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如果我說是呢?」

  「行,你敢惹我,那我死定了。」

  「……」

  「哎(↗)祁逾……祁總!祁大少!你別走啊,這我錢都花了,你就給我報了唄……」

  ——

  不過,當副卡被停的她為了自己在會所豪擲千金的消費帳單來我辦公室蹭飯哭窮時,我也適時給予了安慰:

  「其實你也沒花多少錢,只是因為你錢少,所以感覺花的多而已。」

  「……天殺的,祁逾你會遭報應的!」

  「嗯,我等著。」

  那個時候我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卻沒想到她口中的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我們臨時收到消息去國外出差,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原因被迫暫時擠在同一間房。

  而當我洗完澡正準備拉開浴室門時,卻無意間聽見她跟朋友正在通電話。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一把推開他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那現在呢?」

  「現在我會一把摟住他,說這是天——」

  「天什麼?怎麼不繼續說了?」

  「說這是天……天殺的酒店!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定要打消費者投訴熱線舉報他們!嘶……12315前邊加什麼區號能投訴到加利福尼亞來著……」

  看她一邊胡言亂語一邊偷感十足地向浴室方向戰略性撤退。

  我沒再說話,卻鬼使神差的想:

  她剛才沒說完的話會是什麼呢?

  我猜,

  是天賜的良緣……

  嗯?

  不對!

  不對勁!

  嘶……

  我後知後覺自知為時已晚,只能頹然的閉了閉眼睛。

  壞消息:

  我終於還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