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行為真的安撫到了，眼看著就要狂躁起來的樣子，馬上就冷靜下來。
她非常突然的開始流淚，如妃並不會哭出聲來，沈浮光之所以知道她流了淚，是因為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到了手背上。
「好了，哭也哭吧，哭一哭心情會好一些，就不難過了。」
沈浮光十分心疼地說著。
其實按理來說，她面對的這位如妃娘娘，其實是她的祖母輩，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生如妃娘娘就是叫不出口。
或者更多的只是想呼喚她的本名。
莊茹。
「我還是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如果想回答的話，那麼就轉過頭來看著我，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話，就把我的手臂推開。」
沈浮光聲音輕輕的說著，其實還是擔心會因為這個問題再次刺激到她。
如妃聞言，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扶著他的手臂慢慢的轉過了頭，在蓬亂的頭髮之下，沈浮光看到了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就算是美人遲暮，也能從中看到一些曾經風華絕代的樣子。
就比如說這一雙明亮的眼睛。
沈浮光其實也能大概窺見，以前的如妃是一個多麼貌美之人。
「你要問什麼？」她聲音輕輕的，完全都沒有在意沈浮光是什麼人。
沈浮光聽著這個聲音，想了想之後才詢問道：「你認不認識莊巽央？」
「央央？那是我的小侄女，你也認識她嗎？」提到了莊嬪，沈浮光看到如妃的眼睛裡迸發出一些欣喜。
這樣看來，他們的估值關係確實是非常的好，無論是提起來如妃的莊嬪，還是提起來莊嬪的如妃。
「我認識她。」沈浮光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是又不太認識她，我想問一問，您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如妃提到了自己的小侄女，眼神都溫柔了不少。
「她雖然說是一個淘氣的孩子，可是又十分的聰明，當年莊家的學堂上有多少其他公子們都學不會的知識，她一個小女娃娃一學就懂，被夫子們十分讚賞。」
沈浮光聽著這把沙啞的嗓音，講起了那些往事，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疲憊一樣。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生活的時間太長了，越長大竟然越出落的與我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著接生婆將她從嫂嫂的肚子裡面接生出來，我都以為這是我生的孩子了。」
「央央自小非常的刻苦，無論是學什麼，還是寫字，都非常之聰明，總是做的最好的那一個，無論是誰都忍不住誇讚一句，這孩子太過於冰雪聰明。」
沈浮光只是坐在旁邊安靜的聽著，眼神搜尋了一下，想也知道這破敗的小屋裡面是不可能會有茶水的。
這連口水都沒有。
「本來，我是準備好好培養央央的，可是沒有想到央央才不過四歲，我就被哥哥送到了宮裡去，他說現在莊家太難了，如果我不做出一些犧牲的話，那麼莊家一直都會這麼難。」
「他還說，央央年紀還小，就已經這麼聰明了，莊家已經教導不了央央，如果再不有出頭之日，央央恐怕之後便是傷仲永了。」
如妃說起來，這些往事雖然說有一些嘆息，可是神情之中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後悔。
「無論是為了莊家，還是為了央央，我都決定進宮去了，雖然我從小就聽聞別人誇我貌美，可是在第一次見皇帝時看到他眼裡的那抹驚艷，我才知道原來我真的很美。」
她說著也抬起手來，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臉，沒有想到卻摸到了臉上縱橫的傷疤，黯然的收回了手。
「我想著，我都已經這麼得寵了，將自己的侄女接進來小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沒有想到宮裡都是拜高踩低之人，就算是我再受皇恩，央央在他們眼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央央被那些人欺負，到最後，他哭著跑到了我身邊，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去宮裡，我有些猶豫，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覺得非常心疼。」
「後來的事我想應該是十分出名的，皇后娘娘說我用巫蠱之術陷害她，沒有把我絆倒，可是卻用了另外的計謀，讓皇上勃然大怒，將我貶入冷宮。」
如妃直到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才流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眼神，「我準備這樣子丟到了皇宮裡面，沒有人管我，沒有人救我，我曾經向哥哥求助，可是他說我現在已經成了莊家的恥辱，不允許我姓莊，為我改了姓氏。」
「他說以後，我就叫許茹了。」
如妃說完這些之後，低頭哭了起來，沈浮光其實隔著蓬亂的頭髮，根本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麼，可是心裏面卻忍不住十分的心疼。
怎麼說也是為了家族鞠躬盡瘁，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個這樣子的下場。
「那莊茹你覺得，央央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是嗎？」沈浮光低聲問道。
「是，央央是個大家閨秀，適大體，知禮數，無論誰娶了我們央央，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如妃說完這些之後，忽然不知道又看到了什麼，猛然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去，赤著腳直接磕到了地上，也完全不在乎。
沈浮光被嚇了一跳，立刻跟了上去，被人抓著了才發現，原本還是分清明的眼眸，此刻又渾濁不堪，恐怕又進入了瘋癲的樣子。
想要問的再多一些，恐怕是不能了。
沈浮光這倒是得知了一個秘密。
莊嬪應該是非常不喜歡皇宮的，至少是小時候後，可能還被皇上，睿王這些皇子公主欺負過。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莊嬪提起來她身邊的男人時候的樣子。
其實提起來李成林和李藏鋒時，表情並不算是十分特別，可是在提到太子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
其實心裡有了一個非常大的猜測，可是又不敢承認。
莊嬪算算年歲應該比太子大了，得有將近七八歲，她入宮的時候，太子可能才剛剛喪母不久。
如果算起來年紀應該正好是十一二歲的樣子。
莊嬪，難不成真的，喜歡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