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第781章 血參

  兩名大夫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抓著夏靜月的手把脈。

  韓瀟低頭,看到夏靜月的手枯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哪有成親時圓潤的樣子?韓瀟心口又一窒,一股錐心的痛意與怒意湧上心頭,他朝著無計可施的兩名大夫怒道:「全都是飯桶,王妃得的是什麼病你們到現在都查不出來,本王要你們還有何用處?」

  兩名大夫駭得慌忙跪地求饒,韓瀟看在眼裡,怒意更盛,恨不得拿劍將他們都砍了。「滾!滾出去!」

  每次他們給夏靜月診脈後,都說無大礙,都說小病,可是,夏靜月的身體一天天地虛弱下去,直到今天,莫名其妙地就暈倒了。

  韓瀟看著懷中緊閉著雙眼的夏靜月,恨不得替她受了這些苦。

  陶子陽走了進來,聽到了韓瀟的怒喝聲,也惱火了起來,朝韓瀟冷嘲道:「王爺好大的威風,你怎麼不想想靜月沒嫁你之前身子多好,可嫁給你才多久,就虛弱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若是不嫁給你,她何來的這些劫難?」

  陶子陽為了查清夏靜月的身體情況,一直留在睿王府里。這半年來,受折磨的不僅是夏靜月,還有韓瀟與陶子陽。

  若說韓瀟是恨不得替而代之的心痛,陶子陽就是焦灼的遷怒。

  眼看他用盡了各種辦法都養不好夏靜月的身子,日漸一日地消瘦,耗盡精血,陶子陽難受得不能自己。

  想當年初識時,她是多少明媚靈動的少女,像一束陽光照進所有人的心中。在杏林堂遭人暗害,危在旦夕時,是她出手相助扭轉干坤,還讓杏林堂名揚京城。

  當藥盟遭遇到最大的危機時,也是她站出來,帶著藥盟重新改革,讓藥盟成為大靖百姓都尊敬的商會。

  如果她沒有嫁入皇家,她可以過得更好,更逍遙。她那樣風光霽月的人,就應該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地活著,如她所說的、所做的那樣,為大靖為醫道做更多的事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那些卑鄙的政治者,用陰毒方法暗算,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

  陶子陽的話,字字如刀,在韓瀟的心口扎了一個又一個的窟窿。窟窿黑呼呼地流著血似的,空洞洞地發涼發疼,仿佛拿整個世界過來也無法填滿那又空又冷的痛楚。

  正如陶子陽所說的那樣,是他害了夏靜月。那些人對付不了他,就狠毒地向夏靜月下手。

  他們做到了,他們用了最惡毒的方式,將他重創得體無完膚。

  殿外,一名身形頎長,超然如凌風的灰衣和尚走了進來。

  灰衣和尚寬袖如帶著兩股清風,翩然而至,給沉重的殿中帶來一股清意。

  「阿彌陀佛。」

  灰衣和尚念了一句佛偈,殿內壓抑的氣氛仿佛瞬間散去不少。

  法明禪師手中拿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看了眼被韓瀟抱在懷裡,氣若遊絲的夏靜月,法相莊嚴的臉龐也染上一份人間愁苦,說道:「這是貧僧收藏的一株血參,興許能幫王妃多撐些時候。」

  說起來,這根血參還是法明禪師當年踏遍天下為韓瀟搜集而來的。後來韓瀟的病被夏靜月治好了,法明禪師以為睿王府再也用不上這根血參,不想世事難料。

  「是多少年份的?」陶子陽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見是八百年的血參,臉上湧上狂喜之色:「太好了,有了這支血參,靜月的病能起色不少。」

  夏靜月的症狀是精血虧損,在無法找到病因的情況下,只能用補血的方法維持住精血的損耗。

  普通的人參易得,但五百年以上的血參極為罕見。

  以前睿王府有一株六百年的血參,還是皇帝從國庫里尋來賜給韓瀟的,可惜在幾年前韓瀟為疾病所困時服用了。

  自從夏靜月的身子不好,睿王府收藏的眾多珍貴藥材在半年內幾乎被夏靜月給吃光了。

  八百年的血參最補氣血,陶子陽拿了血參親自去熬製。

  半根血參服下後,夏靜月的臉色好了許多,沉沉地入睡了。

  有了這半根血參,夏靜月能恢復一些時間,剩下的半根,陶子陽打算做成血參養榮丸給夏靜月日常服用。如此,就能多支撐些時日。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法明禪師走出寢殿,與韓瀟如此說道。

  即使是八百年的血參也撐不了多久,這根血參能暫緩情況,那麼,等血參用完之後該怎麼辦?

  韓瀟如何不知道?但如今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他不知道請了多少懂得醫術的奇人異士來給夏靜月診治,可最後結果就跟當年他的症狀一樣,都道無藥可治。

  陶子陽開了血參養榮丸的方子,讓初雪去揀藥,走了出來,說:「我已讓人去尋師傅過來,還找了師傅認識的人給師傅傳話,但師傅蹤跡難尋,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回來。」

  「師傅往常只跟白叔叔來往,可自從師傅離開京城之後,白叔叔也搬走了,不知所蹤。」陶子陽愁眉苦臉說:「師傅離開前,說他被蚩人派的一個老熟人發現了,若是不走將會連累杏林堂。」

  神農谷一向是萬毒門與蚩人派追殺的目標,陳老為免留下痕跡,被人從他身上查到杏林堂去,只能遠遠地離開京城。

  法明禪師說道:「貧僧也請了幾位江湖好友去找神農穀人的下落,神農谷除了陳老,興許還有其他人活在世上。」

  陶子陽說:「有是有,但他們從當年一劫後,為了互相保護,幾乎從不聯繫。」

  「王妃傳話給貧僧,說是發現了一些端倪,不知是什麼東西?」

  「你等等。」陶子陽跑去殿後的實驗室,拿了一方帕子出來,遞給了法明禪師。

  法明禪師展開帕子,雪白的帕子中間有一片血漬,他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異常,目光帶著詢問地看著陶子陽。

  陶子陽取了一些清水,將帕子中的血漬打濕,然後放在一株花樹下。

  沒一會兒,花樹上的幾隻小蟲子仿佛聽到召喚一樣,從花樹隱秘的地方鑽出來,爬下樹,往帕子爬去。

  然後,幾隻小蟲子爬到血漬的地方不斷地啃食著。

  法明禪師一驚,上去捏起了幾隻蟲子,這些蟲子原本是食葉子或者花粉花蜜的,如今竟然嗜起血來了。「據貧僧所聞,這是蚩人派的手段,以血誘蟲,帕子上的血是誰的?」

  「是月兒的。」韓瀟滿腔怒意無法宣洩,將手中握著的一枝樹幹捏碎了。

  自從夏靜月告訴他,她的病興許跟蚩人派有關,韓瀟就一直在調查關於蚩人派的事。

  陶子陽神色不好地說:「這就是為何我急著找師傅的緣故,蚩人派的人很少在江湖行走,外人知道的事情不多,即便是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還沒有上次從穆王府查到的東西多。我們只能大概地推斷靜月是中了蠱毒,但具體是不是蠱,如何解,一無所知。」

  韓瀟恨恨地說道:「蚩人派的東西,別說外人,就是他們本派的人知道得也不多。蚩人派分為兩種,一種是驅蟲下蠱,這一類人的手段即使再隱密我也能察覺一二。但另一種,蚩人派的嫡傳,也就是真正的蚩人,他們的秘術極為隱秘,人數極少,世上估計不超過十人。」

  蚩人的修煉非常殘酷,要麼成功,要麼死。

  成功的千者難成一人,其餘的,全部都死了,完全不像其他武功那樣可以半途而廢。

  法明禪師心中一動,「王爺讓我查的那個叫杏兒的小女孩,是蚩人?」

  「十有八九。蚩人煉成之後,容顏永駐在功法大成的那一天,不僅直到老死都容顏不變,連身形也定型了。那個叫杏兒的,必是蚩人無異了,我懷疑月兒身上的毒跟她脫不了關係。」

  為了尋找杏兒,韓瀟除了派出暗衛之外,還發動了江湖關係。他手中有杏兒的畫像,還有從初晴口中得知杏兒的形貌,布下滿天羅網,只要杏兒一出現,就逃不過他的視線。

  韓瀟望著天空的那輪太陽,將到初夏,天氣漸熱,夏靜月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同時,躲了一冬的蚩人也該出來了。

  夏靜月服下了血參後,第二天就清醒過來了,氣色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臉龐也有了些紅潤。

  趁著精神好,她將之前從穆王府搬出來關於蚩人派的東西重新找出來,準備再研究一遍。

  這時候,雪山族的少女進京了。

  赫連鳳敏到了京城,首先往睿王府奔來。

  「夏靜月!夏靜月!我來了!」一進睿王府,赫連鳳敏那標誌性大呼小叫的聲音就喊了起來。「哇!睿王府好大!夏靜月呢?你不是請我在王府住嗎?怎麼把我的人都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