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看了看裴昱州他們離開的方向。
知道來者不善，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給時璟之電話，她耽擱裴昱州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周彥廷見她固執地站在那裡，不肯靠過來，於是準備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哪知他剛在車裡動了動，姜妤就閃身往旁邊跑了。
一溜煙兒的，跑得特別快。
周彥廷愣了兩秒，才命令保鏢趕緊追。
雲瀚大學正門附近有警務室，姜妤計劃先跑去那兒再想辦法。
轉過街角，眼看還有五十米，幻影停在了她前面。
姜妤有點慌，繞路，被保鏢堵住。
再繞，周彥廷已經下了車。
姜妤趕緊朝遠處的警務室大喊：「救命……」
周彥廷沒想到她這麼怕自己，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他捂，她就更怕，張嘴咬他的手。
「你瘋了！」
周彥廷吃疼，鬆開了她。
姜妤還在喘氣：「你有證據就報警抓我，別指望我會在你手裡屈打成招。」
看著她驚弓之鳥的模樣，周彥廷心裡要爆發的情緒被一點一點壓了下去，
他甩了甩手：「是爺爺住院了，想見你。」
姜妤明顯不信：「他要見我，王伯會給我電話。」
周彥廷擰眉：「王伯守在醫院。你去不去？不去我只能用強了。」
……
周老爺子平時身體硬朗，但病來如山倒，這會兒人躺在監護室里昏迷不醒。
「醫生說是什麼問題？」姜妤問。
「中風，高血壓引起的。」管家王伯應道，「老爺失去意識前一直喊你的名字。」
姜妤詫異地眨了眨眼睛，臉上再也沒了情緒。
而周彥廷坐在外面的椅子裡，一直很沉默。
父親過世後，母親拿到補償急速改嫁。可以說，周彥廷和爺爺的關係是最好的。
即便周彥廷忙得顧不上全世界，只要老爺子一個電話，他也會放棄一切去見他。
不過，雖然姜妤深知老爺子在周彥廷心裡的份量，她卻沒有去勸他。
離婚了，沒立場勸。
「快，準備靜脈注射。」
心跳監護儀傳出報警聲，裡面醫生護士忙成一片。
周彥廷站起來，情緒有些失控。
「我們正在搶救，病人家屬在外等候。」護士道。
姜妤不得不攔住他：「交給醫生，他們是專業的。」
周彥廷看了她兩秒，什麼也沒說，伸手把她拽進懷裡抱住。
亦如離婚前，受到挫折時他是無堅不摧的周彥廷，然而私下裡卻習慣在她這裡尋找慰藉。
姜妤想把人推開，卻聽見他含糊不清地低吟道：「爺爺要有什麼事，我怎麼辦？我身邊還有誰？」
「你……」
她侷促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難過改變不了現實，你開心一點，爺爺能感覺到，他知道你不能沒有他，會挺過來的。」
她的話起了作用，剛才還軟軟搭在她肩上的周彥廷這會兒終於挺直了腰。
「是，他一向很愛惜身體，能挺過來。我重嗎？」
周彥廷臉上表情雖然還是不好看，但這會兒又有心情和她開玩笑了。
姜妤見他已經振作起來，於是冷漠地推開他：「離婚了，以後注意距離。」
這一推，周彥廷仿佛感到自己被推進谷底。
正要說話，醫生在裡面喊：「來一個家屬，給病人打氣。」
周彥廷二話不說走了進去……
姜妤如釋重負吐了口氣。
殊不知兩人擁抱這一幕，已經被人拍了下來。
秦湛川在對面收起手機，揚著唇角走了。
沒多一會兒，周老爺子生命體徵接近平穩，周彥廷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中風病人第一晚十分兇險。
老爺子對姜妤有過恩惠，她沒理由離開，只得和周彥廷一起守在監護室門外。
到了半夜，王伯命人送來夜宵。
姜妤不認為有自己的一份，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轉向別處。
周彥廷有些不耐煩道：「沒看見這是兩份嗎？」
老爺子被搶救回來，那個不容忤逆的周彥廷又回來了。
姜妤看了他幾秒，他才意識到語氣重了，於是指著一間病房：「去裡面吃。」
這間病房也是周彥廷包下的，裡面布置了一張小桌。
周彥廷這個人對吃的質量很講究，哪怕是夜宵，也準備了十八道菜。
姜妤考慮到自己的消化習慣，吃了兩口後就不吃了。
周彥廷輕哼一聲：「是看著我心虛吃不下，還是怕我查到你的罪證，壓力太大吃不下？」
總之，他就是懷疑她。
姜妤不應他的話，和他面對面坐著堵心，她坐到了空床上，不由地打了個呵欠。
周彥廷想起那晚在醫院門口，時璟之給她送去一大包藥，沒忍住，問道：
「你的病看過，是什麼問題？」
姜妤閉眼小憩，笑了一聲：「周總，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
周彥廷默了幾秒，問道：「是不是你？」
就知道他會選擇第一個。
姜妤很平靜：「不是我。」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言盡於此。
周彥廷正要說話，醫生跑進來道：「病人已經甦醒，他要見……姜妤。」
……
老爺子精神很差，但姜妤走到身邊的時候，他還是用力握住她的手。
「協議，協議……」
周彥廷蹙眉道：「離婚協議不是已經簽好了嗎？」
老爺子說不出完整的話，此刻有點急，監護儀顯示心跳加快了。
王伯在旁斟酌出聲：「是不是上次給姜小姐的股份贈與協議，她一直沒簽，老爺惦記著呢。」
話落，監護儀恢復正常。
「周爺爺，我不需要，我和周彥廷不能再有關聯……」
姜妤話沒說完，監護儀又因心跳過速響起報警聲。
「姜小姐，你看老爺子這個樣子，你就隨了他的心愿吧。」王伯說道。
姜妤有些為難，下意識地看向周彥廷。
周彥廷冷著一張琢磨不透的臉，一言不發。
周老爺子情況不太好，沒辦法，姜妤簽收了股份贈與協議。
老爺子生命體徵這才再度平穩下來。
不過打那兒後，也沒醒過。
天亮，姜妤在隔壁病床打盹被人推醒。
「爺爺還沒醒，起來吃點早餐。」周彥廷道。
姜妤看看時間，她的中藥還放在公寓裡呢，是裴昱州走前熬好的，都裝密封袋裡給她放冰箱了。
「我還有事，早餐就不吃了，白天忙，我過不來……」
姜妤頓了一下。
「如果周爺爺醒了，就跟他說，我晚上再來看他。」
周彥廷眸色沉冷，但姜妤壓根不管他，起身去了洗手間。
這時，她留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裴昱州打來的。
周彥廷想了兩秒，點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