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婚時(4)

  但這父子倆可要恪規守矩得多,這送上去容易,日後若是想拉下來,可就不易了。閱讀

  相較之,滿頭小辮子的年羹堯要可愛許多。

  不過也不妨事,以這父子倆的品行,倒也無妨。

  靜姝低著頭半天,也不見四爺再開口,便偷偷抬眼去瞧,卻發現這人頭頂的金黃框子裡是又變了一個模樣,三條橫槓在裡頭飄忽不定。

  這是幾個意思?

  還沒等她細琢磨呢,就見那三條槓突然消失了個乾淨,她一愣,下意識視線下移想尋出了什麼變化,沒想到正撞上四爺看來的目光,那淡淡的一眼,好似夾雜著雷霆海嘯之威,又像深淵死海般不見其底。

  她的這顆心臟瞬間如雷鼓作響,是砰砰聲不斷,鼓點慌亂嘈雜,還越來越急,直擾的心愈慌氣愈短,只覺得膝蓋一軟,但到底她還是強撐著站住了,甚至有餘力勾起僵硬的嘴角,頂著那視線相觸的壓力,微微一笑,吶吶道了一句:「爺?」

  四爺劍眉一挑。

  這倒是瞧出了兩分姊妹該有的樣子。

  自他一夢三百年之後,身上的威壓氣勢便多有變化,若是在外頭,還到底能警惕著收神斂氣不漏分毫,這一回了府,難免有放鬆外漏的時候。

  上回在福晉屋裡頭,不過帶著怒氣泄了兩分出來,福晉便狼狽跪地,滿屋子奴才更不必多說。

  也因為這,叫他近來極少入後院,平白掃興。

  如今,倒是來了個膽子大的。

  只是這章佳氏怕是不知,她此時的模樣可像極了那受了驚卻還強撐著炸毛故作凶態的貓崽子,一雙眸子是清凌凌水濛濛的,出口的音兒甜膩膩巍顫顫,叫人不禁···

  「咳。」四爺輕咳了一聲,錯開視線,端起桌上的茶盞壓了一口。

  「既入了府,日後便要恪守規矩,福晉身子欠佳,已免了日日請安的規矩,一心閉門養病,你平日裡勿要擾她清淨,府中一應事務現由宋嬤嬤看顧著,你···」說著,四爺抬眼一瞧,見人沒有不忿怨態出來,桌案上龍鳳燭的燭光恍惚,映的眼前的人皮子更嫩些,恍若間比實際年歲還小些,心一軟。

  到底是個小姑娘,又是大婚當日的。

  嘴也跟著軟了些:「若是你缺什麼,院子裡伺候的哪個用的不順手了,只管喚她來便是。」

  靜姝真沒有什麼大婚當日被教育規矩的難受難堪,畢竟她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她明白,這與她所期待的婚姻必然是不一樣的,對四爺是個什麼態度,她雖還猶豫不定,但就目前來說,是拿來當領導加金主伺候的,這進新公司頭一天被教規章制度、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什麼的都太正常了好不好!就算跟她畫大餅她都不帶驚訝。

  只不過,四爺這話里的意思聽著可有點不大對勁兒呀!

  福晉身子欠佳,養病就養病,可是閉的哪門子的門?這年代一『閉門』,可叫人不禁多想的。

  還有,養病就養病,怎麼連府務都給收了?

  若是當真病的起不來身,也不該把府務從福晉手裡挪走呀!不得安病號的心嘛!

  可若是福晉這邊出了什麼問題,被閉門養病收回府務,也不對呀!畢竟弘暉阿哥才去了不久,便是福晉犯了再大的錯,四爺看在弘暉阿哥的份上,也不至於如此呀!

  雖心中百般琢磨,但靜姝嘴上應得飛快:「妾日後定恪守府規,絕不平白擾福晉養病。」若是有人主動犯病到她這裡,可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嗯。」

  靜姝見隨著四爺應聲,他頭頂的金框中浮現出來了一顆小太陽,火紅的心兒,金燦燦的光芒異常奪目,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這是四爺覺得滿意覺得高興的意思。

  默默在心中記下新出的圖案,靜姝接著問道:「那不知道明日的敬茶···」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按規矩,不是大婚結束她這側福晉就能當的名正言順的,得第二日給福晉請安敬茶之後,才算是徹底走完程序。

  雖說她並不怎麼在乎明天敬茶的這項流程,但是,這卻是個試探的好法子。

  「照規矩走。」

  這就是福晉起得來身的意思了?

  看起來這個閉門養病還真有兩分說道呢!

  不過靜姝也不敢再試探,到底如何明日看看再說。

  「行了,安置吧。」

  這就要開始了?

  這才說了幾句話,你這說的話都不到一百個字加起來有沒有五十都兩說呢你確定不再了解一下麼就走最後一步?

  靜姝腦中是各種想法飛竄,但身體已經按照宮裡嬤嬤教的規矩爬上了床,規規矩矩地躺在了外側。

  這是哪個教的規矩!

  四爺張開的手臂一頓,臉還沒沉下去,就看見在床榻之上那人僵硬挺屍的模樣,心中到底還是好笑占了上風,便自己寬衣解帶起來。

  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靜姝下意識睜開眼往聲音來處看,就看見了只著褻褲的人,瞬間又把眼睛閉上了!

  明明她也是曾經各種宣傳海報寫真雜誌電視劇電影都看過的人,怎麼這會兒一個背影就叫她紅了臉?

  明明她都閉上眼睛了,為什麼那六塊腹肌依舊霸道地在眼前徘徊不去,叫人越發的燥熱!

  不過···這長相這身材,她好像不虧呀!

  熱氣直衝脖頸,癢的叫人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比她粗了不止一圈的食指,關節側面帶著厚厚的繭子,正輕輕勾住她銀紅裡衣的帶子···

  葡萄纏枝紋樣的床帳晃動個不停,不遠處龍鳳燭依舊燃著,時而發出噼啪的動靜,燭影晃動,似隱約能映出些帳中的人影,曖昧而熱燥。

  第二日,靜姝是被蔓青叫醒的。

  只覺得腰酸腿疼,嗓子發乾,意識混沌不清。

  等回過神立馬往裡側瞧,發現空空如也!

  「爺呢?」

  蔓青紅了一張臉,往外頭指了指:「貝勒爺也才起,院裡正打拳呢!」

  聽了這話,靜姝才鬆了一口氣,灌了一盞蜂蜜大棗水,才紅著臉讓蔓青二人扶起來洗漱。

  等都收拾好了,往外頭一看,太陽升的不低了?!

  「···什麼時候了?」

  「剛過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