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
沈浮光嗤笑，毫不留情地抬手，兩個家丁走上前，將沈青月拉到了一旁。
隨後兩個耳光利落地打在沈青月的臉上。
「蔻姨娘整日瘋瘋癲癲的，將二小姐都帶壞了，按照家規，三十杖讓她清醒清醒，若有人攔著，便一起打。」
「你瘋了，你真是瘋了。」
「沈青月，你可否換個詞來罵我？」沈浮光冷笑，「橫豎不過是我瘋了這一句，怎麼，在穎妃面前搬弄是非的本事，如今卻半點都用不出來了？」
沈青月想要以死相逼，卻不會真正去死。
哪怕在她同蔻姨娘只能選一個人活下來的情況下，她也不會選擇犧牲自己。
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一個連親姐姐與襁褓中的嬰孩都能下手的女人，能生出什麼好心腸的兒女來。
為了自己的利益拋棄她，也算是自尋惡果。
「蔻姨娘一來，我倒是忘了，你方才不是還要尋死覓活嗎，如今怎麼人來了，你反而不動了？」
杖責的聲音沒有停歇。
沈青月聽在耳中，心卻已經涼了大半截。
她哆嗦地倒退，咬緊牙關，捂住腹部跪了下來，眼淚隨即便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地上當真有幾分弱柳扶風，惹人心疼的模樣。
若非她臉上的手掌心實在太過滑稽。沈浮光有一瞬似乎都瞧見了上一世被她們蒙在鼓中的自己。
「長姐，即便，即便我真不是父親的孩子，可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眼見我活不下去了，您不能不幫我啊！」
「我當初才幾歲，怎麼知曉自己的身份，後來，後來蔻姨娘說，是他們的命不好，一出生便沒了，父親身體也越來越差，若是將自己的身世告訴父親，父親會活活氣死的。」
「我也是擔心父親，方才瞞了這麼多年！」
「歸根究底，都是蔻姨娘的錯！是她蛇蠍心腸，自作主張，同我沒有半分關係！長姐，您便幫我平了今日的事情，我保證，往後再也不邁入侯府半步。」
沈浮光不答，只側目看向一旁正在受刑的蔻姨娘。
她如遭雷劈，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
沒有什麼比親生女兒的背叛更讓人心死如灰的。
尤其是蔻姨娘才剛剛為了沈青月的未來將老侯爺親生孩子的下落交代。
「賤人，賤人！！！」
蔻姨娘瘋了一般地掙脫鉗制住自己的家丁。
她的力氣不大，但，沈浮光愛看熱鬧，給了家丁眼神，便也任由她掙脫後，扭曲地在地上爬行。
沈青月沒料到蔻姨娘會突然發瘋，毫無防備地被她按在地上，指甲掐入麵皮當中，在沈青月的臉上留下一道醜陋無比的傷口。
沈浮光蹙眉後退，不想被血濺髒了衣裳。
她側目吩咐：「等她們恩怨了了，一個關起來，一個送回睿王府。」
說罷，她便不再繼續看這場令人唏噓的鬧劇，轉身回了自己院中。
還未進屋，便聽朱雀的聲音響起。
「殿下說，心軟會壞大事。」
沈浮光抬頭，同站在屋頂的朱雀對視，眼眸微眯，語氣輕佻。
「你怎知我是心軟了，而非計劃當中？」
「沈青月心眼狹窄，回到王府會尋李成林幫助，恐會鬧到穎妃面前。」
朱雀語氣毫無波瀾，當真像是在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務一般。
「若有難，三皇子可出手搭救。」
「我知道，還有一個問題。」沈浮光面色驟然嚴肅，「殿下與太子一母同胞，為何他總尋三皇子幫忙，而非太子？」
上一世，沈浮光與李藏鋒入主京城，回歸朝廷之際，太子已油盡燈枯，沒兩天壽數。
李藏鋒對自己血緣之親上的兄長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即便後來扶了他的孩子上位，也只是因為自己無理取鬧的要求。
他們兄弟二人，究竟有何不可調和的矛盾？
沈浮光隱隱有種預感，或許與多年之前，皇后身死一事，有所關聯。
「殿下的事情，我從不過問。主子不會出錯，我只需要服從命令。」
沈浮光聳肩，對於這個答案並無意外。
「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告訴你為何將沈青月放了，只交代你一聲，別去對她動手，她還有用。」
「還有，昨日謝謝你。」
朱雀面無表情地點頭，「不必，主子吩咐，傷害您的人，百倍奉還。」
「若主子在，他會下手更狠。」
朱雀隱隱已經明白，為何李藏鋒會讓自己回京保護沈浮光。
李藏鋒要娶沈浮光，但不僅是要沈浮光作為依附他的女人而存在。
他要讓自己麾下所有人都明白，沈浮光於他而言，與眾不同，是他的摯愛，也是他的同僚，他的戰友。
甚至，可以成為他的底線。
朱雀曾經覺得，自己主子因為一個女人屢屢做出出格之事，實在荒唐至極，如今卻覺得，若這個女人是沈浮光，也未嘗不能理解。
「我知道。」沈浮光唇角勾起，綻放笑容，這幾日中她笑得最為開懷的，便也是如今了，「他何時能勝仗歸來？」
「確實傳了捷報，而且是大捷，大勝的軍報過兩日便會到聖上手中，凱旋而歸的日子，便也近在眼前了。」
「同我想的差不多。」
沈浮光冷不丁開口，朱雀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突然打了結。
不過，他到底是李藏鋒身旁的人，轉瞬便明白了沈浮光話中深意。
「放沈青月入宮，便是為了讓穎妃與李秉鐸都不閒著？」
「如今正是他們焦頭爛額的時候，若是不讓他們再忙一點，怎麼才能抓到他們的把柄呢？」
「殿下想要堂堂正正的回京，寄希望於陛下念及舊情太過冒險，即便是真回來了，陛下睹人思人，不日又會將他趕到邊疆去，倒不如，用另一個藉口來得坦蕩。」
沈浮光抬眸，眼底的狡黠在日光下格外顯目。
「回京救駕，你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五殿下要謀反？」朱雀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即便是害了殿下，也輪不到他來登基，如今謀反，他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