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大將軍——」陸遲驚恐地跪著爬到趙奕然跟前,看著趙奕然臉上安詳的笑意,他心裡不安極了,只見他把手指伸到趙奕然的脖子處,隨即痛哭出聲,「大將軍去了——」
「怎麼會?」剛從城頭的另一邊跑過來的葛朗,踉蹌了一下,低聲呢喃道,「怎麼會,怎麼會……」隨即跪倒在地,高聲喊道,「大將軍走好——」
「大將軍走好——」
「大將軍走好——」
……
殘餘的二十幾萬將士們紛紛雙膝著地,含淚跪拜,送別趙奕然。
聲音從外城傳入了內城,百姓們一致跪拜,高聲喊道,「大將軍走好——」
那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邊城內外城交織迴響。
此時,南宮樞正滿眼溫柔地看著床上安靜睡著的一大一小,他輕搖著羽扇,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搖扇驅除著炎炎夏日的悶熱。
聲音從外頭模模糊糊的傳了進來,令南宮樞手中的羽扇一頓,繼而,他動作不急不緩地繼續輕輕扇動著。
突然間,南宮樞看到了王姝盼床邊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他眸中湧出一股喜意,「華冥,華冥……」
「嗚嗚~~~」南宮璇璣撇著小嘴剛要放聲大哭,南宮樞立即上前把奶娃子抱進懷中輕輕晃動著,等到孩子動動嘴巴再次睡著後,他趕緊把孩子放下跑出門外,闖進藥房,把正在研究藥房的華冥扯進了寢室。
「南宮樞,別以為你是漠北的太子,老朽就怕了你,惹急了老朽,老朽撒一把藥粉就將你送上黃泉路!」華冥被南宮樞扯得衣衫不整,腳步踉蹌,他怒極了!
「華冥,孤剛才看到姝兒的手指在動,真的在動~~~」南宮樞喜極而泣。
「什麼?」華冥吃了一驚,顧不上自己歪歪斜斜的衣衫,趕緊上前為王姝盼把脈,半晌,他一言難盡地看著南宮樞。
南宮樞堅決的看著華冥道:「孤真的有看到姝兒的手指動了兩下!」
「什麼時候?」華冥眉峰隆起。
「在外頭百姓們說『大將軍走好』的時候。姝兒的手指就動了動。」南宮樞看著華冥的眉宇有期許,有忐忑,有不安。
「按理來說,老朽是應了你的請求,給長樂公主吊著命。她應該對外界沒有感知才對!如今她能聽到外頭的聲音,就表明她的神智應該是有著清醒的時候。」華冥背著手在床前來回走著,「既然長樂公主的神智是清醒的,那麼就表明她能甦醒的可能性很大!」
南宮樞屏住呼吸聽著。
「老朽再想想看,應該會有辦法能讓長樂公主醒來的。」說著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南宮樞坐在床邊,將王姝盼的手拿起,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姝兒,求你一定要醒來,我和歸歸會一直一直等你回來。你一日不醒來,我們等你一日;你一月不醒來,我們等你一月;你一年不醒來,我們等你一年……」
滾燙的淚珠落在了王姝盼的墨發里,閉上眼睛的南宮樞沒有看到,床的另一邊,王姝盼的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
炎炎夏日,一個月的時間,黑鷹和黑熊各自帶領十萬鐵騎三十萬步兵,踏平魯國皇城,在拿下魯國皇城後,又截住正在返程途中的魯稠等人,誅殺掉以魯稠為首的皇族一脈和嗜血成性的將軍和朝臣們,降服剩下的朝臣和士兵。最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掃平整個魯國的反對勢力,將魯國的土地納入漠北的版圖中!
當魯國被正式納入漠北的版圖時,梁國一聲不吭,隆德的文武百官也一致沉默著。誰也不知道,漠北下一個滅掉的會是哪一個國家!
黑鷹和黑熊拿下魯國後將後續交接工作都交給了漠北皇城來的官員們。而他們二人再次脫掉鎧甲,化身暗衛,再次回到邊城的這座小院子裡。
黑鷹忙著傳達指令,收集著從各國尋來的珍貴藥材。
黑熊則忙著帶奶娃子,上躥下跳,就沒有一個安生的時候。
南宮樞忙著照顧王姝盼,忙著批閱從漠北皇城裡送來的周折。
在梁國皇帝和隆德皇帝都心生惶恐時,這個小院的日子,不急不緩的往前走著。
秋去春來,白色的邊城換上了綠衣。
這一日,邊城的這處小院裡迎來了貴客。
「父皇,您來了?」南宮樞隻身走進了待客的書房,「南宮樞給父皇請安。」
「免禮起身。」隆德帝王策用帕子捂了捂嘴巴輕咳著,「寡人來看看你們,看看長樂和孩子。」
南宮樞溫柔的笑著,桀驁和冷漠早就在這快一年的時間裡熬掉了。他臉上掛著暖暖的,溫柔的淡笑,「好,那等會兒南宮安排父皇見一見長樂和歸歸。」
「歸歸,孩子的名字嗎?」隆德帝王策一愣。
「嗯。孩子的大名是南宮璇璣,小名歸歸。」南宮樞親手為隆德帝王策沏茶,「父皇,請用。」
隆德帝心頭百味陳雜:「長樂如何了?」
「華神醫說,長樂有可能就這麼繼續睡著,也有可能會在將來的某一日醒來。」談及王姝盼,南宮樞神情溫和。
隆德帝怔怔地看了一眼南宮樞,半晌長嘆道,「只是苦了你了。」
「這是南宮心甘情願的,不苦。能這麼陪著長樂,陪著孩子,南宮知足了。」南宮樞抿著茶湯,誠摯道。
「讓寡人見見長樂吧。」
「好。」
寢室里,柔軟華貴的錦被上,淡紫色的帳子下,王姝盼安靜地睡著,巴掌大的小臉泛著淡淡粉,嘴唇泛著微微的紅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照顧著,不曾被怠慢過。
隆德帝王策上前,伸手輕輕握著王姝盼比常人溫度要低的手,看著她酣然睡著的模樣,悠悠嘆息道,「長樂,父皇來看你了。父皇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力不從心了,最近的一陣春寒就讓父皇臥床不起多時。父皇想著該趁著自己還能動的時候來看看你。」
隆德帝王策沉默了半晌:「這一次之後,父皇不知下一次可還有機會能再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