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賢妃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說服了皇后,心中暗喜,「那,臣妾也搬來漢陽宮暫住如何?」
「你若是肯,那是再好不過,正好給本宮作伴。」皇后拉了媚賢妃的手站起來,說:「先帶你去看看皇上,把這事跟皇上說一下,沒準皇上一高興,身子也跟著變好了。」
「都聽娘娘的。」媚賢妃求之不得,馬上跟著皇后進了寢殿。
皇上一見媚賢妃,激動得喉嚨里嗬嗬地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清楚,急得想去抓媚賢妃,費了全身的勁,也只把手指動了動。皇上還要跟媚賢妃使眼色,可他歪斜的眼睛嘴巴,怎麼使勁都沒辦法做太多的表情。
皇后笑了,對媚賢妃說:「你瞧,皇上看到你可高興了,平時都沒有這麼精神的。來來,就近給皇上瞧一瞧。」
皇后拉了媚賢妃坐在皇帝身邊,並把皇帝的手拿出來,再把媚賢妃的手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更加激動了,用力地抓著媚賢妃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喉嚨里嗬嗬嗬地響個不停。
而媚賢妃,自打進了寢殿就後悔了。
她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調香天賦,就是因為她有一隻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的鼻子,嗅覺極其敏感。
寢殿內,充塞著一股濃郁的藥味,間中還摻和了淡淡的排泄物的味道。而為了掩下這些怪味,殿中又點了濃香。
若是一般人,只會覺得寢殿內香味過濃了些。但對嗅覺敏感的人來說,這味道無異於跟毒藥一樣在謀殺嗅覺。
當嬌嫩的小手被皇帝死死抓著,看到皇帝那跟雞爪一樣的枯手,媚賢妃更是渾身不自在。她雖入宮甚久,但跟皇帝肢體接觸的時候並不多,也極討厭皇帝的碰摸。
可為了查明真相,媚賢妃只能忍耐住這些厭惡,趁著皇后不注意,悄悄給皇帝把了下脈,目光又往皇帝臉上瞧去。
皇帝只激動得嗬個不停,媚賢妃沒看出皇帝想表達的意思,只看到皇帝那歪斜的嘴角流了許多口水出來,噁心得她再也瞧不見其他,一把把手從皇帝手中抽出來。
從皇帝的脈相中,與媚賢妃在太醫院查的沒有差別。
媚賢妃拿帕子掩著鼻子,眼珠子在寢殿四處亂轉,見皇后拿了乾淨的衣物進來,站了起來,迎上去,「可要臣妾幫忙?」
皇后欣慰說道:「你既要來侍疾,早日學會怎麼侍候皇上也是好的。」
「要怎麼侍候?」媚賢妃問道。
難道不是喂喂水,喂喂藥之類的?
皇后來到皇帝龍榻前,見皇帝還在激動不已,溫柔地說道:「皇上不用著急,以後媚賢妃都會與臣妾一道,一起侍候您。您以後呀,與賢妃相處的時間多的是,不急現在。」
皇后指著皇帝,對媚賢妃笑道:「你瞧,咱們的皇上啊,跟個孩子似的。」
媚賢妃也柔柔地笑著:「皇上素有赤子之心,是個性情中人,這一點也是臣妾愛上皇上的原因。」
「你對皇上有這份愛意,本宮就放心了。來,幫本宮一道給皇上更衣。」皇后讓媚賢妃過來搭把手。
媚賢妃忍著不適扶著皇帝,見皇后竟在給皇帝除去下衣,再見皇后拿來的衣服也是一條褲子,心生不妙,問:「娘娘要給皇上換……」
皇后點頭說道:「皇上自病倒以後,也得了失禁的毛病,每隔一段時間得要給皇帝換衣物,還得幫皇上把身子抹洗乾淨。」
這會兒,汪嬤嬤端著溫水進來了。
汪嬤嬤與媚賢妃說:「皇后娘娘對皇上的照顧向來無微不至,擦洗更衣這些事情,從不假他人之手。奴婢心疼皇后娘娘太過勞累,可皇后娘娘說這是妻子的本份,應當做的。如今有賢妃娘娘來幫忙真是太好了,皇后娘娘以後可以輕省些了。」
媚賢妃只差沒有吃驚得張大嘴巴:竟然還要擦洗身體?還要給皇帝更換失禁後的衣物?
媚賢妃眼前一陣發黑。
然後,她看到皇后果然熟練地給皇帝換了下衣,又打濕了布巾給皇帝擦洗,尤其那個位置,更是仔仔細細地擦洗,並聽到皇后對她說:「賢妃得要記住了,此處得多擦洗幾遍,才能去除異味。皇上有時喝水多了,也得多換幾次衣服,多擦洗幾次,不能讓皇上粘粘糊糊的影響心情。」
媚賢妃一陣窒息,目光連看都不敢往那處看。她連跟皇帝近身都膈應,何況看那醜陋的位置?簡直要污髒了她的眼睛。
當媚賢妃看到皇帝換下來的衣服,飄著一股臊臭味時,再也忍耐不住,捂著嘴巴跑了出去,乾嘔個不止。
皇后侍候完皇帝走了出來,關切地問:「賢妃身子不舒服?」
「沒、沒有……」媚賢妃臉色煞白地說。
皇后顯然是看穿了媚賢妃的心思,嘆道:「你年紀尚幼,不慣這些侍候人的活本宮也是理解的,你回去吧。」
媚賢妃有些不自在,「娘娘,我、我……」
媚賢妃突然生起羞愧來,她竟然懷疑過皇后,懷疑皇帝是皇后害的。今日親眼所見皇后對皇帝的無微不至,體貼入微,連這麼髒的活都願意親自去干,換了她,絕對做不到如此隱忍的地步。
她看得出來,皇后做這些事極其自然,也很熟練,絕不是在糊弄人。
若說先前媚賢妃第一個懷疑皇后,這會兒完全打消了這個懷疑。
不為權,不求利,能如此真心實意對待一個老頭子,這不是真愛還會是什麼?
皇后雖然很失落,但沒有強求媚賢妃留下來,在送媚賢妃離開前,還叮囑道:「你來了後,皇上的精神好了許多,這是很難得的。得常有空就多來看皇上,也不枉皇上疼你一場。」
媚賢妃含糊地應了一句後,便帶著侍女匆匆地走了,再不提侍疾的事。
哪怕離漢陽宮有一大段的距離,媚賢妃仿佛還能聞到那股刺鼻又噁心的味道,那股乾嘔的感覺又湧上來了。