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分心

  衛王被幽禁在宮中,淑妃得了消息,差點暈厥過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於男架著她,「趕緊來扶著。」

  幾個宮人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淑妃扶上床榻躺著。

  「請醫官吧?」一個內侍說道。

  於男搖頭,「不能!」

  「為何?」

  「陛下剛處置了大王,若是傳出淑妃病倒的消息,外面會如何說?」於男眸色深沉,「那些不滿大王和娘娘的人,會說娘娘這是怨望!對陛下不滿!」

  宮中活著,從來都不易。

  幸而沒過多久,淑妃悠悠醒來。

  「二郎可曾被打?」

  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

  於男已經遣人去打探來了消息,「並未。」

  「他這是要鬧什麼?」

  「大王想和離。」

  淑妃的怒火一下就消散了。

  「他想給妻兒一條生路,有情有義,只是,卻蠢!」

  皇帝壓根就沒有什麼父子情,衛王這時候提出和離,就是給他上眼藥。

  若是皇帝覺得這個兒子留著沒用了……

  兩行淚從淑妃的臉頰流下。

  「去打聽消息。」

  「是。」

  ……

  太子被幽禁在自己的寢宮之中,常年難得見到天日。唯有送飯和拿走馬子的時候,才能透過口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吃飯了。」

  大門開了個口子,一個食盒被送進來。

  太子坐在口子裡,貪婪的呼吸著,看著外面的每一道光。

  此刻,他覺得外面就是仙境。

  門,關上了。

  室內只有門縫處投射進來的一抹細細的光。

  借著這一縷光,太子打開食盒。

  今日的飯菜還不錯,竟然有半隻煮熟的雞。

  主食是一張餅。

  不錯不錯!

  太子坐在口子裡,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外面看守自己的侍衛們說話。

  「昨夜那個女人如何?」

  「那雙腿有勁。」

  一番風花雪月,有人說道:「這衛王竟然想著和離,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吃飽撐的?」

  「和離就和離吧,陛下不答應,他竟然硬頂著,這不,如今和太子一般,都被幽禁了。」

  太子放下手中的雞,愕然看著門縫。

  然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嘴裡殘留的肉屑噴了出來,他笑的前仰後合。

  「別說了。」外面的侍衛們悄然走了。

  太子喘息著,「哎喲!老二啊老二,你這是想給妻兒留一條活路吧?

  哎!當初孤在時,你不擔心這個,只因你知曉孤是想弄死你,可卻不屑於弄死你的妻兒。

  可老三卻不同,那是個陰狠的,但凡他能成事,別說是你的妻兒,就算是你的丈人家也逃不掉。」

  太子拿起雞啃了一口,覺得胃口大開。

  「不過阿耶不會同意,你這是自尋煩惱。若是換了孤,便不會在意這個。你不如學了孝敬皇帝,悄然把子嗣送走。」

  ……

  「衛王被幽禁了?」

  鏡台負責探聽消息,不過宮中的消息不在其中。

  「是。」趙三福有些唏噓。

  「為何?」

  「說是衛王想和離。」

  「嘖!」王守有些牙痛,「這是擔心被國丈和越王趕盡殺絕!」

  趙三福笑道:「應當是。不過,陛下沒答應。」

  王守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衛王如今在北疆廝混,據聞混的頗為落魄。那位楊使君剛得了個大唐名將的名頭,以後,就怕會被他牽累。」

  趙三福如今在宮中也有自己的一條線,專門向韓石頭匯報,故而和王守在鏡台明爭暗鬥。

  「牽累?不至於吧!」趙三福一直覺得楊玄留著衛王是個愚蠢的決定。

  「若是咱,定然會隔三差五上奏陛下,請陛下把衛王弄走,如此,就算是越王上位,也無傷大雅!」

  這確實是最好的法子。

  可子泰重情。

  趙三福笑道:「那是大唐名將,就算是越王上位,也得顧忌一番北疆。」

  「你以為呢?」王守淡淡的道。

  趙三福默然。

  當年李元父子發動宮變,把臥床不起的武皇趕下台來。隨即開始清理武皇的人馬。

  當時執掌北疆的裴九就是他們父子的眼中釘。

  把裴九幹掉,會不會導致北疆軍出亂子?北遼大軍順勢出擊。

  在他們父子的眼中,壓根沒有這個念頭。

  是武皇不忍江山板蕩,主動令人把裴九招來。

  裴九來了長安,和武皇喝了一杯酒。

  武皇讓他活著,便是讓他蟄伏。

  可武皇卻不知曉那對父子的狠辣,而裴九知曉。

  所以才有了裴九一刀震懾李元父子,赴黃泉為武皇開道的佳話。

  說是佳話,可對於廟堂中人來說,這是一場災難。

  裴九之後,北疆混亂,李元父子順勢清洗。幸而留存的大將顧全大局,擋住了北遼的進攻。

  否則。

  那一次北疆將會淪陷。

  趙三福告退。

  「賤狗奴!」王守看著他消失在門外,低聲道:「要小心此人!」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荒荒點頭,「你放心。」

  荒荒有些好奇,「越王的性子,難道和太上皇,陛下一般?」

  王守點頭,「就怕是有過之而不及。」

  「嘖嘖!這果然是龍種啊!」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那楊玄乃是北疆刺史,南征一戰聲名鵲起,監門,若是越王和楊松成想除掉他,就怕他不是裴九。」

  「他不會束手就擒。」王守笑道:「咱仔細看過楊玄的消息,那太平縣乃是個窮凶極惡之地,曾七度被破城。可他去了之後,太平局勢逆轉。三大部被他折騰的欲哭無淚。

  後來到了陳州,一個陳州被他治理的讓人讚不絕口,原先為禍的三大部,如今竟然只能與陳州相持。

  這等人文武雙全,越王若以為他是裴九一般的愚忠之輩,北疆怕是要亂了。」

  「監門,那楊玄聲名鵲起,功勞也不小,只是礙於資歷和北疆沒有空缺,故而依舊在陳州。等越王上位時,他怕是已經成了北疆的節度使。那時候不只是亂。」

  「北疆大軍乃是我大唐首屈一指的勁旅,若是北疆軍衝著長安齜牙,越王和楊松成能如何?只能看著。」

  「那就是割據了!」

  「沒錯。」王守突然一怔,「陛下不會看不到這一點,為何……」

  ……

  韓石頭在自己的房間裡,無聲的和那塊石頭說著。

  「陛下,偽帝的狗崽子,衛王李彥,今日觸怒了偽帝,被幽禁。

  這個狗崽子……陛下不知,偽帝幾個兒子都是狠辣之輩,唯有此子卻是個異數,頗為有情。

  衛王在北疆跟著郎君廝混,郎君也不顧得罪越王,依舊留著他,護著他。

  奴婢剛開始覺得郎君太過重情,可如今看來,卻是一招好棋。

  偽帝讓越王去南疆,更是讓楊松成的女婿做了節度使。而衛王在北疆,郎君的勢頭不錯,以後說不好也能執掌北疆。

  如此,他的兩個小崽子一人影響南疆,一人影響北疆,互相牽制。

  若是門閥世家發難,偽帝還能用南疆軍與北疆軍來震懾。

  這手段高明,奴婢便是知曉了他的謀劃,這才忍著沒給衛王捅刀子!」

  韓石頭笑的很得意,「偽帝想著制衡,卻不知郎君正打下基業。對了陛下,奴婢啟用了虬龍衛。」

  他看著石頭,「當初陛下讓虬龍衛諸人各自散去,林飛豹叩首出血,發誓殉了陛下,陛下這才留下了他們。

  那些人啊!當初陛下說他們年輕,衝動,如今啊!都不年輕了。

  哎!林飛豹看著沉穩了許多,也魁梧了許多。奴婢得知郎君南征時,攻伐犀利,奴婢就在想啊!這定然也有他們的功勞。

  為王前驅,這是他們的本分。

  奴婢也想去,想看看郎君如何雄姿英發。可惜去不了啊!

  陛下,奴婢還忘了一事,南征時,郎君攻伐犀利,把南疆軍都比了下去。

  如今,軍中都說郎君乃是大唐名將!

  哎!這按理是好事,可奴婢想來,郎君本該身居東宮學**王之道,治國之術,如今卻親冒矢石,為了基業打拼,但凡有個……」

  韓石頭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奴婢說了什麼,郎君有天佑,自然平安無事。陛下,奴婢這便去了,這幾日啊!好生看看老狗一家子的熱鬧!」

  回到梨園,韓石頭問道:「陛下心情如何?」

  留守的內侍說道:「陛下睡了一會兒,還沒醒。」

  皇帝最近越發的愛養生了,每日午後會小歇一會兒,沒事不能打擾。

  醒來後,皇帝發了一會兒呆,聽取了關於今日政事的匯報。

  天下太平。

  於是皇帝興致勃勃的和貴妃去逗弄剛送進宮的一隻小兔子。

  小兔子不禁弄,到下午就死了。

  皇帝有些遺憾,於是晚膳就多了一道菜,燉兔肉。

  小兔子自然沒法做燉兔肉,皇帝吃飯時問了兔子的來歷。

  「陛下,是周氏的產業!」

  「周氏,朕知曉了。」

  一家五姓的產業多如牛毛,怕是連家主自己都數不清。

  周遵下衙回到家中,沒見到老父。

  「阿耶呢?」

  老僕說道:「阿郎在書房。」

  「都快用飯了,可是寫信?」

  「阿郎在琢磨姓名。」

  「誰的?」周遵蹙眉道:「阿耶年歲大了,不該勞神,這話老夫當著族裡的長者們說過不止一次,怎地還有人拿著此事來煩阿耶?」

  周氏家族龐大,族裡的老人面子大,家中生了孩子,有的想拉攏關係,就會來求周氏父子給孩子起個名。

  老僕笑道:「卻不是外人,是小娘子。」

  「阿寧?」周遵捂額,「差點忘了。不過,這取名是女婿的事,阿耶卻是白費勁了。」

  「誰說老夫白費勁?」

  周勤來了,手中拿著一張紙,「寄給子泰,他看中哪個,就取哪個。」

  周遵賠笑,「好,這就令人送去。」

  但他敢打賭,楊玄絕不會用。

  那個女婿的性子,通過一次南征,他摸清了不少。

  好說話,但有自己的底線。

  平時好說話的那等人,其實最不好說話。平時別人的要求他們都不會拒絕,仿佛是個貨真價實的老好人。

  於是,有些人就會覺得此人軟弱可欺……不懂得拒絕,在許多時候會被人認為是軟弱可欺。

  實際上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他們是在忍!

  當忍無可忍時,他們翻臉的會比誰都決絕。

  而且一旦翻臉,就再無和好的可能。

  所以,遇到這等老好人,要珍惜,千萬不要得寸進尺。否則你會發現,當你提出某個過分的要求後,他對你突然就像是陌生人,而且怎麼拉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女婿談不上老好人,但周遵知曉,一旦翻臉,這個女婿會比誰都決絕。

  但他怕老父到時候見不是自己取的名字會不樂,就暗示了一下,「阿耶,可還記得王氏和子泰之間的緣分?」

  「你以為我老了不成?」周勤坐下,「他救了王氏的嬌花王仙兒,王氏用舉薦他進國子監作為報酬。

  說實話,王氏此舉有些居高臨下了。

  不過子泰這人老夫最欣賞一點,他知曉王氏是在隨意打發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卻不吭聲,只是從此就疏遠了王氏。」

  「是啊!貴妃兄妹那裡也是如此,太平縣是個險地,他去了也沒怨言,只是從此疏遠了貴妃兄妹。子泰這人,極好,但卻執拗。」

  周勤搖頭,「不是執拗,而是,傲氣!」

  周遵一想,好像還真是,「對了,衛王被幽禁宮中。」

  「為何?」周勤微微眯眼。

  「為了和離。」

  「荒唐,不過,此乃好事!」

  「衛王倒霉,子泰就脫離了危險。以後就算是越王上位,他也不至於被記恨太過,咱們再幫襯一把,就能渡過難關。」

  ……

  幽禁的地方是一間偏殿。

  所謂幽禁,就是封閉大門,丟一個虎子,每日送兩頓飯。

  第二日清晨,來了個內侍。

  「陛下問大王,可悔了嗎?」

  衛王跪坐在門後,眯眼看著門縫。

  「不悔!」

  他非常清楚,皇帝不會殺他,更不會永久幽禁著他。

  否則,越王誰來牽制!?

  內侍突然放低聲音,「淑妃托咱帶話,讓大王別折騰了,回頭再想法子把孩子弄走。」

  這是自家老娘的語氣,以及思路!

  內侍說道:「淑妃病倒了,大王,就算是為了淑妃,低頭吧!不丟人!」

  「阿娘!」

  衛王霍然起身。

  內侍嘆道:「外面都在說,大王這是怯了,想對越王屈膝,和離是故作姿態呢!」

  裡面沒動靜。

  內侍有些心慌,就透過門縫看去。

  衛王站在門後,雄壯的身軀筆直。

  沉聲道:

  「轉告阿耶。」

  「咱記著。」

  「妻兒在,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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