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上人間顏色

101看書

  「等等。」柳品珏又叫住了侍者,「血燕窩叫廚房再去做一份,給她送去,囑咐她喝了。」

  「是、是。」侍者又道。

  看來外面傳言不假。他快步走出去,心裡暗暗道。

  柳品珏果然珍愛自己最小的弟子。

  蕭玉融在那頭一面看書,一面逗貓,中途還喝了又重新送來一份的冰糖血燕。

  天色漸晚,蕭玉融抱著貓站到柳品珏面前。

  柳品珏還在看公文。

  這勤儉的,這敬業的,夙興夜寐,孜孜不輟,蕭玉融都要為之感動了。

  「怎麼?要把這隻貓領走?」柳品珏看都沒看她一眼,「無主之物,直接拿走就是。」

  「不啊,我是打算留在太傅府里的。」蕭玉融搖頭。

  柳品珏頓了頓,「你是打算讓我養?」

  蕭玉融說:「沒啊,我是它主人,我只是寄養在太傅府里而已。」

  「蕭卿卿,你是不是有病?」柳品珏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你公主府是少人還是少錢了?要養直接領回去養著就行了,非要留在我這,發什麼瘋?」

  被罵了,但是意料之中。

  蕭玉融本來留貓在這裡,就是擾柳品珏心志的。說白了就是故意給柳品珏添堵,讓柳品珏每次看到了都能想到自己。

  而且貓是活物,活物聯想到人就更容易了。

  像蕭玉融就能想到謝得述,而柳品珏看著,只會想到蕭玉融本人。

  「先生,不過幫弟子看著點貓而已,又不用費神費心,喊個人給點吃食給個窩就是了。」蕭玉融狀似無辜,「這點小忙,不至於也不幫弟子吧?」

  柳品珏頗為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你領走。」

  「我偏要留在先生這。」蕭玉融開始無理取鬧,「我好不容易從戰場上得勝歸來,這點小事,先生也不肯幫我。」

  她直接把貓放下,「我就先走了,貓先生得看著,我下回來還要問,還要看。」

  語罷,她直接走向門口。

  「蕭卿卿!」柳品珏氣道。

  「哦對了。」蕭玉融停下腳步,轉頭提醒,「先生記得叫個獸醫給看看腿,它腿瘸了!」

  柳品珏還沒說什麼,蕭玉融就快步走了出去,「我先行一步了,先生留步!」

  「你!」柳品珏站到一半,看蕭玉融逃得飛快,又坐了回去。

  只剩下柳品珏和那隻瘸腿小貓大眼瞪小眼。

  在柳品珏這裡待到了晚上,蕭玉融才回的公主府。

  走到床前,看到坐在床上,神色忿忿不平的易厭時,蕭玉融還愣了愣。

  哦對,她險些忘了這茬。

  一看蕭玉融那表情,易厭就知道她肯定是把自己忘了。

  「你這個始亂終棄,喜新厭舊的女人!我就知道你早把我給忘了!」易厭氣憤不已。

  「你可別亂說話啊,我和你可還沒什麼呢。」蕭玉融毫無心理負擔,滿不在乎地坐在了易厭身邊。

  易厭眼尾發紅,「當初我就不該跟著你跑來玉京。」

  「怎麼?」蕭玉融笑著湊近他,「難不成來了玉京,你是……失身又失心?」

  聽到蕭玉融說這句話,易厭頓時反應過來了。

  連他昨晚說的話都知道,必然是扶陽衛監聽後告訴蕭玉融的。

  「你還讓扶陽衛跟著我們?」易厭咬牙道。

  蕭玉融說:「鏡部監察百官,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易厭實際上很容易分心,像這會蕭玉融靠近了,他就不自覺跟著視線也飄了。

  「你如今身在此地,難道不正說明是你心之所向嗎?」蕭玉融笑意盈盈地望著易厭。

  她的指尖指了指易厭的心口,「你敢說,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我!」只有這一點,易厭不管說不說謊,他都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蕭玉融像是嘲笑:「瞧瞧你,連否認這一點都做不到,還想要做什麼?」

  易厭突然間就冷靜下來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直視蕭玉融。

  「如果你我真的做了這些事,王之不王,臣將不臣。」他複雜道,「你知道我並非此間之人,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也與之不同。」

  「我跟著你,本就是因為你有趣,也是為了自己看個樂子。至於你的千秋大業,你的楚樂,你的家國,你的親友,我一概都不在乎。」他的模樣是難得的認真。

  他說:「可現在如果真的跟我扯上關係,我怕是對你最後點敬重也沒了,難道你還想我為你賣命又賣身的?」

  易厭輕笑一聲:「小公主,做人可不能這麼不厚道。」

  他也深知自己是後來者,跟李堯止沒法比,跟柳品珏、王伏宣也沒得比,就連崔辭寧、玉殊他們來得都比他早。

  他也只是樂得多說兩句,萬事不上心。

  「但是,你明明看見了。」他說。

  蕭玉融明明看見了他的片刻真心。

  「底下人為我賣命,我都會給些好處。」蕭玉融說,「至於你呢,這算是我給的……」

  在易厭的注視下,她歪了歪頭,「……纏頭?」

  纏頭?易厭臉都黑了。

  怎麼?他連度熙那種面首都夠不上,只能當個野花,算個鴨是吧?

  「所以,你這意思是,只要我為你所用,對你有用,你就願意跟我一晌貪歡,作為給我的纏頭?」易厭磨著牙根翻譯了一下蕭玉融的意思。

  蕭玉融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坦然點頭,「說得沒錯。」

  「畢竟你生得模樣好,而我,恰恰也喜歡。跟我難道你吃虧嗎?天上人間,我蕭玉融是第一好顏色。」蕭玉融頗為理直氣壯。

  「好好好!」易厭是真的被氣笑了。

  他露出森白的牙,「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這等智謀,這等姿色的,纏頭是不是該多要些?」

  蕭玉融來了興致,笑問:「你想要多少?」

  易厭道:「想要床笫之間,為所欲為。」

  「哈哈哈哈哈!」蕭玉融鼓掌,「好一個為所欲為啊。」

  她攤開掌心,「你若是真能助我大業,這點纏頭算什麼?」

  「那公主可得瞧好了。」易厭湊了上去。

  蕭玉融發現,自己話還是說早了的,易厭說的為所欲為,是真的為所欲為。

  到後頭蕭玉融都開始懷疑,這纏頭自己是不是真的給得起了。

  捏著蕭玉融臉頰的時候,壓著蕭玉融後頸的時候,易厭都享受著追逐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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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有句話,的確沒說錯。」汗滴在蕭玉融鎖骨上的時候,易厭說。

  「哈……什麼?」蕭玉融意識有些混亂。

  易厭的雙臂撐在蕭玉融耳畔,俯下身說道:「天上人間顏色一石,你獨占十八斗,其餘人倒欠八斗。」

  「這樣的……好顏色,連帶著……都嬌艷欲滴,越看越想要……」易厭的嘴張張合合,「連我都想要日日夜夜與你……」

  蕭玉融迷濛地望著易厭,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你、你說的什麼?」蕭玉融連氣都沒喘勻。

  「哈哈。」易厭笑出了聲,他埋在蕭玉融頸肩,加重了力道。

  「髒話、渾話、葷話。」他伸手捂住蕭玉融的耳朵,「別聽。」

  蕭玉融沒忍住喊出了聲,鶯啼婉轉。

  易厭又捂住了她的嘴,「別喊,麻筋酥骨的。」

  蕭玉融用眼睛看著他,眸光瀲灩。

  「哎。」易厭又用手輕輕遮住了蕭玉融的眼睛,「別這麼看我。」

  但實際上他倆下手都沒留情。

  蕭玉融身上都是紅痕牙印,而易厭背上遍布抓痕。

  第二天腰酸腿軟,蕭玉融根本沒處使力起來。

  好不容易撐著自己坐起來,易厭伸出手臂勾住蕭玉融的腰,蕭玉融又被攬回去倒在了床上。

  「再躺一會嘛。」易厭趴在床上,懶洋洋道。

  努力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蕭玉融氣急,「易厭!」

  「怎麼了怎麼了?」易厭抬了一下眼皮。

  蕭玉融用膝蓋撞了撞易厭的腰,「扶我起來。」

  「好吧……」易厭爬起來,扶著蕭玉融起來。

  他嘴裡還嘀嘀咕咕的,小聲嘟囔著什麼。

  蕭玉融沒聽清,但也懶得理他。

  她將易厭指責她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話拋之腦後,撐著酸軟的身子起來。

  翠翠領著一行侍女將水盆毛巾等捧過來。

  「我可不像你這個閒人,我有的是事干。」蕭玉融白了一眼易厭。

  「那好吧,大忙人,我來伺候你怎麼樣?」易厭摟著蕭玉融的腰,挑著眉毛問。

  蕭玉融嘲笑:「你還會這手呢?」

  易厭也沒個正形,「試試?」

  翠翠看了眼蕭玉融的臉色,領著侍女們下去了。

  易厭照顧人的手法並不生疏,雖然說也沒像李堯止那種細膩服貼,但也還算說得過去。

  如果忽略易厭偶爾捏一捏蕭玉融臉頰,摸一把她的腰,有時候甚至還有往下趨勢的話。

  「你這是在非禮我?」蕭玉融似笑非笑。

  「別那麼說嘛,小公主,我們睡都睡過了,還在乎這個?」易厭捧著臉,「我只是親近親近你嘛。」

  他臉上可看不出什麼親昵的神色。

  見蕭玉融不為所動,易厭耷拉下眉眼裝可憐,「我昨晚可被你折騰狠了,背上全是抓痕,好疼。」

  「裝什麼?」蕭玉融面無表情。

  易厭果然恢復了嬉笑模樣,「好嘛,我說啊公主,你要去幹什麼?」

  「帶謝得述去謝家。」蕭玉融說。

  「哦,好呢,那你去忙。」易厭懶洋洋地坐回床上,「奴家等著殿下再次來臨幸。」

  蕭玉融冷笑:「趕緊收拾利索了滾回自己屋去,別賴在本宮床上。」

  「好——無——情——啊——」易厭拖長了調子,「昭陽公主翻臉不認人啦。」

  蕭玉融沒打算接著跟他扯東扯西,還是辦正事要緊。

  見了謝氏的老宗主,蕭玉融才知道這些世家門閥老頑固的老奸巨猾。

  哪怕謝得述在旁邊,謝家家主也只是笑眯眯地將蕭玉融奉為上賓,禮遇而已。

  想要謝氏完全歸順,確實也有難度。

  謝氏家主顧左右而言他,說著會對蕭玉融盡力支持,實際上還是多方周旋的意思。

  見了謝家家主這一面,蕭玉融反倒是不急了。

  果然這氏族,還是得一個一個慢慢握在手裡啊。

  還是她操之過急了。

  回了府邸坐下,度熙早早地就侯著了。

  「公主與小謝大人可還順利?」度熙柔順地遞上一盤剝了葡萄皮的葡萄。

  謝得述站在蕭玉融椅子前,看著蕭玉融。

  蕭玉融瞥了他一眼,果然像那隻小貓。

  「他們不願意歸順你。」謝得述說。

  「我又不是看不出來。」蕭玉融捏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

  「哪來的葡萄?」蕭玉融表情變了變,這葡萄澀口的要命。

  度熙小心翼翼地貼過來,「是我去市集買的。」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放到蕭玉融唇邊。

  蕭玉融把嚼爛了的果肉吐到度熙掌心裡,顯然心情不悅。

  「我去叫人換新的一批。」度熙低眉,神情落寞。

  他原本是因為蕭玉融喜歡吃些新鮮果子才親自去挑選去買的,沒想買來的品質不好。

  蕭玉融擺了擺手,「追月閣如何?」

  度熙說:「追月閣一切順利,只是侍中與侍中夫人時常光臨。」

  「哦?」蕭玉融挑眉,「走前紹兗敲打了,如今是……死灰復燃?」

  「已經很久了,侍中夫人常常一擲千金,而侍中並無異議。」度熙頓了頓,「侍中夫人最為喜愛的那位樂者在其醉酒之後,聽聞其對公主不滿之語。」

  蕭玉融笑:「嗯,還有呢?」

  度熙垂目,「還有意圖養死士,與公主奪兵權之意。」

  「怕也是不止,她想的是直接反了吧?」蕭玉融道。

  度熙說:「公主英明。」

  「這倒反而是有意思了,我倒是高看一眼。」蕭玉融撐著下巴,「只是這話也能醉了酒往外無意泄露,著實愚蠢。」

  她其實還有些意外呢,寧柔居然還沒放棄?

  果然恨才是更好的武器啊。

  「玉殊。」蕭玉融道。

  玉殊從暗影之處無聲無息地走出來,跪在蕭玉融面前,「任憑公主吩咐。」

  蕭玉融看他眼眶似乎是有些紅,愣了愣,「晚上沒睡好熬紅的?」

  「不是。」玉殊悶聲回答,嗓子也有些啞。

  蕭玉融又多看了他一眼,「多派兩個人盯著侍中府那裡,以防有異動。」

  「是。」玉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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