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
太監看著已經身首異處的李秉鐸，臉上的表情一丁點都藏不住。
他抬眸看向李藏鋒，對方的臉上染著鮮血，好像是從閻羅殿中走出的凶煞惡鬼一般，讓人恐懼。
好在，惡鬼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沈浮光。
求救的眼神落到了沈浮光的身上，對方略微嘆了口氣，「殿下，冷靜一些，五殿下已經服誅，便莫再關心則亂了。」
一句話，將李藏鋒從不留情面，到護主心切。
太監略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看著李藏鋒將劍收入鞘中，方才敢上前詢問道：「殿下，您，您…」
「怎麼了？」
「陛下說，您是非詔不得入京的，今日之事陛下可以當做不知情，還請您的兵馬，儘快離開京城。」
話還沒有說完。
李藏鋒已經將劍沒入了太監的腹部。
太監緩慢地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盯著李藏鋒，狼狽地倒在地上，眼底還藏著不甘的神色。
沈浮光身上被濺了一身的血，卻仍舊站在原處，冷眼看著那人緩慢地倒下。
李藏鋒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伸手將沈浮光臉上的血跡擦乾淨，隨即問道：「不害怕嗎嗎？」
「不怕。」
沈浮光搖頭道：「剛才在李秉鐸前面坐著的時候，我是害怕的，可是看到你來了，我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只是因為你在，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讓你受委屈了。」
李藏鋒又一次在屍山火海中走近了沈浮光。
這次，他同樣對沈浮光伸出了雙臂，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結果卻已經不一樣了。
沈浮光近乎是撲到李藏鋒的懷中。
「你上次說的，回了京城，就要兌現承諾。」
「我會的。」
李藏鋒頷首。
「我會先娶你，至於皇位，我也會得到的，但我一定是將你放在皇位之前。」
李藏鋒的話，鄭重得像是許諾一般。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
沒多長時間，李秉鐸手底下的兵馬已經不成氣候，紛紛潰敗。
其實。
若是此時此刻，他們乘勝追擊，定然比李秉鐸的勝算高上太多。
別說是知曉李藏鋒經歷的那些將領們，哪怕是朱雀，臉上也難得流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是否稱帝，也就只在李藏鋒的一念之間了。
「都退下。」
李藏鋒猶豫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最終卻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眾人驚嘆於他的冷靜，也感慨於他的不爭不搶，平白無故將最好的機會留給了別人。
沈浮光卻是明白他的。
真相未明的時候，將局中人一個又一個地全都除去，那麼真相就會永遠地埋在水底，再不會被人深挖而出。
沈浮光輕輕拍了拍李藏鋒的手背，輕笑道：「殿下，您若是要去負荊請罪，我也要同你一起。」
「一起可以，請罪就不必了，到時候你只需要在一邊站著就好。」
沈浮光失笑，並未拒絕，她伸手拉住了李藏鋒的手，二人齊步進入了大殿當中。
九五至尊好像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慌張，反而是換上了一副穩重的表情。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的掃過，最終落在了他們交疊的手上。
「豎子，誰准你私自進京的？！」
皇上被李藏鋒救了一命，卻並不急著感激，反而是開口責備。
哪怕是自詡可以理解陛下的沈浮光，此時都不免皺起了眉頭。
不應當啊。
為何，李藏鋒分明也是皇上的親生孩子，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救下，即便是覺得自己丟了面子，那也絕不至於成了這幅模樣。
畢竟，面子與性命孰輕孰重，他應該拎的清才對。
那麼…皇上為何非要用這種惡劣的態度對待李藏鋒。
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誤會，是自己不知道的。
「陛下。」
沈浮光見不得李藏鋒受委屈，他沒開口，沈浮光倒是開了口：「九殿下從邊境風塵僕僕地回來，救您於危難之中，您不說感謝九殿下便葉算了，何必惡語傷人心？」
「放肆！」
「陛下！」
齊貴妃見氣氛尷尬，忙不迭出聲打斷道：「他們二人確確實實地是功臣，莫說如今風波尚且未平，即便真的平了。哪裡有將自己的救命恩人置之死地的道理？」
「你真以為他回來是什麼好事不成？」
皇上冷哼一聲，表情不屑。
「災星一個，回不回來又有什麼用處？」
皇上顯然並不想要看到李藏鋒在自己跟前。
李藏鋒倒也是個硬氣的，他直直的站起身，盯著皇上開口道：「救駕的人馬，兒臣已經將他們調離了京城，用不著父皇開口驅趕，二人自然也過夠了這般受人冷眼的日子！」
說罷，他轉身離去。
沈浮光想要去拉住對方，卻到底沒有追上。
她轉身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皇上道：「陛下，請恕臣女口無遮攔，九殿下是您的親生孩子，為了您，同他的兄長刀劍相向，如今危機剛剛平息，尚且不知道五殿下究竟還有多少勢力尚未清楚，陛下何必在此時追究九殿下的責任。」
「他即便有錯，功過相抵之後，也定然是功大於過，而且是遠遠大於過！」
「你同他交好，你自然這般說。」
皇上的表情仍舊帶著懷疑。
就好像，李藏鋒生來就是個會撒謊的狐狸一樣。
明明是親人，說起這種傷人的話，卻總是這般不留餘地。
「如今沒有朕的旨意，就已經敢私自回京了，若是朕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是不是明日他就要與老五一樣，來奪朕的皇位了？」
「臣女覺得，陛下真的是想多了。」
沈浮光將一疊紙從自己胸前掏出，隨後用力地拍在桌上。
桌子發出陣陣的嗡鳴之聲，齊貴妃好奇地拿出兩張瞧了眼，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是韃靼人之間的文字，你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這是中原人模仿韃靼人寫字時候的習慣。」
沈浮光繼續道：「若是娘娘懂得韃靼語，不如同陛下好好說說，上面究竟寫了什麼？」
「寫了什麼？」
「可以，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