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說,我也在2棟。」
「嗯?!!」
這一句話,嚇得她瞬間酒醒兩分。
猛地抬眼,看向面前那籠上些許霧氣的鏡子——
洗手台上的半身鏡中,只有一個浴袍半攏濕發披散,雙頰緋紅眼神迷離的女人。
「!!!」
大姐,你誰?
這一眼,江綺遇酒氣又醒了三分。
這回是真的不暈了。
她對著還未掛斷的電話匆匆留下一句:
「你等會再上來!」
然後不等對方回答便立刻掛斷了電話。
——
2棟樓下。
依然是那輛扎眼的【京A·886SB】。
后座。
「嘟——嘟——嘟——」
祁逾眼神微怔,聽著電話那邊傳來掛斷的忙音,久久不言。
「......祁總?」
趙瑾從後視鏡里看他,語氣試探:「江小姐......不在家?」
「......」
后座愣神的男人這才緩緩轉頭,平靜視線與他在後視鏡中交匯,隨後語調平直而淡然的吐出三個字:
「她在家。」
「祁總......」
趙瑾急得在心裡抓耳撓腮。
這事兒精少爺在M國不知道突然發了什麼瘋,把排得滿滿當當的一周日程生生壓縮到了三天。
果然,睡眠不足導致身體抵抗力下降成功的感冒了,可他卻又在簽完合同後立刻馬不停蹄的飛回了A市。
這會,即使是個鐵人也要休息了。
可他偏不,非得來夫人樓下裝什麼情竇初開的痴情少年。
大哥,你都25了!
即使是趙瑾這個霸總管家文學一級中毒患者。
在跟著祁逾連軸轉了幾十個小時後,心中屬於打工人的怨氣也幾乎要滿溢出來。
眼下看見少爺這副失神的模樣,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祁總,都這個點了,江小姐要是睡了的話,咱們不如......」
他勸慰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後視鏡中少爺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
語氣更是罕見的激動:
「她說讓我等會上去。」
「!!!」
聞言,趙瑾猛地轉頭。
一臉驚恐的對上了少爺那因為生病而顯得病態潮紅的臉色:
「江、江綺遇......讓你上去?!」
乖乖!
不對啊!
少爺精心準備的東西還沒送出手,怎麼就能上去了?!
這句話一出,趙瑾也開始跟他家少爺一樣手足無措。
等會上去?
等多久?
上去幹嗎?
還下來嗎?
他還在樓下等嗎?
還是明天早上直接來接?
還用不用幫忙去超市買點東西?
用不用告訴少爺的醫生朋友一聲?讓他提前準備好?
也不至於吧......
可小說里霸總跟小白花第一次都是要叫醫生的。
等等!
趙瑾突然想到了什麼,抬眼仔細看向后座少爺的側臉。
完美到近乎失真的流暢下頜線,高挺鼻樑配合立體眉骨,活脫脫一個邪魅狷狂的霸總人設。
只是,此刻他因為生病而蒼白如瓷的臉色,潮紅的雙頰,以及那雙迷濛濕潤的眼睛......
嘶——
小白花竟在我身邊?!
「......」
祁逾此刻當然不知道趙瑾都在腦補些什麼限制級的畫面。
他下頜微揚,一雙明亮眼眸順著2棟緩緩向上數著樓層。
在心中默數到23時,看著那嚴絲合縫的窗簾,心中卻遠不似表面風平浪靜。
他在M國接到那通電話後確實急了,馬不停蹄的從機場直奔江綺遇家樓下。
但祁逾發誓。
他原本也只是想在回來的第一時間見她一面。
再當面告訴她。
他說的話一般轉頭就可以不作數,但唯獨這句喜歡,時效性很長。
如果非要加個比喻的話......
比她命還長。
可現在,她竟然二話不說讓他......上去?
一時間,祁逾不免想起之前自己臥底在「春夢助力群」時,裡面某個網友說過的:
「不然這種男人,萬一哪天變心了你還沒睡過,一定會抱憾終生。」
嘶——
男人陡然斂眉。
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快了?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還好。
可他今天狀態不太好,要不然跟她打電話說改天?
不行!
這種事情哪有改天的?!
「......」
就這樣,短短的五分鐘裡。
樓上的江綺遇忙得四腳朝天,又是吹頭髮又是換衣服,根本來不及想些有的沒的。
而樓下的少爺和管家表面沉默不語,實則心思卻已經百轉千回。
某些人在想到底誰是小白花,而某些人,連蜜月地點都已經換了二十幾個。
「......」
終於,下定決心的祁逾動了。
他打開車門,面色如常的對趙瑾道:
「你先回去吧。」
隨後也不管他有沒有回應,便徑直下車一步一步堅定的朝著2棟單元門走去。
「......」
而主駕上的趙瑾則一心沉浸在「少爺竟是小白花」的驚悚遐想中。
不然一定會注意到此時看似淡定從容的少爺,那不同尋常的僵硬走姿。
——
23樓。
江綺遇忙了半天也沒能將頭髮吹乾,只來得及換了一身尋常家居服,又跑去冰箱前猛灌冰水試圖將酒氣壓下去。
只是她這邊正「噸噸噸」猶如牛飲。
「嗶——」
門鈴突然響了,嚇得她手一抖。
「噗——」
越忙越亂。
江綺遇把水放回去,隨手用袖子擦了擦嘴便立刻快步走向門口。
她理智尚在,開門前還用可視門鈴看了看。
見是祁逾,便主動將門打開一條縫隙——
狗狗祟祟地探出半個腦袋。
「......」
「......」
親眼見到他的瞬間,江綺遇又不免愣了愣。
倒不是什麼心跳悸動,純粹是因為此刻門外的男人狀態實在是不同尋常。
臉還是那張帥到驚心動魄的臉,身高腿長寬肩窄腰。
是祁逾沒錯。
可他......
這三分情動三分羞澀四分迷離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大哥,你誰?
讓人下藥了?
不能吧?
這都什麼時代了,商戰都遵紀守法了,還用這一招呢?
「祁逾?」
江綺遇把門開大了些,站在門口微微蹙眉看他:
「你這是......」
只是她後半句還沒說完,男人高大身影便猛然將她籠罩。
屬於祁逾的清冽氣息強勢湧來,瞬間盈滿她的鼻尖。
腰身被極其小心的輕緩力道收緊,頸項間一片滾燙。
腦海中仿若無數煙火轟然炸開,她五感消失,耳邊只餘一道帶著濃重倦意的沙啞聲線:
「江綺遇,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