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被拷住,法器被沒收,妖道再耍不出什麼花招來。警察撿起他那把木劍,好奇地看了兩眼,無語地跟旁邊同事說:「是木的。」
剛才他們看他在那又是揮又是砍的,還以為是什麼管制刀具呢。
另一個警察體貼地問白仙仙:「要不先去把手包紮了再回派出所做筆錄吧?」
白仙仙:「小傷小傷,問題不大!」
兩名警察押著妖道走過來,他滿眼怨恨地瞪著白仙仙,咬牙切齒道:「原來你就是早上破我法陣傷我之人,今日所受之辱,來日必加倍奉還!」
白仙仙害怕地往警察叔叔身後躲:「嚶QAQ」
押解他的警察勃然大怒,一巴掌揮在妖道後腦勺上:「還敢當著我們的面威脅受害者!給我老實點!」
妖道:「…………」
他憤憤閉嘴了。
一行人剛走出巷口沒幾步,一道人影疾步而至,速度太快,把幾名警察都給嚇了一跳。白仙仙倒是率先喊出聲:「陳凜!我沒事!」
高瘦的身影頓住,胸口因為奔跑微微起伏,看見她好生生站在那,緊繃的薄唇才緩緩鬆開了。
白仙仙在車上打110報警陳凜是聽到的,現在看見妖道被扣押倒是不奇怪。走出去之後,褚正明和另外兩名都掛彩的道士也一瘸一拐地趕來,看見這奇幻的一幕,都露出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的表情。
白仙仙只是手背蹭破了皮,褚正明和兩位道士外傷看上去要嚴重的多,又都穿著道袍,與妖道仇人相見,頓時互相痛罵,把警察都給看懵了。
最後一行人全部帶回派出所做筆錄。
警是白仙仙報的,審訊室內,老警察拿著記錄看了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疑惑地問白仙仙:「是你報的聚眾鬥毆?」
白仙仙:「對對對,是是是。」
老警察環視一圈:「誰和誰聚眾鬥毆?」
白仙仙指著妖道:「他群毆我們!」
警察們:「?」
老警察:「……他一個人,群毆你們所有人?」
你管這叫群毆?
另一個警察提醒道:「還有搶劫。」
老警察問白仙仙:「搶劫也是他幹的?他搶你什麼了?」
妖道忍不住痛罵:「她無恥!明明是她一路追著我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褚正明的師弟氣憤道:「你才無恥!你做的那些事叫警察知道槍斃你一百次都不為過!你這個道門之恥!教內毒瘤!」
旁邊兩個警察低聲議論:「涉及到宗教啊,這就有點麻煩了。」
正說著,老警察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聽了會兒,有些驚訝地掃了白仙仙幾人一眼,應了幾聲後,掛電話道:「你們可以走了。」又冷聲對那妖道說:「你老實點!」
白仙仙估計是道協那邊出面了。
那妖道憤恨地哼了一聲。
這種玄門事件官方與道協之間都是有專門聯絡處理的部門的,有道協接手,白仙仙自然放心,跟幾位警察道謝之後就離開了派出所。
褚正明此次受傷不輕,他們也沒想到妖道竟敢在居民區放養鬼壇,當時妖道把罈子打碎,十幾隻厲鬼傾巢而出,附身的附身撕咬的撕咬,褚正明帶的人手不夠,還要防止厲鬼逃到小區里害人,差點被搞得人仰馬翻。
白仙仙碰到他們的時候,雙方其實都無計可施了。要不是她及時趕來,搞不好真要被這妖道給逃走。
褚正明他們還要回去處理那些厲鬼和身上的傷,從派出所出來就跟白仙仙告別了,言明等後續處理好再通知她,到時候道協會論功行賞,嘉獎必不會少。
白仙仙美滋滋的,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再看看身後的派出所,有點不真實地抬頭問陳凜:「這就完啦?我們把幕後主使抓到啦?」
陳凜盯著她受傷的手背,聲音低低的:「回醫院包紮傷口。」
白仙仙無所謂地揮了下手:「哎呀小傷,一會兒在藥店買點消毒水擦一擦就行了。」
旁邊車子按了兩聲喇叭,王筱從車裡跳下來,有些激動地喊她:「白大師!」
白仙仙好奇地看過去:「你怎麼也來啦?」
王筱說:「我看著你們上了警車,就跟著來了。」她指了下車裡:「我老公都看見了,說就是那個人!」
白仙仙朝車裡看去,張帆半透明的魂魄飄在車裡,一臉大仇得報的激動,興奮地朝她揮手。
王筱拿出手機點開道了麼,打開訂單頁面給她看:「白大師,我已經完成訂單了。我看這上面還能打分,所以給你打了個五分好評!」
白仙仙眼睛一亮:「哇!我人生中第一個單!謝謝!」
王筱又從包里掏出一個紅包,怪不好意思地遞過來:「是我之前眼拙,還懷疑大師你的本事,實在對不住。這次要不是你,我老公可能被關一輩子都沒人知道,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訂單上金額太少了,這是補給你的酬勞!」
白仙仙看那紅包裝得鼓鼓的,看上去錢不少,不太好意思接。
王筱不由分說把紅包塞她懷裡了,又問:「不知道大師能不能幫我老公再補辦一個超度儀式呢?」
白仙仙說:「齋醮科儀這塊兒的業務我還不太熟練,他的長生位供在致虛觀的,你們直接去致虛觀更好一點。」
王筱點點頭:「也行也行!」她熱切地問:「你們接下來去哪啊?剛好有車,我送你們過去。」
白仙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
陳凜突然開口:「藥店。」
白仙仙轉頭看了他一眼,陳凜對王筱說:「去藥店。」
王筱:「好的好的,我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那邊有個藥店。」
她莫名其妙有點開心。
上車之後,張帆對白仙仙又是一頓感恩戴德,末了有點擔心地問:「我這麼久沒去地府報導,又幫那個妖道做了壞事,會不會被罰啊?」
白仙仙安慰他:「你是被他脅迫的,也是受害者,不會罰你的。就算有過,你也幫助我們抓到了他,功過相抵,到了陰司還是會按照你生前的功德進行評斷。」
張帆這才放心了。
藥店不遠,幾分鐘就開到了,告別之後下車,白仙仙目送王筱開遠了,才有點美滋滋地打開兜里的紅包數了數。
數完之後,眼裡瞬間冒出無數顆發光的星星,不可置信地對陳凜說:「有兩萬!」白仙仙興奮地原地轉圈圈:「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
陳凜:「……」
她激動得手舞足蹈,沒注意手背上的傷口又裂開一些,滲出血來,下一刻就疼得直呼呼,拽了下他衣角:「買藥買藥!」
這種傷其實也不算嚴重,主要是暴露在空氣中的外傷,怪疼的。
藥店的醫護看了看,給她拿了消毒酒精,紗布棉簽,還有止血止痛的外敷藥粉和消炎藥,囑咐她:「結痂前別沾水啊。」
陳凜說:「知道了。」
忙活了一整天,太陽都還沒下山。
傍晚的雲霞鋪滿天邊,藥店的對面是個小公園,白仙仙往椅子上一坐,這才感覺腰酸背痛,像搬了一天磚似的,還不如旁邊那群跳廣場舞的阿姨們身體棒。
陳凜擰開消毒酒精,用棉簽沾了沾,看了眼東張西望的白仙仙,有些遲疑地說:「手……」
白仙仙把手背伸他面前。
他手指動了一下,到底是沒有握住,只垂著眼睛慢慢把左手臂伸到她手掌下面,讓她可以不費力氣地放上去。
因為是蹭到地面,破皮的傷口裡還沾上了灰。陳凜拿著棉簽一點一點地清理,長長的睫毛垂下去,神情尤顯得認真。
白仙仙疼得嘶了一聲。
他動作一頓,好像連呼吸都停住了,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等她嘶完了,才又慢慢的,繼續清理傷口。
白仙仙嘶一聲,他就停一下,嘶一聲,他就停一下。
白仙仙笑得不行:「陳凜,原來這是你的開關閥門啊?」
他給傷口消完毒,把黃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這才抬頭:「還疼嗎?」
白仙仙說:「不疼啦,我剛才其實是在逗你玩。」她又想rua他被陽光曬化的柔軟黑髮了,「你真是太好玩啦。」
陳凜擰開礦泉水瓶,拿出一顆消炎藥放到她手上:「這幾天不要沾水。」
白仙仙喝了口水把藥吞下去,舔舔嘴角:「那我的碗誰洗?」
陳凜:「我洗。」
白仙仙:「我的衣服呢?」
陳凜:「洗衣機。」
直男,就是如此誠實。
白仙仙拍拍兜里的大紅包:「今天賺錢了,走,請你吃飯去!」
說起來,她還沒和陳凜一起在外面吃過飯呢。應該說,陳凜就沒在除醫院食堂之外的地方吃過飯。
白仙仙問:「你知道我們宿舍樓底下有多少好吃的嗎?」
陳凜搖搖頭。
白仙仙:「今天就帶你嘗個遍!」
醫院和宿舍之間就有一條鬧市街,白仙仙平時下班大多數都是在這條街上尋覓晚飯,醫院那幾個交好的同事也是因為經常在這條街上碰到才熟起來的。
但陳凜在醫院工作那麼多年,一次也沒來過。
下車的時候,他把口罩拿出來戴上了。
但大帥哥的氣質豈是區區一張口罩能掩蓋得住的,白仙仙數了數,走了還不到十米,已經有不下十個女生回頭偷看他了。
前方人群熱鬧,夜市才剛剛開始。
陳凜發現剛才還腳步雀躍的女孩子突然不高興地站住了。
他微微彎腰,低頭認真地看著她,小聲問:「怎麼了?」
白仙仙:「突然不想去了,我們還是回宿舍吃泡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