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齊將人斬殺之後。
立刻給大司馬傳信。
讓大司馬帶兵,重新執掌樓蘭國。
樓蘭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臣服於大漢。
而張相齊則帶著安歸的頭顱,直接返回京都。
回京途中。
張相齊還見到了張偉。
在看到張偉的那一瞬間,張相齊差點喜極而泣。
要不急著回京交差,他也不可能如此趕路。
所以和張偉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們二人還是有所交談。
而張相齊也知道張偉的心意。
明白張偉的用意之後,張相齊馬不停蹄的帶著安歸的屍體,返回京都,將其置於朝廷之上。
一旬為期不多的大朝會。
本來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因為他們終於擺脫了張偉的桎梏。
自從張偉帶著大軍北上之後,他們的壓力小了很多。
甚至沒有任何人能在他們前面。
御史大夫和宰相現在也同仇敵愾。
兩人做事都是以大漢為主。
的確給大漢帶來了很大的生機。
再加上張興民的存在,讓整個大漢都生機勃勃,朝廷之上也充滿了生機,沒有以往的死氣沉沉。
如今,看著張相齊突然帶著樓蘭國國君的屍首,眾人都被驚訝到了。
然後面對張相齊破口大罵。
一番唇槍舌戰就此開始。
「張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能將屍首制於朝廷之上,你這是置我們於何地?」
「又置陛下於何地?」
「就是,你這是冒犯天顏,還不趕緊把這些東西拿出去。」
「皇城禁衛軍呢,還不趕緊把這以下犯上的賊子拉出去。」
「……」
朝堂之上混亂不堪。
所有人都對張相齊橫眉冷指。
這人實在是太過份了。
竟然將屍首直接成為朝堂之上,這分明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堂而皇之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張家指使的嗎?
外面的禁衛軍沒有任何動作。
開玩笑。
他們是皇帝親衛。
只為守護天子安危。
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指揮他們。
在整個皇城之中,除了張偉以及各位輔政大臣以外,就只有陛下才能命令他們。
且他們還得以陛下之令為主。
這群人算什麼東西?
竟然也該來命令他們,簡直活膩歪了。
沒有任何人有動作。
所有人都默默的停留在原地,並沒有將此人的話放在心上。
而朝堂之上的人見禁衛軍沒有任何動靜,瞳孔微微一縮。
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停留在張相齊身上。
張相齊也是張家的人。
難怪禁衛軍不敢對張相齊動手。
肯定是畏於張家的威勢。
張興民看著這種情況,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的確是他沒想到的。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和張偉聯繫。
張偉向來報喜不報憂。
途中也沒遇到什麼怪異之事。
再加上自家兄長的實力,張興民對張偉沒有任何擔憂。
他現在正執掌朝堂。
尤其是田千秋和桑弘羊,這兩人隱隱自己為首。
甚至有意把自己推上首輔之位。
做什麼事都得先向自己匯報。
這讓他感到了巨大的滿足感。
甚至更加賣力的為大漢奔走。
在他成為首輔的這段時間,他把朝堂之上管理的妥妥貼貼,更加注重民生。
陛下下發的指令,他也依令照做,還從未出現差錯。
目前,大漢在他的治理之下一片欣欣向榮。
竟然比之前還要繁盛。
而這都是他的功勞。
本來他是有意成為張家家主的。
他之前也的確是為了這個目標在奮鬥,甚至想帶著張家重新崛起,超越他們父親打下的基礎。
可惜了。
可惜,他的兄長比他還要厲害,而且隱忍不發,直到叔父離世之後,兄長這才怦然崛起,而且到了他無法追趕的地步。
兄長成為張家之主是眾人期待的結果。
他自然無法反抗。
只能默默的輔佐張偉。
但張偉和他的意見已經有些相佐。
他現在已經把重心放在朝廷之上。
甚至特別關注民生。
他覺得這樣做能給張家提高名望,讓張家能夠在大漢立足,不至於被別人取代。
可他現在看到張相齊將對方的頭顱帶入朝堂之上。
而且無視他們的存在。
甚至連他的指令都置若罔聞。
確實讓張興民有些氣憤。
「張將軍,你這是何意?」
「陛下現在還未上朝,你卻把這如此惡臭之物拿到朝堂之上,這是對陛下的不敬。」
「眾位大臣好言相勸,你卻將其無視,你這是何意?」
張興民的話,讓朝堂之上的人精神振奮。
他們看了看張興民。
又看了看著他旁邊的張相齊。
眼中都帶著一絲好奇的神色。
有意思。
這兩方要是打起來,那才真是有意思。
張相齊看了看張興民,眼中浮現出一絲失望。
家主說起這位二老爺的時候,言語之中也有失望。
他當時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直到他登入朝堂之後,看到張興民和眾位大臣之間的互通往來,才明白家主的擔憂。
張興民已經摒棄了張家的立足之本。
張家能發展至今。
能綿延幾十年。
不僅僅是因為張家有一位仁愛的家主。
更是因為他們的家訓。
張家有言。
凡入朝堂之人,得以自身為重,且注重家族之發展,以家族為首,朝廷為次。
君臣相佐,才能讓家族長盛不衰。
可君要不仁,臣便自立。
這是張家的家訓。
這也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哪怕他們在軍營之中。
他們也能記得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幾十年前的事,差點讓張家付諸一炬,多年辛苦毀於一旦。
經過此事之後,張家痛定思痛。
這些年一直低調發展,默默的積攢實力,現在一飛沖天,好不容易成就世家之基。
但張興民好像忘記了張家的家訓。
現在甚至想要將自己的一生交託在朝堂之上。
這樣的人怕是不配為張家之人。
更不配以張為姓。
他這次回京都,本來就是為了零賞的。
要是不讓他們直觀的看一下自己的功勞,自己之後提出的是可能會讓陛下為難。
甚至會讓這些人轉而攻向自己。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自保。
張興民身為張家之人。
現在還是輔政大臣之一。
朝廷之上更是他的一言堂。
在這種情況之下,對方不向著自己,反而為這些大臣說話,他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張相齊失望的看了看張興民。
然後扭過頭,不打算搭理此人。
他好歹也是車騎大將軍。
職位並不比此人低。
而且他也是張家的人,還是張家中說得上話的人。
除了張偉以外,他便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張興民都得往旁邊站。
這人現在向自己發號施令,也得看看他有沒有本事。
張相齊的反應也被眾位大臣看在眼中。
這些人看了看張相齊,又看了看張興民,眼中的疑惑更多了。
怎麼回事?
不是說張家向來兄友弟恭嗎?
而且張家內部十分團結。
不會出現內亂的事情。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們好像看到了內亂的苗頭。
尤其是張興民和張偉之間的矛盾。
張相齊毫無疑問,是站在張偉那邊的。
因為張偉之前在軍中歷練過,而且幫著張家在軍中的人崛起。
張偉在軍中的威望很高。
甚至可以比肩大司馬。
大司馬之所以能夠穩居此位,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兄長。
雖然此人文武雙全。
可忠心卻沒有霍去病大將軍來的厚重。
他們對朝廷之上的事情都是有目共睹的。
也知道大司馬是如何對待陛下的。
陛下之所以對大司馬如此信任。
是因為陛下要用大司馬來牽制張家。
只有兩方平衡,陛下才能安然無憂。
這個天下才能繼續姓劉。
眾人心知肚明。
並不打算摻和到兩大權力的爭奪之中。
田千秋和桑弘羊早日已經看清楚形勢。
他們之所以把張興民推出來,就是想要捧殺張興民,偏偏對方沒有看出來,反而飄飄然,以為自己已經是首輔。
張興民沒有張偉睿智。
也沒有張偉克制。
張興民雖然對民生有所幫助。
而且智計無雙。
在民間的聲望很高。
可這又如何呢?
要是張興民背後沒有張偉和其他人為其撐腰。
他做出的一切功績早就已經被別人給爭奪了,又豈會讓張興民擔任大司農?
偏偏張興民沒看出來。
甚至想要把他和張偉分離開。
簡直不知所謂。
這兩人一母雙生。
張偉文武雙全,且智計無雙。
在這種對比之下,張興民就顯得普通多了。
可能是因為落差的原因,張興民對張偉早有不滿,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張偉這次帶兵北上,剛好將朝堂之上的空缺留了出來,張興民得以施展。
這更讓張興民壓抑的心得到膨脹,甚至想要一展身手,輔佐明君,成就一番偉業。
當然,這也有劉弗陵的縱容。
要是劉弗陵沒有縱容,他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說到底,劉弗陵從未相信過張家。
也從未相信過張偉。
甚至沒相信過大司馬。
這些人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顆棋子。
那些保皇黨在認識到陛下的厲害手段之後。
已經紛紛投效。
想要輔佐明君。
成就一番大業。
而這條路上最大的攔路石便是張家。
他們理解張偉和張興民,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把張家直接扳倒。
有了前車之鑑。
陛下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這次肯定能斬草除根。
只要這兩方有了嫌隙,他們便能乘虛而入,讓張家內亂。
眾位大臣心中如是想著。
而張興民則憤憤不平的看著張相齊。
他知道張相齊對他兄長有多忠心。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意不平。
他也是張家的掌舵者之一。
明明他和張偉一母雙生,明明叔父是更看好他的。
從小便對他寄予厚望,更是把他當成張家家主培養。
從小便把他送入太學,讓他學習各種治理之道。
他從小便很優秀,小小年紀便以名聲在外,在弱冠之年便登陸朝堂,且一舉奪魁。
甚至成為侍中。
要是沒有他在陛下面前周旋,張家怎麼會重新崛起,而他們又如何入駐朝堂。
他也是有功績的。
偏偏張家的人只認識到張偉的厲害。
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
尤其是這些年。
在張偉成為張家家主之後。
所有人都想在他和張偉之間分個主次。
所有人都把他放在張偉之下。
明明他也不群弱。
這些年也在為張家奔走。
偏偏沒有人看到他的功績。
張相齊的無視,讓張興民怒火滔天。
偏偏他還不能發作。
只能隱而不發。
沒過多久,劉弗陵出現在朝堂之上。
剛出現在朝堂之上,劉弗陵便看到站在大廳中央的張相齊。
在看到張相齊的時候,劉弗陵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想到這位車騎大將軍的來歷,劉弗陵只覺得心生煩躁。
張家發展的太快了。
已經發展到他無法遏制的存在。
想到自己之前的計劃。
劉弗陵又安定了一些。
然後默默的坐在龍椅之上。
等他落座之後,下面的人立刻高呼,然後進行朝拜。
劉弗陵看了看在場的人,然後讓他們平身。
等所有人都起身之後。
張相齊果斷上前,將裝有頭顱的盒子,往前一遞,衝著劉弗陵恭敬的說道:「陛下,樓蘭國的叛亂已經解決。」
「這是樓蘭國國君的屍首,請陛下查看!」
此言一出。
滿朝譁然。
張相齊還真敢。
他們以為張相齊就是做做樣子,並不會把這東西遞到陛下面前。
陛下還未及弱冠之年。
小小年紀便而且如此血腥之事。
張相齊不會是想讓陛下出醜吧?
眾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劉弗陵。
劉弗陵神色如常,滿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
反而在張相齊說出這話後,露出了一抹笑容,衝著旁邊的侍從點了點頭。
「善!」
「大將軍勞苦功高,且為大漢立下一大功,不知想要何種賞賜?」
劉弗陵讓人將這頭顱拿到一旁,而他也靜靜的看了一眼,確定著屍首無誤之後,便笑著沖張相齊說道。
張相齊一聽。
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劉弗陵。
這人不愧是家主讓他們小心的人。
果然有幾分能力。
不愧是武帝親手扶持起來的儲君。
「陛下,臣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不敢貪圖賞賜。」
張相齊把話說的十分漂亮。
朝堂之上的人都抓不住任何把柄。
只能默默的看著劉弗陵。
張相齊立下此功,又將樓蘭國國君的屍首帶回,陛下如果不進行封賞,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甭管如何,這位車騎大將軍怕是又得上升一階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