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鼻子裡全是他清洌的氣息，整個人被他的體溫環繞，更想哭了。
很想答應他，但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她從未覺得人生會如此痛苦。
明明已經做好準備，平靜地等待死亡，這會兒竟然出奇的對這個世界充滿萬般不舍。
裴昱州發現她捂著胃，把人換了個姿勢側抱著，輕輕揉按她的上腹部：「又疼了？」
姜妤點點頭，眼睛還濕潤著。
「可能是那天在裡面沒有按時喝藥，不過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疼了。」
裴昱州心疼地皺起了眉：「明天讓谷應福給調調方子。」
「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不然她就更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嗯？」
裴昱州掐上她的腰。
姜妤怕癢，扭著腰肢躲他，忘了自己正坐在哪兒。
「哥，你什麼東西膈著我了？」
姜妤正要看，裴昱州把她抱住，聲音暗啞：「別動，再給我抱抱。」
姜妤：……
捅破窗戶紙的裴昱州像只黏人的大貓。
姜妤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
酒店門口，時璟之看看時間。
秦湛川挑眉：「怎滴，還給他計時啊？」
時璟之：「大染缸終究還是把你染黃了。」
秦湛川笑了一聲：「他這次演戲，就是為了這個？」
時璟之愣住。
秦湛川：「明明有機會脫身，非得來個苦肉計，讓女人到處想辦法撈他，身為男人，我感到不恥。」
時璟之要生氣來著，突然轉眸一笑：「所以這就是你追不到女人的原因。」
秦湛川瞥了他一眼，抬腳離開。
時璟之伸長脖子：「湛川，別妄想打小報告啊。」
秦湛川回頭，滿眸嘲諷：「我巴不得他自己找虐。」
時璟之正要問為什麼，秦湛川換了副口吻：「你們既然要利用她，就對她好點。」
車裡，姜妤發現裴昱州看了眼時間。
「今晚不回家了嗎？」她問。
「希望我回去陪你嗎？」
這話問得很曖昧。
姜妤趕緊解釋：「爸媽擔心了你兩三天，我以為你會回去看看。」
裴昱州深吸一口氣：「今天不回，等我辦完手上的事，以後我天天回家住。」
姜妤不接他的話，沉默地打開車門要下車。
裴昱州把她抓了回去。
「親一個再走。」
姜妤呼吸再次紊亂。
不過，這次時間很短。
裴昱州給她擦了擦唇。
「我不在這幾天，每天把我們的關係想一想，我不是很有耐心，別讓我等太久。」
姜妤欲言又止，沉著一顆心下車。
時璟之正好把慕尚開了來。
姜妤坐進車裡，時璟之解開安全帶。
「你等一下，我和老大說兩句話。」
姜妤點點頭。
時璟之坐進越野車副駕駛，想立刻說正事，結果話到嘴邊變成了：「妹妹拒絕你了嗎？」
裴昱州揉揉額頭：「要不要告訴你進行到哪一步了？」
「我不是關心你嗎？」時璟之頓了頓，「湛川那小子學壞了，知道點事，但他不說。」
裴昱州眸色很淡：「他要想說，馬球比賽就不會打成平手。」
「真不找允安調病例？」
時璟之看這兩天姜妤病情反覆，心裡沒有底。
裴昱州眉心凝重，默了幾秒：「我答應過她，不查。」
……
一路上，姜妤很沉默，像是有包袱。
時璟之笑道：「老大對你那點心，怕是在幾年前知道你不是他親妹妹的時候就有了。你不知道你回到姜家後他是什麼狀態，尤其是你和周……」
突然意識到這個時候提起別人不合適，時璟之改了口。
「每次執行危險任務，他都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態往前沖。你想想，是怎樣的打擊才能讓一個人覺得自己沒有未來，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直到你回來後，我才在他眼裡看見了光。」
姜妤被時璟之的話震撼到。
可是越震撼，她的心就越痛。
他愛得深沉，但他要的，她給不了。
不是不想給，是老天不給她機會。
姜妤按下內心掀起的巨浪，沒有回答時璟之的話，沉默地下了車。
裴修文夫婦還沒睡。
姜妤手腳放得很輕，卻還是驚動了他們。
「妤妤，你來。」
阮慧站在房間門口招呼她。
姜妤已經隱藏好情緒，跟著她進了屋。
桌上，放著一摞照片。
全是女孩子的生活照。
「幫我瞧瞧，你覺得你哥會喜歡什麼樣的？」
姜妤渾身僵硬。
「這……這些都好。」
她迅速讓自己恢復平靜。
「你選一個給他做參考，我們和他有代溝，但你們只相差四歲，你的眼光肯定和他差不多。」
阮慧的眼光是很好的，照片上的女孩子樣貌都不錯。
姜妤有心事，只木訥地在那裡。
裴修文看不下去：「你都選不出來，妤妤能選出來嗎？再說，是你們找女朋友還是昱州找女朋友？這麼晚了，讓給妤妤回去睡吧，相親的事等昱州回來再說。」
「要不是你不能給我建議，我能讓妤妤出主意？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就你會做人。」
阮慧雖然抱怨，但還是讓姜妤回去休息了。
關上門，姜妤心情跌到谷底。
知道裴昱州的心思，她無法不對他生出同樣的感情，但是這種感情只能壓制。
即便要萌芽，也只能長在自己心裡。
深夜，姜妤有些餓，輕手輕腳去廚房找吃的。
路過裴修文夫婦的房間門口，裡面兩人還沒睡。
「有必要這樣刺激妤妤嗎？」
裴修文的聲音讓姜妤停下腳步。
「昱州為了讓她脫身，自己差點坐牢，我一直覺得他單身是有原因的，這回被我找到了吧？」阮慧道。
「你不同意他們，找你兒子說去，故意讓妤妤給他挑女朋友算怎麼回事？萬一妤妤沒那份心呢？」
「沒那份心最好，我是為妤妤著想。他們以兄妹的身份相處了二十多年，萬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吃虧的還是妤妤。」
「嘴壞的人最會無中生有，咱們在乎過別人的眼光？」
阮慧十分堅持：「不管，反正他倆要避嫌……」
姜妤後背發涼，沒再聽下去，轉身回了房間。
整夜無睡意，姜妤乾脆打開電腦研，用工作擠開腦子裡的雜亂。
直到聽見院裡傳來裴修文出門鍛鍊的聲音，她才從窗簾的縫隙里看出，天已經麻麻亮了。
這會兒腦袋很沉。
姜妤合上電腦在床上打個盹，沒想到一下就睡了過去。
好在沒睡多久就被手機信息提示音給吵醒。
是裴昱州給她發來消息，
只有兩個字：早安。
兩人之間的情愫不一樣了，這兩個字承載的意義也不一樣。
姜妤沒回，收拾好自己破碎的情緒迅速起床。
阮慧依舊做好了早飯。
姜妤吃得很安靜。
阮慧打量她好幾眼，突然問道：「你哥昨天回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