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話音落下，沈浮光直接將手裡的銀票拍在蔲姨娘臉上。
銀票極薄，底線尖銳。
她這一拍，尖銳的銀票邊緣直接將蔲姨娘的臉劃出一道血口。
蔲姨娘怒色凝目，瞪向沈浮光：「放肆！」
她抬手指著門口方向：「沈浮光，就算你現在暫代沈家，可我還是你爹明媒正娶過的妻子，是你的長輩。你如此對待自己的長輩，傳出去就不怕被人詬病嗎？」
沈浮光抿著粉唇，嗤笑一聲。
她伸手捏住蔲姨娘的下巴，指尖發力，迫使蔲姨娘揚首看向自己。
沈浮光紅唇微揚，冷笑道：「明媒正娶？蔲姨娘，你是如何說得出這三個字？」
她的手指在蔲姨娘側臉上輕輕滑動：「你是聽不懂『姨娘』兩字是什麼意思嗎？用不用我找個人來教教你？」
「你……」蔲姨娘被她幾句話說得又羞又怒，瞪大雙眼，惡狠狠盯著沈浮光，偏生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沈浮光漠然勾唇嗤笑，手掌微松，一把將蔲姨娘推倒在床榻上。
她拍拍雙手站起身，目不轉睛地盯著尹掌柜，一步步逼上前。
外面月色正濃，沈浮光面目陰鷙，在這樣的漆黑中宛如鬼煞閻王。
她每靠近一步，尹掌柜都心中發寒，忍不住踉蹌後退。
直到退到柱子旁，終於無路可退，尹掌柜才收住腳步，可憐巴巴地瞧向沈浮光：「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浮光冷色凝視尹掌柜：「你身為我娘的陪嫁掌柜，私下竟然與我沈府姨娘勾三搭四，不清不楚，該死。」
一抹殺氣自沈浮光眼底閃過。
尹掌柜看得真切，頓時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抬手指向蔲姨娘，連連喊冤：「小姐，不關我的事，都是蔲姨娘勾引我的。」
沈浮光半側過頭，饒有興致望向蔲姨娘。
後者正圓睜雙眼，滿臉錯愕，不可思議地望著尹掌柜。
「小姐，是她說侯爺年邁早就無法滿足她，才勾引我與她行苟且之事。」
尹掌柜見事情已經敗露，只想保命，壓根管不了什麼禮義廉恥，當著沈浮光的面竟是什麼都說了。
「我是一時糊塗被她勾引，我……我對不住夫人。可我絕對不是有心做這等事情。」
「求求小姐看在我為夫人照看鋪子多年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吧。」
沈浮光雙眼微眯，眼底寒意更濃。
她定定地凝視尹掌柜，看了半晌，忽然勾動唇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浮光後退幾步，若有所思地打量尹掌柜：「這麼說，你雖然與她有苟且，可對我娘還是忠心耿耿，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我娘，對不起沈家的事情了？」
尹掌柜緊鎖眉心，試探地看著沈浮光。
見她神色有些許鬆動，只以為沈浮光信了自己的話，連連頷首：「對，沒錯。今日我來，就是想要和她劃清界限。」
蔲姨娘滿面錯愕，嘴角輕抖，詫異凝視尹掌柜：「你……你難道忘了當初是誰哀求於我，想要我看你可憐，拉你一把。省得你留在那當鋪里，一輩子替別人賣命。」
「你閉嘴！」尹掌柜指著蔲姨娘的方向怒吼，「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夫人對我恩重如山，能將天字號當鋪交給我打點那是我的榮幸。我如何會哀求於你？」
擔心沈浮光不相信自己，尹掌柜滿臉真誠地瞧向她：「小姐，夫人在的時候對我信任異常，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這個女人，夫人走了才沒多久她就厚顏無恥嫁給侯爺。到底誰是小人，小姐心中該清楚才是。」
沈浮光雙手環抱身前，視線在尹掌柜和蔲姨娘的臉上來回遊走一圈。
她垂下眼皮，頓了半晌，嗤笑出聲：「尹掌柜說得沒錯。」
聞言，尹掌柜甚至都顧不得再隱藏，長舒一口氣，高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沈浮光側眼睥睨，心中冷笑，抬手指向蔲姨娘：「既然如此，尹掌柜不妨今日將話說個清楚，當著我的面與蔲姨娘斷絕往來，保證日後絕對不會再見她一面。」
「為了保我沈府名節，今日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尹掌柜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點頭。
都不用沈浮光再說，他大步上前，衝到蔲姨娘的床榻邊。
蔲姨娘折了腿，起不了身，雙手撐在身前，半揚起下巴，面色赤紅，怒沖沖瞪著尹掌柜。
啪－－
尹掌柜抬手衝著她的臉便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極重，蔲姨娘嘴角頓時滲出鮮血。
她偏過腦袋，睚眥欲裂，咬牙切齒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啪－－
又是一巴掌。
尹掌柜被罵得怒氣翻湧，雙眼爆紅，扯住蔲姨娘的衣領：「我忘恩負義？若不是夫人你現在還不知被嫁到哪一個不知名的小門小戶里。」
「夫人為你籌劃了那麼多，你卻霸占夫人的位置，到底誰是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尹掌柜說得坦坦蕩蕩，若是不知內情之人，還真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呢。
他說到興起之處，竟然又給了蔲姨娘兩巴掌。
尹掌柜下手如此狠毒，就連沈浮光都沒有想到。
蔲姨娘被打得面頰紅腫，加之心如死灰，癱軟地倒在榻上。
尹掌柜還嫌不夠，竟衝著她的臉又狠狠碎了一口，這才陪笑上前：「小姐，你可都看到了，我對您和夫人那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眼看著這張虛偽的臉在自己面前說著這樣的話，沈浮光心中作嘔，面上卻毫無波瀾。
她輕拍尹掌柜的肩膀：「今日我才明白什麼叫做忠僕。」
尹掌柜心中大喜，臉上笑容更深。
「不過既然尹掌柜已經打算同蔲姨娘劃清界限，那我們也不要占她的便宜，你從蔲姨娘那裡拿到的銀票是不是也該還給她？」
尹掌柜怔愣。
沈浮光淺笑：「畢竟你可是我娘親的人，若是被人知道你拿了蔲姨娘的銀票也不好。再說了，你這麼忠心，還擔心日後我會虧待你嗎？」
尹掌柜連連頷首，從衣袖裡拿出蔲姨娘剛才給他的銀票遞上前。
他回首望向沈浮光：「小姐，我都給她了。」
沈浮光面色微沉：「都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