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難道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室內七個人,四男三女,其中一個是老熟人,大腿的閨女,魏靈兒。Google搜索

  「子泰!」魏靈兒歡喜起身招手。

  楊玄看看眾人,頷首,微笑道:「好生熱鬧。」

  這些人歲數和他差不多,可此刻他一進來,除去魏靈兒嘰嘰喳喳之外,竟然都鴉雀無聲。

  那個王二郎楞了一下,拱手,「使君竟然親至,何其榮幸。」

  眾人這才清醒,一個個熱情的打著招呼。

  「客氣了。」

  楊玄和這些人喝著酒,一邊觀察,一邊聽魏靈兒在嘀咕最近的事兒。

  「我聽聞你要來,就哄了阿娘,說紅花兒尋我去逛街,就出來了。」

  「紅花兒最近在相看親事,和家中鬧彆扭,若是知曉你來,定然會翻牆出來。」

  「冬青最近越發愛去那些文會了,每次去都有好詩,名聲越來越大。」

  「時光荏苒啊!」楊玄不禁唏噓。

  當初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權貴子弟跑去北疆被俘,鬧出了一堆事兒來。

  轉瞬,成親的成親,相看的相看。

  「子泰,你說冬青參加文會作甚?」魏靈兒問道。

  我能說是為了出名,好尋一個如意郎君嗎?

  楊玄笑了笑,和眾人說了些北疆的趣事。

  「楊使君,此戰我聽家兄說過,很是熱血沸騰,恨不能馬上去北疆軍中效力……」

  一個年輕人興奮的看著楊玄,就等他答應,隨後回家收拾收拾,跟著去北疆。

  楊玄說道:「熱血沸騰是一回事,廝殺是一回事。聽著很美的東西,實則血腥。打個比方,此戰開始,首先是斥候廝殺,出去百人,歸來三四十人。一旦被俘,自盡便是最好的解脫,否則,會生不如死……」

  年輕人的面色漸漸變了。

  「啊哈!來,楊使君,我敬你一杯。」

  楊玄舉杯,停住了這個話題。

  魏靈兒低聲道:「你在嚇唬他!」

  楊玄搖頭,「我收了許多。」

  魏靈兒一怔,「果真如此慘烈嗎?」

  「只有更慘烈。」

  楊玄和一群人說著北疆趣事,絕口不提詩詞。

  晚些,賓主皆歡,楊玄走了。

  「姐夫,可要我送你?」

  周新笑嘻嘻的把他送到酒樓樓梯口。

  「自己玩吧!」

  楊玄不知他們後續還有什麼節目,但他這個姐夫在,周新會束手束腳的。

  「怕什麼?還有翁婿一起廝混的。」朱雀說道。

  楊玄笑了笑,走下樓梯。

  「使君回去了?」

  掌柜殷勤的走過來,「對了,有人在等著使君。」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站在大堂的側面,正看著楊玄。

  「丁長見過楊使君。」

  男子雙目炯炯,看著頗為威嚴。

  「你是……」

  身後,張栩悄無聲息的上來,站在楊玄的身邊,保持隨時能出手的姿態。

  丁長看了掌柜一眼,掌柜打個哈哈走了。

  「老夫原先在乾州王府管事,如今乾州王府算是空了,老夫來長安侍奉大王。」

  「可見過大王了?」

  「還未曾去。」丁長有些尷尬。

  大侄子跟著黃大妹在巷子裡打鐵,黃大妹在,丁長就沒法去見他。

  「老夫聽說了使君對大王的情義,特來致謝。」

  丁長拱手,鄭重道謝。

  「客氣了。」

  楊玄有些羨慕這些人家,為啥就能出忠僕呢?

  回去的路上,他丟出了這個問題。

  「郎君,良禽擇木而居,權貴就算是落魄了,可好歹名聲還在啊!說不得何時就能再度翻身。」

  「就是名聲?」

  「還有些忠義的情結在裡面。不過,忠義對的是上位者。」

  這話刻薄。

  但卻是大實話。

  進了永寧坊,幾個坊卒蹲在邊上不知玩什麼,老賊也在。

  「走了走了,明日來接著說。」

  老賊笑嘻嘻的起身。

  「見過使君。」

  坊卒們起身行禮。

  楊玄頷首,老賊過來,低聲道:「鏡台的人來了。」

  「多少人?」

  「十餘人,在坊中各處,陳曲中三人。」

  韓紀微笑,「這是想盯著郎君。事到如今,難道他們還想著尋郎君的把柄?」

  楊玄沒搭理這一茬。

  到了陳曲巷子口,裡面有人喊:「阿郎出來了,避開!」

  楊玄笑了笑,依舊策馬進去。

  「誰這般大膽?滾開!」

  一個奴僕沖了出來,剛想舉手,見到是楊玄,趕緊堆笑,「是楊使君啊!」

  馬背上的陳永定本神色冷漠,聞聲下馬,拱手,「見過楊使君。」

  楊玄居高臨下看著他,「客氣了。」

  「不敢!」

  直至楊玄進家,陳永定才上馬出去。

  幾個隨從在嘀咕,「郎君在戶部,怕他什麼?」

  「郎君在戶部才怕他。」

  「為何?」

  「戶部是國丈的地方,郎君也算是國丈的人。和他住在一個巷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他生出了歹意……

  知曉他身邊有多少好手嗎?北疆那邊傳言,楊玄身邊有一群好手,臨戰沖陣無堅不摧。這等兇悍的傢伙若是衝著郎君出手……」

  「嘖嘖!當初他剛搬來時,就是個鄉下小子,這一步步的,竟然就到了今日的境地。」

  「說是節度副使穩了。節度副使啊!那可是能與國丈在朝中平起平坐的存在。」

  楊玄沒心思衝著一個戶部郎中下手,回到家,先去了廚房。

  弄些羊肉來剁碎,加些調料攪拌醃製。麵團揉好,攤開,把羊肉包進去。

  生火,架上鐵板,倒些油上去。

  麵餅擱在鐵板上吱吱作響。

  沒一會香氣就瀰漫開來,楊玄給麵餅翻個身,繼續烙。

  兩面烙的金黃就好了。

  楊玄深吸一口氣,「美!」

  咕咚!

  身後有動靜,楊玄回身,老賊和王老二正在門外蹲著,一邊裝作護衛的模樣,一邊在流口水。

  「都來。」

  「不好吧!」

  「那就看著。」

  兩個棒槌進來,一人弄了一張餅,卻也知曉規矩,又回門外蹲著吃。

  羊肉餅味道濃郁,楊玄吃完,意猶未盡的道:「若是再來一碗湯,那就美了。」

  不過,人生總是不完美的,知足常樂。

  就在楊玄享受宵夜的時候,丁長也走在小巷子裡。

  冬日的夜看著多了些冷清,兩側的人家中,偶有咳嗽聲,或是孩子的叫嚷。

  這天氣冷的連狗都不肯出門。

  月色冷清撒在地上,把人影照的老長。

  前方兩個很長的人影,丁長止步抬頭,「何事?」

  兩個男子站在前方,均戴著橫刀。

  左邊一個男子問道:「你與楊玄說了些什麼?另外,你的身份。」

  丁長看著二人,突然莞爾,「你二人從酒樓外就跟了來,卻只敢在巷子裡下手,可見身份見不得人。來,告訴老夫,你二人背後的主子是誰!」

  「老狗!」

  轉瞬,巷子裡勁風大作。

  呯!

  呯!

  兩個男子倒在地上,丁長一手拎一個,提溜起來,「老夫很忙,就想問問,你等想對楊使君做些什麼!」

  兩個男子咬牙不說。

  「老夫最喜歡的便是硬骨頭,千萬要挺住啊!」

  丁長把兩個男子的衣裳撕破,弄成布團堵住二人的嘴,蹲下,五指宛如撫琴般的在二人的身體上掠過。

  兩個男子面色漲紅,身體瘋狂扭曲著,大冷天的,滿頭是汗,衣裳漸漸被汗水浸濕。

  丁長笑吟吟的道:「可願說了?」

  兩個男子點頭。

  晚些,丁長出現在了黃家鐵匠鋪的後院。

  腳步略微放重一些,臥室的門悄然開了,衛王出來。

  「大王!」

  衛王指指前面,二人去了鐵匠鋪中。

  屋裡還殘留著一些熱氣,丁長行禮,「老奴見過大王,大王受苦了。」

  「你怎地來了?」衛王問道。

  丁長苦笑,「王妃走了之後,府中人心就散了。老奴覺著這般下去不是個法子,便來長安請示大王,要不,遣散些人吧!」

  「王府沒了主人,那些下人便沒了魂魄。」衛王握住大錘的錘柄,「留下些人灑掃,其他的,遣散了。」

  「是。」丁長說道:「老奴先前去了王府,府中那些奴婢沒人約束,越發不像話了。老奴想回去遣散了那些人,便來長安……大王看可好?」

  「你年歲也不小了,少折騰。」

  「老奴還早呢!還得看著大王兒孫滿堂,才好和娘娘交代。」

  淑妃當初生了衛王后,宮中就派了丁長來看護……和怡娘被安排在楊玄生母黃氏身邊一個道理,就是擔心有人會下毒手。

  丁長看著衛王長大,漸漸的,對這個孩子也上心了。等衛王要出宮建府時,他便跟了出來,一直掌管潛州王府。

  衛王說道:「大晚上的你來,可是有事?」

  丁長點頭,「先前老奴去見了楊使君,回去的路上有人跟著,老奴拿下了那二人拷問,得知……」

  他屏息聽聽左右,然後開口,「那些人把楊使君看做是大王的人……」

  「那又如何?」衛王淡淡道。

  「陛下今日遣人呵斥太子。」

  衛王默然。

  月色冷清,他看著更冷清。

  丁長說道:「陛下的性子大王因當知曉,什麼父子情義壓根沒有。陛下留著太子,不外乎便是擋著窺探帝位的……皇子。

  這幾年陛下對太子不管不問,突然令人呵斥,大王,這是個信號。」

  衛王開口,「阿耶準備廢太子嗎?子泰此次來是要爭取節度副使之職。如今看來,局勢大好。

  他若是成為北疆節度副使,那些人就會覺著本王多了個強援……那二人是楊松成的人,還是老三的人?」

  丁長說道:「大王英明,是越王的人。」

  「李老三,最是陰險!」衛王冷冷的道。

  丁長眼神灼熱,「大王,機會來了呀!」

  衛王負手看著月色,不言不語。

  ……

  楊家。

  楊氏有祖上傳下來的養生之道,第一便是早睡早起。

  周新和朋友們還在嗨皮的時候,楊松成在洗腳。

  「阿郎!」

  老僕出現,「東宮的護衛多了三成。」

  楊松成把腳抬起來,身前蹲著的侍女上前,解開衣襟,露出了刺果的胸膛,把他一雙腳擱在自己的懷裡,隨後拿布巾擦乾,再輕輕揉捏著。

  楊松成閉上眼。

  老僕微微欠身,一動不動。

  唯有侍女依舊在一下一下的揉捏著。

  「好了!」

  楊松成的腳在侍女的懷裡捂熱了,侍女退後,直至出去才把衣裳穿好。

  她剛想走,就聽楊松成幽幽的道:「他也不怕作噩夢?」

  ……

  沒有孩子的鬧騰,早上楊玄睡的很是舒服。

  起床修煉,吃早飯。

  「郎君。」韓紀進來,「宮中來人,說請郎君去東宮。」

  楊玄愕然,「去東宮?」

  韓紀點頭,「老夫以為,皇帝怕是要廢太子了。至於讓郎君去,這是覺著郎君是衛王的支持者之一,讓太子自請滾蛋之意。」

  楊玄笑了笑,「太子多半不肯滾……好死不如賴活著。於是,皇帝便讓我去,以衛王幫手的身份去。不懷好意!」

  「沒錯,郎君小心。」韓紀說道,「不過,這也不是壞事,此事之後,郎君就該北歸了。」

  北歸!

  帶著節度副使的職位。

  楊玄的呼吸一緊,竟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讓他等等!」

  楊玄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細嚼慢咽。

  韓紀笑道:「是。」

  他笑的滿面春風的出去。

  前院,一個內侍正在等候。

  「郎君正在用飯,還請稍等。」

  「好說!」

  楊玄等了一刻鐘,這才更衣出來。

  「久等了。」

  內侍很客氣,「不敢!」

  楊玄隨即和他出門。

  「中貴人很是和氣。」楊玄隨口道。

  讓他去見太子究竟是幾個意思?

  是想通過他讓太子徹底死心,還是挖個坑,把他和太子一起埋了。

  內侍看著很嚴肅,楊玄心中一哂,覺得自己想多了。

  宮中人嘴緊,他又和這個內侍沒啥交情,人憑什麼給他通風報信?

  內侍開口,「昨夜,陛下派人呵斥太子!」

  艹!

  這是妥妥的要廢太子的節奏啊!

  皇帝為何廢太子?

  是年紀大了,覺著無能為力了,準備給自己準備個接班人,還是說是準備弄個新靶子。

  衛王,越王……

  楊玄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巨大的漩渦。

  「多謝。」

  楊玄頷首,「恕我直言,宮中人一般不肯泄露消息,你這……」

  難道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內侍依舊板著臉。

  「咱從小就想從軍,為國效力。可沒選上,家中窮,就一刀割了進宮。咱聽聞了北疆大戰的消息,興奮不已。楊使君果然是我輩榜樣……」

  我這還遇到了一個粉絲……楊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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