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靜姝打量著眼前的人,第一眼過去就是兩個字,普通。
可仔細一看,他眼睛細長微挑,是本該含著似水柔情的丹鳳眼,他鼻樑高挺,側顏立體,嘴唇削薄,唇色極淡,五官哪個單拿出都是極出色的,可融合在一起為什麼就看起來這般普通···不對,這張臉是好看的啊!
靜姝在腦中勾描了一番,驚訝地發現腦中那張匯聚成的臉極為英俊,可是眼前的人···
她猛地抬頭,再次看向那人···是的,極英俊的一張臉長在了這個人身上卻叫人覺得甚是普通起來。
發現這齣之後,靜姝越發重視起眼前這人來,直接把自己方才的發現一一說與王順聽。
王順一開始並不明白這位側福晉的意思,畢竟,主子是貝勒爺,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作為太子一黨的李家曹家會巴結一二再正常不過了,提前備上些上好些的東西本就正常,往年皆是如此,若是這院子當真只是一座空空的院子,那才是不對。
可後頭又聽這位側福晉道出主子爺與她的各種喜好時,他才發覺不對。
「王順斗膽進屋一查。」
「順心,你帶他進去瞧瞧吧!」
靜姝就坐在院子裡,好在江寧不算太冷。
兩盞茶過後,王順出了屋子,依舊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只道了一句:「查驗完畢。」便不再開口。
「···」靜姝心中無奈,可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只能她主動開口問:「不知往年可也是如此?」
「往年王順不曾踏入過院內,主子亦不曾提起異樣之處,但,衣裳、茶具、擺件李家曹家皆回回有所孝敬。」但孝敬的是什麼,他並不清楚,他雖跟在爺身邊,可分工不同,這事兒最清楚的該是往年跟在爺身邊的高無庸才是。
高無庸···
若是之前並非如此也就罷了,若是之前皆是如此,高無庸那小子腦子被驢踢了這事兒居然不稟報!
見著人也問不出個主子,靜姝直接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主子,」順心見王順離開了,瞅著院子裡的箱子問道:「咱們還收拾不收拾了?」
「不折騰了,把這些箱子原封不動搬進後院東側間。」還是等四爺回來再說吧!
當天下午,四爺回來的要比靜姝以為的早得多。
「爺!」靜姝一把握住四爺的手,拉著人就往屋裡走,邊走邊說起了那些發現。
四爺看著大開的衣箱、首飾匣,半晌不語,猛地一雙利眸落到了高無庸的身上。
高無庸碰的一聲跪俯在地,連連道:「主子,先前當真···」
還沒等高無庸說完,四爺就開了口:「你要想清楚,出庫入庫都是有登記的。」莫說下江南,就是出京辦差依照蘇培盛的謹慎仔細,帶了什麼走,又帶了什麼回去,都是會登記造冊的,一查便知。
高無庸臉色一白,嘴唇顫顫不知如何開口。
蘇培盛默默回憶,突然想起什麼,看向一旁的高無庸一眼,也跟著跪地道:「稟主子爺,奴才想起來了,三八年、四二年、四四年您隨御駕回京後,是有一些東西對不上,不在禮單冊子上,還都是主子爺偏好的一些東西,奴才問過高無庸,高無庸說是您在途中置辦的,帶出來的銀錢缺口能對上,奴才便信了是他給您在路上置辦的。」
這會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高無庸偷偷把李家、曹家的孝敬當做他路上給四爺置辦的,昧下了相應數量的銀子。
而四爺,他哪裡知道每回帶了什麼東西來又帶了什麼東西回這種小事兒?這些東西都是底下人管著的,便是瞧見了什麼覺得萬般合心意,也只會是覺得這是府中帶來的。
「高無庸!」
一想到高無庸貪也就罷了,他明知道李家、賈家這份過於妥帖的準備不妥,他也明知道府中有李家或是賈家的探子,也就為了銀子不言不語···甚至說不定還會為那兩家有所遮掩!
瞬間,四爺就想到他年邁之時高無庸處處捧著弘曆不說,甚至還給弘曆傳去不少御前消息的事兒!
他本不想因為此事處置了高無庸,畢竟那時候弘曆雖無太子之名卻已有太子之實,高無庸一個太監無家無後的,在他天不假年之時為己謀劃也算是常人之理,畢竟也辛苦伺候了他這些年,投靠的又是他那時準備立的新帝,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
結果,原來這人骨子裡就是個吃裡扒外的人!
「王順!」
一聽到這個名字,高無庸瞬間一改方才不言不語的模樣,涕泗橫流悽慘不已,瘋狂地爬到四爺腳邊,抱著四爺的腳就開始嚎:「主子爺,奴才知錯了主子爺!奴才當真不曉得李家和賈家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作為呀主子!」
那模樣,嚇得靜姝直接躲到了四爺身後。
王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高無庸聽見這名字就像是閻王要來拿他了一般?是管刑罰的?
更令靜姝驚訝的出現了。
四爺叫了王順的名,也沒見誰出去叫人,王順就進來。
而且他手上還拿著厚厚的一疊紙,一見四爺單膝跪地俯身請安,並高舉那疊紙。
蘇培盛見了,知道這是王順查出什麼來了,心中鬆了口氣,緊忙起身接過那疊紙奉到主子爺身前。
眼角撇見主子爺緩和了不少臉色,才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
雖說這事兒是高無庸的罪處,可他也有不查之罪,聽信了高無庸的話,沒有細查,也是他的失職啊!
四爺看著紙上詳細的經過,一邊為對南邊的布局有所安心,一邊又為李家、賈家的野心與瘋狂怒火高漲!
老爺子晚年顧惜名聲到底叫這些傢伙撐大了心。
看著眼前那堆成一堆的東西,他只想把這些劈頭蓋臉全砸他們倆家人腦袋上!
好大的狗膽!
「爺~」靜姝看著從瘋狂解釋已經逐漸開始神色扭曲的仗著過去自己伺候四爺幾年奴大要情份了,氣得嗓子直冒煙:「不是叫王順來有事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