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傳山聽說堂堂的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竟然求他辦點事,他先是一愣。說實在的,紀檢委平時沒有人巴結,都儘量繞著走,有時候在路上遇見,人家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跟躲避瘟神似的。
到了真巴結他們的時候,那基本上就是攤上大事了。所以,白傳山開始時以為侯玉川可能有貪腐行為落在紀委手裡了。可是,又一想,毫無徵兆,不會這麼突然吧?
侯玉川聽不到他的回答,知道他在想什麼,趕忙說:「白書記,不要想太多,找你純粹是為了一點私事,是有關兒女方面的。」直接說明白,白傳山也就不會猶豫了。
果然,白傳山說:「沒問題,你說。」最多就是為他兒女在紀檢委安排個差使。反正現在進人都是經過正規的考試,沒有點才能還真是不好安排。再一想,不對,侯玉川只有一個女兒,他是常務副部長,要給女兒弄個編制,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這說明,他並不是因為給兒女安排工作找他。
「還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吃飯。也不要到家裡來了,咱們出去吃。新市委家屬院東北角,有一個茶社,很安靜。名曰茶社,其實時令蔬菜都有,做得也很有特色,不如到那裡小酌一杯,如何?」
「不錯,我也知道那個地方。」
「晚上六點,我們在茶社見面。」侯玉川說。
晚上,白傳山準時到了茶社。這裡除了喝茶,還提供用新鮮蔬菜炒制的菜品。因此,年輕人看不上這裡,來就餐或品茶的,基本上都是有點年紀的人。
侯玉川倒也不小氣,已經點了六個菜、沏了一壺上好龍井等白傳山,他進來落座後,侯玉川說:「我忘說了,你把嫂子一塊帶過來,就跟出來散步一樣,溜達著一會兒就到了。」
白傳山說:「家裡還有人吃飯,她里外大總管,可走不開。」
於是,先品了兩杯茶,然後問白傳山:「白書記喜歡喝點什麼酒?」
「就咱們兩個人,依我看喝點白酒吧。」白傳山說。
侯玉川變戲法一般地從桌子底下掏出來一瓶茅台,在手裡晃了晃說:「我就知道你好這一口,所以早就預備好了。」臨出門的時候斟酌再三,還是從家裡帶來了一瓶。從飯店裡買下不來兩千元,家裡有的是,全是別人送的。於是,就塞褲兜里一瓶,來到後放在了桌子下面。
白傳山呵呵笑道:「這麼好的酒,這回兒可要開洋葷了。」但是心裡在想,他捨得喝一瓶這麼貴的酒,求他要辦的事一定小不了。再一想,早就聽說他手指甲不短,求他辦事的人絡繹不絕,家裡一定堆積如山了。於是,也就坦然地舉起了酒杯。
兩杯酒下肚,侯玉川才開始說正題:「分到你們紀檢委的那個周向南,是我女兒嬌嬌的男朋友。」
白傳山驚詫道:「真的?」
「那還有假。他們在大學裡就在一起了,兩年多了。可是,自從周向南考上公務員後,不知道眼界高了還是什麼原因,提出了與嬌嬌分手。嬌嬌受不了這個打擊,因為兩年多的感情,說分手就分手,實在是接受不了,整天門也不出,悶在臥室里就是一天。我看她有了抑鬱的症狀,很擔心。所以,就想到找你談談,看能不能……」。
白傳山放下酒杯,說:「周向南如果真是這樣,不就是個當代陳世美嗎?他敢在我紀檢委當陳世美,我饒不了他!」
侯玉川繼續說:「我早就有規劃,周向南家在農村,乾脆就住在我家,說是上門女婿也行。那我的所有家業,還不都是他的?我想不明白,這孩子是什麼原因讓他鬼迷心竅的呢?」
白傳山喝的酒有點起作用,說:「我回去問問他,也許他能說出原因。聽了你對他的安排,我感覺還是很好的,如果不按照你為他鋪下的路子走,實屬有毛病。我一定跟他好好說說。」
侯玉川皺著眉頭,一副心情不爽的樣子:「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如果她因此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老兩口可怎麼活啊!」
白傳山聽了他的話,心情有點激動,他說:「自從周向南來到我們紀檢委,我對他印象蠻好的,想不到他卻做出這種事來。不管他的工作多麼出色,也不管他取得了多大的成績,單憑這一點,就不是個好青年。如果他不堅決改正,以後我不會提拔重用他!」
兩個人說著話,一瓶酒喝完了。侯玉川說再買一瓶,被白傳山阻止了:「我們年齡都不小了,喝這些正好。」
白傳山是比較重情義的一個人,他與侯玉川並無私交,在工作上也幾乎沒有什麼交集,可是他卻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自己來辦,這是對他的信任,是對他的尊重,他覺得不能辜負他的託付,必須辦好這件事。於是,拍著胸膛說:「侯部長,這件事與公與私我都應該管,你放心,我會當做自己的事情來辦,會很快給你一個交代的!」
「白書記,兩個孩子要是和好如初,你功不可沒,以後你就是他們的大媒人,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侯玉川又進一步說。
分手後,侯玉川的心裡很高興。老白是個熱心腸,願意管這事,給周向南點壓力,說不定他真的能回心轉意。即使他不和嬌嬌和好,他在老白心裡的形象也打了折扣,將來會把他當成垃圾對待。
能與嬌嬌結婚,是他希望的。周向南如果還是把侯家當成仇敵,就毀掉他的前程!老白能做到。
出了茶社,白傳山恨不得現在就看到周向南。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男人有了本事之後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妻。周向南雖然和侯玉川的女兒沒有結婚,也屬於功成名就後拋棄原配。
他看了看時間,知道這個點周向南應該在健翔賓館,也是借著酒勁,他邁開一雙大長腿就往賓館走去。
剛好用了二十分鐘,到了小樓專案組。因為原鹽礦書記和礦長都已經押送回來,正分成小組在進行詢問,趙曉芸也在這裡,還以為白書記是來看望專案組成員的,她迅速把人組織到辦公室,說:「白書記犧牲休息時間來看望大家,這是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們表示熱烈的歡迎。」鼓掌結束後,她說:「請白書記給我們講話!」
白傳山擺擺手,說:「我喝酒了,就不要說什麼了。大家能夠齊心協力地圓滿完成任務,比我說一百句空話還要好。周向南,你跟我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
周向南看了看趙曉芸,她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