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死了這條心,我絕不會告訴你的!」
蔻姨娘仍舊不肯鬆口,她瞪圓了眼睛,對沈浮光怒目而視,額頭的青筋幾乎要爆出一般,瞧著倒是比畫卷上的惡鬼更為駭人。
她絲毫不畏懼地同沈浮光對視,像是要用自己的眼神將沈浮光嚇退。
沈浮光突然覺得可笑。
明明可以毫無負擔地對別人的血肉至親輕易下手,輪到了自己,卻看得比命更重了。
既然如此,她就要讓蔻姨娘在自己的命,與她兒女的命中,選擇一番了。
沈浮光鬆開手時,蔻姨娘已經無力地癱倒在床。
「你這小賤蹄子,你不得好死,總有一日,你會被我的青松和青月扒皮抽筋,就和那兩個小崽子一樣!」
蔻姨娘在沈浮光將要離開屋中的時候猛然爆發,惡毒的話語珠串般傾瀉而出。
只是話並未說完,已經被沈浮光鉗制住臉頰。
沈浮光陰側側地笑著:「姨娘有句話說對了,我就是沒心沒肺,冷血薄情,來人,拿塊燒紅的碳!」
「你,你想做什麼,沈浮光,沈浮光!!!」
看守蔻姨娘院中的都是沈浮光自己安排的妥帖人,燒紅的炭很快便被遞到了她的手中。
蔻姨娘面色驚恐,只當沈浮光想要嚇嚇自己,不由軟了語氣:「浮光,浮光,雖青松青月不是你的親生弟妹,但,但我確實是你的親生姨娘,你怎能這般對我?」
「姨娘?你也配?」
沈浮光冷笑,手上略一用力,蔻姨娘的下顎便已隨著「咔噠」聲脫臼。
熱炭毫不留情地被塞入了蔻姨娘口中,她疼得厲害,目眥欲裂,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強行從嗓子眼中擠出些許悽厲的哀嚎。
「從未有哪個姨娘,會偷偷發賣嫡姐的嫁妝,來為自己鋪後路。」
「你沒有半點血肉親情,難道還指望你的兒女有血肉親情不成?」
「你給沈青月的鋪子,其實本是你養老用的,不過沒關係,很快,那間鋪子就不是你們的了。」
沈浮光用力掐住蔻姨娘的胳膊,指甲幾乎沒入了對方的血肉中,使其不得不保持清醒。
「莫非你還在指望青月回來救你?」
沈浮光故作驚訝狀:「那姨娘可真是老糊塗了,忘了身為妾室,不得回門的規矩嗎?」
蔻姨娘瞪大了眼睛,她似乎今日才真正看清了面前的沈浮光。
什麼大家閨秀,什麼久病在床,統統都是她裝出來的。
自己面前的沈浮光,分明就是一個從閻羅殿中走出的惡鬼。
蔻姨娘到底撐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沈浮光冷嗤一聲,起身離開。
門口秋燕正準備進去瞧瞧情況,卻被沈浮光攔住:「莫髒了眼睛,去找太醫來給蔻姨娘診治,說是蔻姨娘得了癔症,服炭自盡未果,最好連她的命與舌頭一併保下來。」
「是。」
秋燕點頭答應,又不解道:「小姐,保下她的命就算了,那舌頭整日污言穢語地罵您,奴婢都聽不下去,為何還要留著?」
「她還沒將肚子裡面的東西吐乾淨。」
「原是如此,還是小姐想得周到。」
秋燕行禮過後,匆匆離去,沈浮光捏了捏眉心,回到自己院落時,桌上卻擺著一封密信。
她左顧右盼,並未見到鳶兒的蹤影。
信應當是她放的,如今怕是正在同京城中李藏鋒的人通報。
當真是不知李藏鋒如今在京城中的勢力已經到達了何種程度。
沈浮光拆開信件,一目十行地掃著。
李藏鋒日子過得顯然不錯,連帶著寫信之時都頗為油嘴滑舌。
沈浮光盯著信,唇角不由略微勾起。
他無非是在告訴自己,人已經到了邊疆,一切順利,順便還同金盛堂的堂主把酒言歡。
如今沈浮光母家的嫡親幾乎都已經不在,唯獨金盛堂的堂主也算小時候瞧著沈浮光長大的長輩之一。
同沈家那幫巴不得沈浮光早日交出掌家權的長輩們不同。
金盛堂堂主同她外祖一樣,巴不得天下沒人敢欺負沈浮光。
上一世,他也曾想要幫沈浮光脫離蔻姨娘的掌控。
可自己卻執迷不悟,認為蔻姨娘總歸是為了沈家好,讓他徹底涼了心,不願繼續摻和進渾水當中。
如今若是讓他知曉自己在京城受得委屈,只怕蔻姨娘就不止是燙燙舌頭這般簡單了。
「堂主本欲同本王結拜成為忘年之交,本王卻道已應佳人承諾,斷不可輕易違約,雖無兄弟緣分,往後也算親緣一場。」
沈浮光面上的笑意愈發大了。
她想起之前李藏鋒不願成為自己師傅時的彆扭模樣,不由覺得好笑。
明明是這般藏不住事情的一個人,上輩子怎就豬油蒙了心,一點都看不出對方的真心所在呢。
「小姐。」
一道聲音驟然打破了沈浮光的思緒,她下意識將信往旁邊燃著的燈盞中塞,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不迭又伸手去夠。
同秋燕一起回來的鳶兒嚇得不輕,幾步跨到跟前,將信從火舌中搶了回來。
「小姐,您再著急也不能用手摸火啊,快讓奴婢瞧瞧燒著了沒?」
秋燕一邊關心沈浮光,一邊又望向鳶兒,「你也一樣,著急起來怎都不管不顧的?」
鳶兒將手藏在身後,憨厚一笑,並未言語。
倒是沈浮光看出她的異常,輕笑出聲:「還不是被你們嚇得,往後進門先敲門,當真是將你們給慣壞了,我沒事,去瞧瞧鳶兒。」
「伸手。」
秋燕起身到鳶兒面前,強硬地將她手拉到面前。
「燙傷了便要說,不是,要想法子告訴我,莫藏著掖著,否則還以為是小姐虧待了你!」
秋燕拽著鳶兒坐在沈浮光旁邊,眼神掃到桌上剩了一大半的信,只瞄了眼便心領神會道:「難怪小姐這般著急,原來是將軍的信。」
「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讓你做的事情可做好了?」
「嗯,太醫已經來了,說是舌頭雖然能保住,但十天半個月應當是說不出話來,正好用這個藉口拒了二小姐回門一事,免得小姐見她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